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了七年的免費保姆!來自一個全職媽媽的哭訴

我當了七年的免費保姆!來自一個全職媽媽的哭訴


以下文章來源於寫故事的劉小念 ,作者劉小念,一個寫故事的手藝人,也是一個二胎媽媽。著有作品《二胎時代》《煮婦煉愛記》《呼吸》《創業情侶》等。

01

嫁個有錢老公,有人養著,就會幸福嗎?

事實並非如此。

你們看看我的故事就知道了。

02

我和陳大陸是在閨蜜婚禮上認識的,他跟我閨蜜是發小。

高大魁梧、風趣幽默,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

而且,光是從他贊助婚禮酒水這件事看,這人多金,而且大方。

敬酒環節,他不刁難新郎新娘,而是考驗身為伴娘的我。

“沒有點酒量是不敢做伴娘的。”陳大陸戲謔地看著我,但並不令人討厭。

不就是一小杯白酒嘛,我不屑一顧,舉杯就要喝。

結果,他迅速奪走我嘴邊的酒杯,一飲而盡。

我的臉,當即就紅了。

等到新娘扔手捧花時,他叫得最歡,一副恨娶的樣子。

最後,花球真的被他搶到了,眾目睽睽下,他把花球送給了我。

臺下一片起鬨聲,他藉機存了我的電話。

就這樣,我們相識、相知,慢慢走到了一起。

03

陳大陸家是做出口貿易的,他大學一畢業就接管了家裡的生意。

我們結婚後,他曾多次讓我辭去高中教師的工作,說我每天起早貪黑,賺那仨瓜倆棗還不夠他請人吃頓飯。

他說:“老婆,我不想你太辛苦。”

一開始,我不為所動。

全職媽媽的生活多乏味,我可不想過那種日子。

可是,隨著兒子蛋蛋的出生,我一步一步被逼回了家。

本來產假結束後,我請了保姆,讓婆婆幫忙一起照看。

可是,彼時,正趕上國內出了幾起保姆虐童的新聞,婆婆擅作主張,就辭退了保姆。

接著蛋蛋三天兩頭生病,我隔三差五請假,學校領導對我意見很大,人前人後說了好幾次。

04

那些日子,我每天上班出門,蛋蛋都抱著我哭。

婆婆心疼孫子,嘟囔著讓我辭職,陳大陸更是威逼利誘,再想想校長看我的眼光,思來想去,我辭了職。

陳大陸很高興,豪爽的給我買了輛寶馬。

他的話很動聽:“我知道你的價值不是這些錢能衡量的,但為了我和兒子,你暫時委屈一下,等蛋蛋大一點,你想出去做什麼,我都支持。”

我相信愛情,也相信他的承諾。

05

實際上,做全職媽媽,一點不比上班時輕鬆。

蛋蛋的吃喝拉撒且不說,陳大陸除了應酬,最喜歡吃我做的飯菜,常常臨時興起,布派任務,今天四喜丸子,明天九轉大腸,後天蒜泥魚。

他不僅吃,他還各種曬,他一曬,朋友們就表示要嘗一嘗,然後,家裡就變成了他的第二個招待所。

他們吃得盡興,可是,從買到做,再到收拾,我常常累得吐槽。

但陳大陸一句話就把我噎住了:“不就是做個飯嘛。”

剛開始,我還為這句話跟他吵,後來,我也懶得跟他較真。

06

還有公婆,每個週末都會以想蛋蛋為名,讓我們去他家。

其實,想蛋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可以讓我“一展才藝”,給大家做一桌子好飯。

這個家,不缺錢,但缺一個幹活的人。

“小婧啊,你爸的胃口都被你養刁了,現在,不管是家裡阿姨還是我做的飯,都不愛吃。”

每次,婆婆都會用這樣的話來表揚我。

可是,我心裡清楚,她不過是希望我撒歡地幹活,誰讓我除了做飯帶孩子,“再沒什麼事了呢”。

操持這些,只是身累,讓人受不了的,是心累。

07

我已經忘了陳大陸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用錢上厚此薄彼的。

每次去公婆家,他總是買這買那,有什麼新奇玩意,必定第一時間給爸媽買回去嚐個鮮。

可到我媽那,就截然不同了。

我爸去世的早,就剩我媽一個人,我當然想好好孝敬她老人家,刻每次給我媽買東西時,他都會在旁邊各種催,還嘟囔著:“就一個老太太,能吃多少東西?”

我知道,這是全職媽媽的下場,沒收入,花錢就是不硬氣。

這是人的本性。

這些事情累積下來,我從身累又加了一條,心微涼,當初,對陳大陸好爽大方的印象全是錯覺,他的大方只表現在人前而已。

08

有一次,陳大陸去美國商務考察,走時帶一個箱子,回來時多了一個。

給客戶帶的奢侈品,同事的禮物,公公婆婆的保健品,兒子的樂高……

我將箱子翻到底,也沒找到給我的。

我以為驚喜在最後,可是忙到大半夜,將禮物全部裝袋分好,也沒看到我的那份。

我心裡拔涼拔涼的。

陳大陸似乎並沒有意識哪裡不妥,洗完澡就呼呼大睡,說是倒時差。

09

第二天,他醒來時,我忍不住問:“大陸,你去了趟美國,給公司前臺都帶了禮物,不會連根線頭也沒給我帶吧?”

