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在牢裡的工作,就是洗碗洗碗洗碗

司文昊看到別人吃得那麼津津有味,他勉強嚐了一口,剛一放進嘴巴,下意識從嘴巴里吐了出來。

身旁的獄友3號告訴他:“這裡不是每頓都是清湯寡水的白菜或蘿蔔,每週雙號可以吃到三頓肉食,你剛來有個適應期,每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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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體驗到這裡的肉食,切得非常大塊的肥肉混合在清湯寡水的爛白菜裡面,說起來是水煮肉片,不過這種水煮肉片裡面只有一大塊豬皮,肉皮上的豬毛顯而易見,它散發著一股強烈刺鼻的腥臭味。

這種肉食給了司文昊視覺與嗅覺的雙重摺磨,他怎麼吃得下如此噁心的東西!不如吃水煮爛白菜與爛蘿蔔,至少沒有那種強烈的噁心味。每次吃肉食的時候,他都會主動把肉食讓給身旁的3號吃。

不到5分鐘,司文昊就把稀飯與饅頭吃得精光。如今待在這間牢房快一年,還在公安機關的補充偵查階段,他時刻盼望著檢察院的起訴書,接到後可以估量到法院判的刑期,遙遙無期的等待真是一種漫長的折磨。

羈押這麼長時間,他深刻認識到,相比骯髒與噁心的三頓牢飯,這個世上還有比骯髒與噁心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人類的飢餓。他來到這裡連續餓了幾天後,終於學會像狗一樣品嚐牢房裡面的糞便。

開始來的一個月,幾乎沒有一次成功的排洩,他問3號獄友:“我每天吃這麼多,就是拉不出!”

3號微笑著:“我剛進入這裡與你一樣,這種情況在這裡非常普遍,從外面的花花世界突然轉移到痛苦難熬的看守所,就好像天堂墮入地獄,腸胃發生這樣的情況是非常正常的,反而進來後沒有什麼變化,才不正常。”

很快飯桌上的人漸漸地稀散了,有固定的兩個犯人負責收碗、洗碗;另有一個犯人負責整理箱子,放風間的衛生。他們勞動的每一刻,都有牢房老大8號安排的副手時刻監督著,誰沒有做好,就會遭到副手6號的咒罵與暴打。甚是陳舊破爛的牢房,裡面的碗勺洗得沒有一點粉塵,地面擦得就像被一場大水衝了一樣,不過這些沒有意義的工作沒有緩解裡面原有的骯髒與惡臭。

司文昊與他們一樣,得做一些牢房裡面的活。這裡不是監獄,沒有什麼手工活,無外乎就是牢房內的洗碗、擦地、刷廁所等。“新賊”來了接“老賊”的班,沒有“新賊”的話,“老賊”就一直幹,幹到“新賊”來為止。並不是所有“新賊”都得幹活,如果“新賊”有關係或是重刑犯,8號會察言觀色免去他們的勞動。

司文昊連續洗了2個月多的碗勺,相比有些連續洗了數半年的碗勺,他算幸運的。這裡大冬天洗澡都是冷水,洗碗別說有熱水這種說法。每頓洗30多個人的碗,一天差不多要洗幾百個碗,每天把手心放在冰涼骯髒的泡沫裡,每次洗完皮膚上都會起密密麻麻的疙瘩,皮膚乾燥後得脫一層厚厚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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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無關緊要,最重要是每天關在這個集中營一樣的牢房裡面,千篇一律的生活,會覺得洗碗佔據了生命裡的大部分,每天早上被鈴聲叫起後,起來後就吃牢飯,牢飯後再洗碗,洗碗後片刻之間又吃牢飯……這種無間地獄的輪迴真的會讓人徹底崩潰。

兩個犯人洗碗的速度非常快,他們必須在鐵門關閉之前把所有的碗勺洗完,不然懲罰就會降臨於他們,大多數情況剛一把碗洗完,牢房內的鐵門就發出關門的聲音,不過把洗碗與擦地的犯人關在放風間外面是常用之事。

早飯結束後,他們散亂於牢房內的板上與地上,隔了一會,學習的鈴聲響起,他們類似和尚打禪一樣坐在板兒,排列得整整齊齊。這時板中間的過道沒有一個人,只有排列整齊的涼拖鞋。拖鞋是犯人一年四季唯一的鞋,遇到家屬沒有上賬的犯人,他們只能光著臭腳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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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先對著牆壁的左面,左面牆壁貼著“在押人員權利義務”,這是他們每天所長查舍之前必須大聲念出;右面牆壁貼著“檢務公開欄”,顯示了公檢法各部門的辦案程序與羈押時間,上面顯示的看守所羈押犯人時間不超過3年,法院必須做出判決,判決後送到監獄,司文昊在裡面遇到羈押時間超過3年沒有得到判決的比比皆是。

這時6號坐在最前面,他對著牆壁上那“在押人員權利義務”,首先他用口音濃厚的普通話念出:“1、遵守法律法規和看守所管理規定,服從看守所民警的管理和值勤武警的看管……12、生病及時報告,如實陳述病情,積極配合醫生治療,不準私藏藥品,不準抗拒治療,不準自傷、自殘、絕食或者裝病。”每念出一句,在場的每個犯人就跟著他念出,這個場景如同幼兒園老師教小孩識字一樣。

每天早上都要吼叫兩次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吼叫的過程中,司文昊可以聽到樓上樓下傳來類似的聲音,瞬時整個看守所傳出兵荒馬亂的戰場那種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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