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名導哄他拍戲,這樣的極品男人,所剩無幾

三天前,坂本龍一開通微博,這事還上了熱搜。


​評論區一片表白歡迎聲,其中就包括音樂人張亞東和演員李現。


巧的是,昨天名為《坂本龍一:終曲》的紀錄片也在國內藝聯專線上映。


“坂本龍一”四個字隨之以高頻率出現在社交或是媒體。


而他到底是誰呢?


百科給他劃定了眾多身份:演員、曲作家、歌手、鋼琴師....


媒體用“最後的偶像”評價他,亦用“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喜歡坂本龍一的人,一種是不認識坂本龍一的人”這樣的話術讚譽他。


國際名導哄他拍戲,這樣的極品男人,所剩無幾

圖源:網絡


而世界似乎也在仰慕他:


奧斯卡授予他“最佳原創配樂獎”,格萊美緊隨其後;巴西授予他國家勳章,法國亦不甘落下;亞太電影節亦將“傑出成就獎”頒給他......


但身份界定、榮譽加身之下,反而讓“他是誰”成為難題。


或許要揭開一段塵封的秘密,鋪開一卷過往的畫軸,才能夠更近地觸碰到謎底。


1


音樂方面,坂本龍一可以說是天賦型選手。


3歲時學鋼琴,幼兒園時創作名為《小兔之歌》的歌曲,10歲時師從東藝大學教授,專門學習作曲。


音樂品味自是高端,但這高端中又透著股中二。


讀初二時,坂本龍一無意中聽到德彪西的《絃樂四重奏》,瞬間欣喜若狂,日日聽得如痴如醉。


在瞭解過德彪西的生前往事之後,更是感同身受。心覺自己就是德彪西投胎轉世,並模仿德彪西的筆跡簽名,籤滿幾頁大紙。


中二少年,往往能從生活中品出些孤獨意味來。


直到讀完研究生,坂本龍一才找到固定夥伴——

細野晴臣與高橋幸宏


三人組建名為YMO(全稱Yellow Magic Orchestra,即黃色魔力交響樂團)的組合,在七十年代大搞電子合成樂。


造型酷炫狂拽,曲風實驗前衛。


坂本龍一也一改往日直男裝扮,由高橋幸宏包辦穿搭,還給他整了個妖嬈的煙燻妝。


國際名導哄他拍戲,這樣的極品男人,所剩無幾

國際名導哄他拍戲,這樣的極品男人,所剩無幾

下:從左至右細野晴臣、坂本龍一、高橋幸宏


八十年代初,YMO的聲望曾問鼎日本“最火音樂團體”,外媒評價其為“電子音樂先驅之一”,邁克爾·傑克遜也翻唱演繹他們的歌曲。


他們的音樂輕快、歡樂,但永遠保持概念的嚴謹性;關懷時代與政治,懷疑科技又代表科技,並預言著潮流的瞬息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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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Yellow Magic Orchestra - UC YMO: Ultimate Collection of Yellow Magic Orchestra


我始終覺得在日後坂本龍一的光芒掩蓋下,YMO的實力與成就被如今這個時代低估了。


可以說,學院派的坂本龍一與“野路子”出身的細野晴臣和高橋幸宏是天作之合。


但另一方面,經驗的不同也成為三人日後分崩離析的伏筆。


83年YMO解散,坂本龍一極其傲嬌地留了句理由“本來只是想玩玩音樂,結果一不小心玩大了,我討厭做名人。”


1983年於武道館解散公演


年輕時,他總是有些玩世不恭,偏偏天公寵溺。


在這之後,他便有了新的身份——演員。


2


2000年左右,坂本龍一坐客一檔綜藝節目。


主持正是曾一起出演《俘虜》(又名《戰場上的聖誕快樂》)的北野武。


他在節目中調侃坂本龍一:


“請龍一作曲太貴,出了他的作曲錢就買不起膠捲,所以根本請不起他。”



龍一:我尷尬地笑


並爆料拍攝《俘虜》時,坂本龍一與導演大島渚約法三章

“如果被罵,我就逃跑”


大島渚本來是個脾氣爆的,整日在片場大吼大叫,面對初次拍戲連臺詞都不知道背的坂本龍一,只能指著北野武大罵:“你怎麼演的,害的龍一連臺詞都忘了背。”



