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大學畢業季（資料圖） 記者沈婷婷攝
金羊網記者 張璐瑤 柳卓楠
近日，武漢大學92名國際學生因成績上不去、違反校紀等問題被清退。大學真的開始“寬進嚴出”了嗎？記者留意到，事實上，近年來，從教育部到各大高校，對高等教育的“出口關”越把越嚴了。
去年9月，教育部就曾印發通知，要求各高校嚴格考試紀律、嚴把畢業出口關，堅決取消“清考”（即掛科學生畢業前的補考）制度。今年10月，教育部印發《關於深化本科教育教學改革 全面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的意見》，規定各高校要嚴肅處理各類學術不端行為，堅決取消畢業前補考等“清考”行為。
各大高校很快行動起來。不止武漢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中山大學、深圳大學、廣州大學等高校也陸續發通知，清退大批不合格學生。高校“嚴出”的時代，真的已經到來了嗎？
動真格 多所高校清退不合格學生
12月15日，武漢大學一則“關於給予92名國際學生退學處理的決定”截圖引起全網關注。文件中稱“對超過學校規定期限未註冊，且未履行註冊手續，未經請假不參加學校規定的教學活動的92名國際學生予以退學處理。”這92名國際學生中，既有本科生也有研究生。除小部分學生主動放棄學業外，大部分學生因成績跟不上、違反校紀等原因被強制清退。
實際上，清退違規或學業超期、不達標的學生，全國各大高校早有行動。
在廣東，早在今年3月，廣州大學就發出通知，宣佈清退72名未在規定最長學習年限內完成學業的研究生。
今年8月30日，中山大學法學院發佈公告，擬對超過最長學習年限的研究生進行清退，包括7名法學博士、2名法學碩士、44名法律碩士。
今年9月，深圳大學研究生院發佈通知，對該校研究生進行學習年限、學習成績等核查，發現615名研究生已超出標準學習年限、519名研究生學位課（必修課）成績未達75分或平均成績未達75分、33名研究生一門必修課成績不及格、1名研究生六門必修課成績不及格，並對該批研究生分別進行學業溫馨提示、預警和退學處理。
今年以來，在北京、上海等地，多所高校也發佈公告，清退不合格學生。如清華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發佈公告，擬對2名博士生作退學處理；復旦大學發佈公示，決定對部分學習年限屆滿未畢業或結業的研究生予以退學處理；合肥工業大學清退46名超期未完成學業的碩士研究生；河北體育學院40名學生因曠課太多，被學校作退學處理；延邊大學發佈《研究生退學決定公告》，宣佈清退該校136名“超過最長學習年限”的研究生，其中有博士入學近15年沒畢業……
因為啥？ 論文寫不完、學業超期
記者採訪瞭解到，各高校被清退的學生大部分存在曠課、學業超期等行為。以廣州大學今年清退72名研究生為例，記者從校方瞭解到，實際上，每年該校都會嚴格按照教育部和學校的管理規定，對不符合學習管理規定、到年限沒有完成學業等的學生進行清退。
《廣州大學研究生學籍管理細則》明確規定，研究生在校基本修業年限（學制），碩士生一般為2年或3年，最長不超過5年（含休學和保留學籍，下同）；博士生一般為3年，最長不超過7年。“在學校規定的最長學習時間內（含休學和保留學籍）未完成學業”、“未經請假離校連續2周未參加學校規定的教學科研等活動”、“超過註冊規定期限（2周）未註冊而又未履行暫緩註冊手續”等情形應予以退學。
“各高校都有類似的情況，大家都是嚴格按照教育部的研究生管理規定等政策執行的。被退學的學生，有的是到年限沒法畢業的，有的是因工作原因放棄學業的，還有中途出國留學又保留學籍的，也有女同學在校期間結婚生子放棄了學習等等。”廣州某高校教師告訴記者，“畢業論文難是影響畢業的一個主要原因。在職讀更難堅持，尤其是讀博壓力比較大，不少人都沒辦法在規定年限內完成學業和論文。”