說出這句話時,我已經有種求施捨的屈辱感了。

可陳大陸的回答是:“我不覺得你還缺什麼呀。”

“我五行缺愛。”

說完,我將一碗雞蛋糕重重地放在餐桌上。

誰知,陳大陸完全get不到我的委屈。

他從公文包裡掏出一沓厚厚的賬單,同樣摔在桌上。

這些,都是外面欠他的貨款。

“我每天一睜眼,心裡想的就是這些單子,要回來是錢,要不回就是紙,一進辦公室,就跟孫子似的打電話要錢,我為誰辛苦為誰忙?我整條命都是你的,你卻為一個破禮物跟我矯情一早上,你還委屈了?”

說完,陳大陸就那麼定定地看著我,等我為自己的矯情感到難為情。

而我竟真的覺得,或許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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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漸漸地,在各種爭論中,陳大陸佔上風的時候越來越多。

這個家,錢是他賺的,話語權自然在他那裡。

比如,作為詐屍式育兒的代表,他偶爾聽說某朋友的孩子鋼琴已經過了十級,回家就讓蛋蛋給他彈琴一曲。

孩子剛上幾次鋼琴課,基本指法都還沒整明白,自然彈不出什麼美妙的曲子,結果,他便對我各種指責。

在他看來,既然你全職帶娃,而且孩子學鋼琴了,那他就應該是半個朗朗。

又比如,他家親戚來濟南玩,我身體不舒服,或有事情沒能全程陪同,他摸起電話就問:“你又沒什麼事,怎麼就不能帶他們出去玩玩,人家天天來咱這兒嗎?”

再比如,在我們家,我只許傾聽,不能傾訴。

他可以把職場裡的情緒帶回家,跟我各種吐槽訴苦,我必須認真聽,全程表示理解同情,外加一句:“老公你辛苦了。”

可是,我要說的事情剛開個頭兒,他就不耐煩地打斷:“公司的事夠我頭疼了,回家還要聽你這些婆婆媽媽,煩不煩?”

這樣的憋屈,顯現在生活的每一個細節,讓人外表風光,裡面全是內傷。



11

但生活沒有最涼,只有更涼。

有一次,陳大陸回家後心血來潮,考起了剛上幼兒園大班的蛋蛋:“英國的首都叫什麼?”

蛋蛋脫口而出:“巴黎。”

陳大陸惱了,說孩子見識太少,讓我帶蛋蛋出去走走,長長見識。

走就走,但我也附加了要求:“剛好帶我媽也出去轉轉。”

可是,陳大陸馬上列舉了老人出行的種種不便。

我秒懂,他不是心疼我媽,他是心疼錢。

12

我帶著兒子在歐洲玩了十五天,報復性地刷卡,買了許多奢侈品。

然而,回來後,我發現信用卡的透支額度從原來的不限額,變成了五千。

陳大陸嚴肅的通知我:“以後家裡超過一千塊的開支,都要拿收據給我看。”

我吃驚地看著他:“你摸摸良心,我的每一分錢不都花在這個家和兒子身上,我給你們全家當免費的保姆,你給過我工資嗎?你給客戶買上萬一條的圍巾眼都不眨,現在要求我花一千塊就開收據,你什麼意思?”

陳大陸回答:“我給客戶買一萬塊的禮物,他會給我帶來幾十萬的利潤,你呢,除了花花花,買買買,能帶給我什麼?”

商人重利,他刻薄著、算計著,無外乎是因為他覺得我不值。

那些無法計算的,無邊無際的家務,那些沒法變現的付出,在他看來,都是他獎賞於我的安逸。

經濟學家薛兆豐說過,結婚,就是辦家族企業,雙方一起拿出自己的資源辦企業,男女雙方給出的資源包是不一樣的,但彼此的價值卻是平等的。

可是,我越來越覺得,在婚姻這個家族企業裡,我的尊嚴與價值不斷跌穿。

13

說來寒酸,我的手裡沒有現金,現在只有一張信用卡的副卡,每月限額五千。

也就是說,我要買東西,只能選擇可以刷卡的地方。

偶爾高興了,比如兒子很乖,或者哪天工作很順,陳大陸會給我的支付寶或微信裡轉個千兒八百,但,他高興的時候越來越少。

我媽60歲大壽的前兩天,我想給她包一個888的現金紅包,可是,我沒有那麼多現金。

於是,我跑到商場裡去買了一件2000多的風衣,第二天打八折賣給閨蜜,以此來套現。

閨蜜羨慕我花錢大方,我有苦難言。

回到家,我一邊包紅包,一邊掉眼淚,覺得既委屈又憋屈。

14

我發狠要賺錢!