這件事給北野武留下了陰影,以至他自己當導演後,片場第一要求就是“嚴禁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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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左至右:坂本龍一、大島渚、北野武

圖源:網絡

還有件趣事。


坂本龍一喜歡大島渚的電影已久,聽聞他欲邀自己演戲,其實十分開心。


但性格彆扭使然,不僅以“捱罵就跑”相威脅,還提出“拍戲可以,電影配樂也得我來”的附加條件。


這才有了後來的名曲《Merry Christmas,Mr Lawrence》(《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


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坂本龍一 - Year Book 1980 -1984


《俘虜》之後,《末代皇帝》的製片人邀坂本龍一出演電影併為其配樂。



他第一次碰到飾演“溥儀”的尊龍時,尊龍便對他說“你是日本派來的幕後黑手,是我的敵人,片子沒拍完,我不會跟你說話。”


坂本龍一被嚇了一跳,心想這人咋回事哦。


上:電影片段

下:拍完後倆人的“真香”現場


導演貝託魯奇也親自下場警告:“一星期後要拍一場對峙戲,你在那之前都不準笑。”


坂本龍一對待演戲始終有些兒戲,但對待作曲卻是實打實的完美主義。


在北京、大連和長春拍攝完成後,緊接著在一週作了45首曲子,再趕往倫敦錄製。


1989年,《末代皇帝》橫掃奧斯卡9項大獎,其中就包括“最佳原創配樂”。


但坂本龍一卻非常不滿,認為配樂不夠剋制、過分煽情,領獎時臉色還臭臭的。


3


《末代皇帝》的後勁兒之大,如同豪飲烈酒,讓我足足三天沒緩過神來。


即使坂本龍一心有不滿,但這幾年間,這幾首配樂,我聽了沒有千遍,也有百遍。


尊龍飾演的溥儀,三歲被召入宮登基為帝王,眼看他成亡國之君,又變傀儡皇帝,再到階下之囚,最後平庸死去。


那首為他而作的《Where is Armo?(乳母在哪?)》成為他的人生旋律。


Where Is Armo?坂本龍一 - The Last Emperor (Original Motion Picture Soundtrack)


年少的皇帝,曾被鎖在紫禁城中,繞著宮院周旋,卻趕不上生母的喪禮;狂奔在馬車後面,卻留不下自己的乳母。


結髮妻婉容被帶走時,他能做的也不過是拼命追趕,嘶吼著“開門”卻無人回應。


他和曲子一樣令人心碎:“所有的人他都留不住,所有的門他都打不開。”


坂本龍一轉而把所有的柔情與希望,都留給了鄔君梅飾演的皇妃文繡,她對溥儀說:在西方,男人只能有一個妻子。


一個雨夜裡,她扔掉雨傘,狂奔出走,誓要與溥儀離婚。


Rain坂本龍一 - 1996 (Re-Mastered)


這首為文繡所作的《Rain》是坂本龍一在三十首曲子中的最愛。


他在《音樂使人自由》中坦言:因為非常喜歡《末代皇帝》裡的皇妃和演皇妃的演員,所以為她寫了《Rain》。


時隔三十年,一段秘戀被揭開,再尋蛛絲馬跡,才發現他藏了愛意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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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君梅說曾與一日本明星戀愛

根據時間推斷是拍攝《末代皇帝》時期


89年,貝託魯奇又邀請坂本龍一為電影《遮蔽的天空》配樂。


曲子錄製的時候,貝託魯奇忽然叫停,說前奏不對。四十多位演奏者在等著,坂本龍一認為再改來不及了。


貝託魯奇說:如果是莫里康內(為《海上鋼琴師》《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作曲)就一定能做到。


坂本龍一受到刺激,在半小時內修改完成了新曲。


真是一種驚人的能力。


事後回想,他本人也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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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蔽的天空》有一種極致的荒涼美感。


結婚十年的男女,日日維持著聊勝於無的婚姻。


他們在九月去到撒哈拉沙漠,漂泊亦或自省。


有一段描述:“他們已經看到山脊那頭無邊無涯的平坦沙漠,沙地上四處散落著突出的岩石碎片,彷彿無數怪魚的北極,他們正朝著一個方向游去”,配之《ON The Hill》,讓我想起三毛與荷西。


三毛:你在想什麼?荷西:我在想,飛蛾撲火時一定是極快樂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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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名導哄他拍戲,這樣的極品男人,所剩無幾


