散文:煤油灯下的母亲

当每个人降临人世时,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印象是什么呢?我想很多人肯定是与“母亲”有关的事情。她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教会我们吃饭、穿衣、走路等基本生存技能,更教会我们如何去爱。

散文:煤油灯下的母亲


一般来说,大概是五六岁才开始记事,或者记性好的会提前到三四岁。

而我对于这个世界最开始的回忆,居然是一场死去活来的哭叫。

大概五六岁,我在母亲的怀里使劲打挺,哇哇大哭。

母亲把我抱到老房子的大门外,狠狠地说:“你在哭一声,立马把你扔在外面,我永远不会管你。”

儿时的我睁开泪眼,看到漆黑一片,没有月光,那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只有母亲的怀抱如此温暖。而母亲的语气马上快把我扔掉了。

“我不哭了,不哭了,不要把我扔掉……”我一边抽噎一边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

“哎!小姐身子丫鬟命,我这可怜的三妮啊,你投错胎了啊!”母亲深深的叹息在我耳边回想。

母亲把我抱回屋里炕上,塞进被窝,掖紧被角。

散文:煤油灯下的母亲


大姐和二姐在旁边偷笑:“哭,哭,哭,就你馋,天天要零食吃,咱娘挣钱多不易,天天煤油灯下做台布……”

“都不许说话了,你俩当姐姐不知道心疼妹妹,还说风凉话!都睡觉吧!”

母亲的命令一下,万般寂静,听不见一声回音。

她们都睡着了,而我在被窝里怔怔地看着母亲:她怎么还不睡,她又要在煤油灯下做她的手工台布了!

上个世纪80年代,农村都已种地为主,但收入没有多少,作为家里的主劳力,家里有三个吃闲饭的孩子,另外孩子的学费各种花销无疑是压在每个家庭主妇身上的重担。

那时候,家家都在想破脑袋增加副业,挣点零花钱贴补家用。

手工台布无疑在农村是最有市场的,一块雪白的布,上面用机器点上虚线,各种花瓣与叶子都需要一针一线缝制上面,而且还要针脚均匀。

母亲每天晚上都会缝制手工台布,豆大的煤油灯下,小簸篓里面放着五颜六色的线还有所谓的红色的粉色的花瓣,另外还有绿色的叶子。

散文:煤油灯下的母亲


童年无数次的夜晚,我从睡梦中醒来,母亲依然还在煤油灯下缝制台布。

一双因为久干农活粗糙的大手,捉住小小的针,手工台布要求还是非常严格的。那针与普通的针有所不同,都是非常小而细,缝制出来才会针脚均匀。因为针眼太小的缘故,每次母亲把线穿入针孔时,都要凑到煤油灯下,仔细看半天才会穿进去。

如果是白天,我和姐姐们会主动帮忙,可是黑夜,母亲从来不叫醒孩子。

有一次半夜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母亲半天穿不进针孔。着急喊一句:“娘……”想着帮她穿进去。

“喝水还是尿尿?”母亲看见我醒来。

“我……喝点水。”年龄太小,我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帮助她的心愿。

“就在被窝里等着,不要出来,马上给你倒水……”

母亲照顾我喝完水,又把我塞进被窝。

“赶紧睡吧,明天上学。”

“你怎么还不睡?”

“紧活呢,做完这批台布,挣了钱,给你们过年买新衣服啊。”母亲笑盈盈地答到。

母亲又低头继续做着她的手工活,那煤油灯闪着微弱的光,照着母亲脸庞。

那时的母亲也就30多岁如我现在的年龄,可母亲却是世界上最劳累的女人。全家五口人的棉衣棉裤与鞋子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另外还经常要给舅舅姥爷姥姥做鞋子。

散文:煤油灯下的母亲


一年四季365天,母亲犹如拉着磨盘的老牛,从不停歇。几乎没有看到母亲闲坐炕头歇着的情景。就算与人唠嗑闲聊,也是手里拿着针与线纳着鞋底。

我在记忆中仔细搜寻她年轻时的脸庞,可总是搜寻不到。只有这印象深刻中煤油灯下的脸庞却始终在脑海挥之不去。

她也曾是年轻美丽的女子啊,却无暇为自己打扮,更舍不得为自己花一分钱。

她也曾是冰雪聪明的女子啊。她常说:她学习特别好,要不是文化大革命她也会成为文化人,可以当老师教书育人。

可是她却把所有的梦想都埋在心底,坦然接受着命运的不公和生活的磨砺。

煤油灯下的母亲很少说话,漆黑寒冷的冬夜下,她的眼里只有面前这雪白的台布与那美丽的花瓣,她一针一线缝制着生活的希望。也许她会偶尔看一下炕头上熟睡的三个女儿,那是她一辈子牵挂与心疼。

散文:煤油灯下的母亲


煤油灯下的母亲却不知道,她黑夜里的身影与脸庞永远刻在她最小的女儿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告诉”了女儿:生活是困苦的,却是充满希望的。

少年对母亲的爱源于索取,青年对母亲的爱源于理解,而中年的我对母亲的爱源于对她整个人生的懂得。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煤油灯下的母亲啊,我把对您的爱写在文字里,让它伴随我的一生吧,心中有爱走好人生每一段路。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