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一個漂亮女生遇到更漂亮的女生時,會產生敵對心理

這個過分漂亮的老闆娘讓我很不舒服。

並不是我對漂亮女生特別不滿——哪怕我確實有點嫉妒——而是她的眼神……怎麼說呢,總給人一種“我已經看透你”的感覺。

儘管她一直笑眯眯的,看似平易近人,但笑容這種東西,很容易偽裝。

小說:一個漂亮女生遇到更漂亮的女生時,會產生敵對心理

店鋪也很古怪。

不知為何開在這片頹敗蕭瑟的衚衕深處。漆色斑駁的兩扇紅色木門變形扭曲,輕輕一碰便吱呀作響。屋頂瓦片中間冒出密密麻麻的灰白色芒草,彷彿頭皮上植了一層假髮。大門左手邊的灰色牆壁上用白石灰寫著一個大大的“拆”字,右手邊則掛著一個看不出年頭的破爛信箱,上頭歪歪扭扭地刻著幾個字:魔法器材店。

除了正對院門的正房,東西廂房和倒座房都已拆除,如此一來,原本不大的院落反而變得格外寬敞。亂七八糟的雜草叢中開滿不常見的送春花和風鈴草,飽滿欲滴的紅色和如同積雪般耀眼的白色混雜在一起,產生令人恍惚的妖冶感。

進了正房,迎面橫著一架黑色金屬邊框的絲質屏風,上面畫著兩個並排而坐的女人。一個身穿大紅色連衣裙,手握一簇送春花,昂首挺胸,高抬下巴,嘴角凌厲地上翹著,但嘴巴以上的臉化為一團黑煙,飄散在昏暗的畫布頂端。另一個女人身穿佈滿褶皺的白色長衫,胸口彆著一支風鈴草,弓腰駝背,嘴角落寞地往下耷拉,而嘴巴以上的臉則消失在縷縷濃霧中。

兩個女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惟一相似之處是她們手裡都抱著一個鳥籠,籠子裡關著一張緊閉雙眼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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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屏風,屋內更加幽暗。空氣中飄著一股奇異的味道,好像荒廢已久的空房子,又像寒夜裡的乾草垛味。牆壁和地板都刷成黑色,只在天花板上安裝了七八盞小號白色射燈,一旦關燈,哪怕是白天,整個房間恐怕也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種感覺,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電影開場前照明燈逐漸黯淡但又沒有完全熄滅的那幾秒鐘。現實世界在遠去,未知世界在打開,讓人不由感到恍惚、興奮、不安。

在北京這種大城市,人們已經不再相信鬼神之說,因為生活被沒有黑暗的夜晚和光怪陸離的現代科技填滿。但在我的家鄉甘肅天水,還流傳著各種各樣奇異的傳說,尤其是孕育了3000年文明的麥積山,總在貌似寧靜的尋常風景中藏匿著異常事物……

“怪怪的,我們還是走吧。”雖然是我發現這家店並提議進來的,進門後卻又這麼說道。

以蔣豔籬的性格,肯定不會答應,她不是一個願意被別人牽著鼻子走的人——或者說,她專喜歡與人對著幹,以此顯示自己高人一等。果然,她斜睨我一眼,不以為然地說:“怕什麼,北京比這稀奇古怪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看得出來,蔣豔籬也有些不安。和我不一樣的是,她的不安來自於一個漂亮女生遇到另一個更漂亮的女生時產生的敵對心理。

蔣豔籬是北京土著,身高1米74,亭亭玉立,加上鵝蛋臉、大眼睛和燙染成淺棕色的韓式中分長卷發,被男生們一致評為建築系系花,外號“北京大芭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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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甜美的公主氣質與老闆娘神秘的御姐氣場一交鋒,立刻被擠壓得喘不過氣來。

老闆娘正在和一個神情緊張的男人低語,笑著向我們招招手,“北京大芭比”卻已經進入戰鬥模式。等那個男人一離開,她就擺出“我家後院”的架勢,抬高下巴,環抱胳膊,毫不客氣地說:“怎麼把店開在這種地方,一點人氣都沒有,至少要去三里屯或者南鑼鼓巷啊。”

“我喜歡這裡。”老闆娘一點也不惱怒,笑眯眯地說。

“因為租金便宜?”

“因為衚衕名字好聽。”

蔣豔籬愣了愣,越發藏不住輕蔑:“哈,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喜歡鐵門衚衕呢。你是不是剛來北京?你知道鐵門衚衕是什麼地方嗎?以前專門是給馬戲團住的,就是那些養猴子、老虎給皇帝表演的馬戲團,鐵門是他們用來關野獸的,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是嗎?”老闆娘淡淡地說。

蔣豔籬覺得自己佔了上風,情緒頓時好起來,輕巧地踱到房間中央,抬起頭掃視掛在繩子上微微搖晃的商品。

沒錯,這裡沒有常見的玻璃櫃臺,只有一根長長的粗繩,兩頭固定在牆壁上,橫貫整個房間。繩子上懸掛著數十個方形透明盒子,最小的只有半個手掌大,最大的與兩本《新華字典》相當。盒子裡的各種器材在射燈照耀下,發出色彩斑斕的微光。

我感到老闆娘的目光從側面盯著我,不由緊張地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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