悲劇或許早就註定,影片最後男人因疾病死去,觀眾才得以發現兩人之間有多深愛。


死亡與愛,避無可避。


這句話同樣適用於坂本龍一。

2017年,坂本龍一重新作了名為《Full Moon(滿月)》的曲子,加入了《遮蔽的天空》片尾人聲採樣。


那段話由該片的原著作者念出:


“因為我們不知道死亡何時到達,所以會把生命當成一座永不幹枯的井。然而,所有事物都只出現一定的次數,並且很少,真的。”


“我們還能仰望多少次滿月呢?或許只有20次了,但人們總認為還有無限次機會。”


再結合坂本龍一的經歷,更能理解這段話的涵義。


生命遠比料想的要脆弱短暫。


2014年7月,他被確診患有咽喉癌。


紀錄片《坂本龍一:終曲》的名字本身就帶有告別的意味。


就像作家唐諾形容的:死亡臨近,我們已經排在了最前列。


我腦海裡還記得他坐在皮卡尾箱疾馳在長春的路上,他擺鬼臉彈鋼琴,一幅恣意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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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出現在紀錄片裡,已滿頭華髮,不禁讓人心生難過。


他小心翼翼的刷著牙齒,因為內部有些組織已經壞死;只能吃軟糯的水果蔬菜,因為唾液分泌不足,吞嚥功能只剩70%。


他喃喃道:很難相信癌症會突然出現在自己身上。


我想他或許也被打擊到了,輾轉反側地體會著無力。


他是念著生的,不是貪生。有許多事他還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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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在配合治療的同時,坂本龍一接受了為電影《荒野獵人》配樂的邀約。


錄製時,他會忽然猛得難受,只能稍作休息然後繼續。這樣的負荷下,卻迸發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生命力。


他完全拋棄了抒情,反而用重而磅礴的絃樂映襯鏡頭的恢弘。


小李子飾演的格拉斯闖過蠻荒殘酷,冰川重山之下,生死僅一瞬間,但信念卻未被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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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venant Theme坂本龍一;Alva Noto - The Revenant (Original Motion Picture Soundtrack)


這是否多少映襯著坂本龍一的心境呢?


就像他自己所說:


“一旦記憶淡去消逝,可能就此淹沒在歷史的洪流中,徹底消失無蹤;但是隻要一譜寫成歌曲,就可能成為民族或世代的共有記憶,不斷流傳下去。”



他想要的是能在自己死後永久留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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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東西或許被“大愛”一詞俗化了,但事實確實如此。


他反戰反對暴力,關注自然環境變化,關懷人的生活狀態,並以自己的方式不斷髮聲。


他和朋友跑到北極,這裡是全球氣候變暖的最前沿。


他將聲音採集器放到冰川流水裡,對著鏡頭笑道:


我在把聲音釣上來。

他也去到核洩漏地區福島探訪,在那遇到了一架打撈上來的鋼琴。


失卻音準的破舊鋼琴,他慢慢按鍵彈奏。


“如果音準不對,人們會說琴鬆了,走音了,其實並非走音,而是這些自然的物質,正在拼命掙扎回到過去的形態”,他如是說。


音準與規則不再重要,音樂與生活才能自由。


儘管聽眾偏愛,坂本龍一早就直言厭煩彈奏《Merry Christmas,Mr Lawrence》。


而在福島震後的民眾避難所,他走到臺上,對大家說:很冷吧,冷的話站起來活動一下也無妨。


然後開始演奏,那首撫慰人心的《Merry Christmas,Mr Lawrence》響起。


看,曾經少年不羈,如今滿腔柔情。


坂本龍一,真是讓人心生柔軟啊。


非義演現場



在《坂本龍一:終曲》裡,有一個場景:


門外下起了雨,他將一個玻璃罐子放置在外,聽雨水與瓶身敲打的聲音。


而後又嫌不夠,自己將桶倒扣在頭上,走入室外,去聽雨聲。


這時我才驚覺,他還是少年,一如當年。


因為有一種鮮活是不死不朽的,就像步履蹣跚的溥儀從龍椅下拿出的那隻蛐蛐。


能跨越千年百年的,是內心最深處的真情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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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他在《Life,Life》中的人聲唸白:



生命是奇蹟的奇蹟,我為這奇蹟獻出自己。



紀錄片最後,是坂本龍一的笑臉,他說:



要每天一直保持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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