深圳大學研究生院介紹，該校研究生院建立起完整的“提示—預警—淘汰”制度體系，形成有效的分流淘汰機制，讓“沒有畢不了業的研究生”成為過去，“嚴進嚴出”成為常態。據悉，2018年，深圳大學退學的博士、碩士研究生有132人。“132名退學學生中有74%是因為未寫學位論文或學位論文達不到申請學位的要求無法畢業而退學。”
要努力 讓“躺著畢業”成為過去
大學生“躺著畢業”正在逐漸成為過去。近年來，教育部多次明確提出取消“清考”，加大對各高校考試的監管力度；要求各高校提高考試的難度，不能因為要提高學校的畢業率，而降低題目的難度；考試達不到學校畢業要求的，就要進行淘汰。
教育部部長陳寶生曾表示，中國教育“玩命的中學、快樂的大學”的現象應該扭轉。高校對大學生要合理“增負”，提升大學生的學業挑戰度，合理增加大學本科課程難度，拓展課程深度。
2019年秋季開學典禮上，廣州大學校長魏明海就給新入學的2019級本科、研究生新生們敲響了警鐘。數據顯示，廣州大學的本科生淘汰率大約達到10%，只有大約90%的本科生能順利畢業。“在廣州大學沒有保險櫃，沒有人能擔保你們每個人四年後都能從這所大學獲得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魏明海告誡同學們，要努力求知、奮發向上，不要把大學當做成長的溫床，拋棄學業、散漫玩樂。
“不是所有博士都理所當然能畢業。”今年全國兩會上，全國人大代表、南京大學校長呂建接受媒體採訪時透露了一組數據：“我國博士按期畢業率比較低，2012年的時候40%的人無法按期畢業，目前這個比例可能達到了65%，從年限上來看，三年博士最長八年畢不了業。”
針對“河北體育學院40名大學生曠課多被直接退學”等事件，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司長吳巖曾表示，如果學校是依據相關規定作出的處理，這是一個好信號。“要讓一部分學生天天打遊戲、天天睡大覺、談戀愛這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
【專家聲音】
教育學者熊丙奇：要讓清退不合格學生 不再是“新聞”
近段時間以來，大學生被退學，頻頻上頭條。我國大學的“嚴出”時代真的來了嗎？教育學者、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認為，目前看來，要說大學已經實行“嚴出”，還為時尚早。
在熊丙奇看來，大學一次性集中退學幾十名學生，早在十多年前就發生過了。2004年，上海大學就曾集中退學81名學習成績不好、在幾個學期內沒有修完規定學分的大學生。幾十名學生，最多隻佔全校本科學生數的千分之一或千分之幾，是那些表現實在“不像話”的學生。“我們需要思考的是，我國大學和社會，是否真做好了大學從嚴要求學生的準備？一所萬人大校，每年淘汰幾十名學生，是否真的是從嚴？”
熊丙奇認為，對於大學集體退學曠課、學業成績不合格的學生，當事學生和家長，就質疑學校並沒有盡到教育責任，平時沒有嚴格要求，導致學生被退學。對此，學校並不能拿出充足的理由回應質疑，因為我國大學對人才培養確實存在並不重視過程管理和過程評價的問題。大學要從嚴要求學生，就必須加強過程管理，為此，必須改革對教師的評價體系，要求教師花精力投入教學。
學校從嚴要求學生，必然會提高淘汰率。熊丙奇認為，我國高校和社會，也必須思考被淘汰學生的“出路”。他建議，推進招生、培養制度改革，落實學校招生、辦學自主權，建立起招生、培養的學生與學校的雙向選擇機制。否則，當前的大學集體退學學生，教授給本科生上課的“新聞”，有可能在10年後、20年後，依舊是“新聞”。
(張璐瑤 柳卓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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