朋友圈裡有人代購,我囤了一點貨,試著做微商。

可是,剛掛出兩款產品,陳大陸一個電話打過來:“趕緊把你朋友圈給我刪了,你丟不丟人,讓我的那些客戶看了,還以為我要破產了呢。”

後來,我又搗鼓著在小區門口開了一家咖啡館,但因生意不景氣,也關張了。

錢雖然沒賠多少,但賠進去的,是陳大陸對我的信任和尊重。

他吃定我不是做生意的料,讓我本本分分相夫教子。

而我,歷盡折騰,自信心全無。

15

可是,那天我帶蛋蛋去上聲樂課時,意外地被一個女孩叫住。

她試探著叫我:“你是張婧老師嗎?”

“張婧老師”,多麼遙遠的稱呼啊,遙遠到我以為那是別人。

“是的,你是?”

女孩告訴我,她是我當年的學生,如今讀大三,在少年宮兼職做書法老師。

“張老師,當年你的語文課講得實在太好了,我特別崇拜你。”

“老師,你現在在哪教書?”

……

我不記得是怎樣跟這位學生告別的,我只記得把蛋蛋送進教室,我一個人在少年宮外的林蔭路上走了一個小時,淚流不止。

如果不是這場偶遇,我很可能認為自己的人生就這樣了,與其無謂抗爭,不如默默認慫。

可是,昔日學生的這句“老師,我特別崇拜你”,讓我本來已經灰了的心,又不甘的振作起來。

16

我開始找工作。

這一次,我變得無比務實。

我不再奢望創業成功,成為什麼風光的女老闆,與陳大陸平起平坐。

我只想有一份工作,養活自己,以及擁有屬於自己的生活。

那些天,我不停地去民辦培訓學校試講。

要知道,講臺,才是繼廚房外,我最善長的地方。

但第一次試講,我的聲音抖得沒法繼續,幾乎落荒而逃,我在心裡打了一萬次退堂鼓。

然而,心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嚴厲地對我說: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走完!

我很清楚,如果過不了心裡這一關,我這輩子都抬不起頭。

那些日子,我對著鏡子講,在兒子面前講,跑到公園裡去講。

等到第二次試講時,招聘人員給出的意見是:“你背得太熟練了,不像是在講課文,像是在背課文。”

17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丟失了什麼。

七年前,我也是一個深受同學們歡迎的語文老師,但現在,我是一個職場菜鳥。

說來慚愧,最後我只得到了一個助教的職位。

說是助教,其實就是幫上課的老師查查資料,給學生們發發卷子,幫主教老師彔彔課堂視頻、收收學生們的作業等雜務,一個月三千塊,試用期三個月。

雖然收入很低,但我的想法是,只要讓我走出家門,做啥,給多少錢,都行。

我甚至自嘲,如果教書這條路實在走不通,那就去當保姆,畢竟,我也當了七年的免費保姆。

18

儘管只是助教,但事情卻多到幾乎做不過來。

培訓班的課程大都在放學後和週末,所以,我只能把蛋蛋接到學校,我工作,他寫作業。

每天,我聽從那些小自己近10歲的年輕老師們的調遣,準備各種資料。

人前人後,他們叫我“張婧姐”,而我則畢恭畢敬地叫他們“某老師”。

有一次,陳大陸來接蛋蛋,看到我工作的樣子,直接把我從辦公室裡扯了出來。

“你給我回家,以後什麼也不用你幹,我一個月給你一萬塊。”他叫囂著。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現在,我就值三千塊,而且我必須賺這三千塊。”

“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在心疼你嗎?”陳大陸吼我。

“但我覺得那個靠你養活,做全職媽媽的我,更讓我心疼我自己。”

我還想告訴他,比起逛個超市都要保留收據的謹小慎微,給別人當助教,讓我感到坦蕩。

陳大陸怔怔地看著我,想說什麼,但他張了張嘴,什麼也沒有說。

19

那天晚上,我加班到十點才回家。

陳大陸和蛋蛋都睡了,餐桌上,有一杯牛奶,不知道是蛋蛋還是陳大陸為我倒的。

但無論是誰,都是這些年來的第一次。

僅僅因為這一杯牛奶,我都覺得自己走出家門是對的。

婚姻也是一場交易,情感與物質的天平一直都在。

那麼現在,我要把自己放在天平上,用我的獨立、自強和能力去增加自己的砝碼。

20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工作也越來越遊刃有餘。

空閒的時候,我會幫孩子們整理作文,還給他們專門開了一個公眾號。

我不圖什麼,我珍惜這個飯碗,因為這個碗裡,裝著我的尊嚴。


可能是我運氣真的不錯,有一次,主課老師有事,我臨時被趕鴨子上架代課。

據說,那節課我講得特別好,校長後來給的評價是:“張老師,你這個人不適合試講,你適合直接上講臺就講。”

就這樣,在當了七個月的助教後,我不僅通過了試用期,還成了擁有五險一金的主課老師。

從“張婧姐姐”“張婧阿姨”變成“張老師”,我開心地在小區裡跑了10圈,一點都不覺得累。

我覺得,我的腳步根本跟不上我的開心。

生活不會辜負努力的人,或者準確的說,努力生活本身就是對自己的不辜負。

我收到了生活給我的,最真實的掌聲。

21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隨著找我的學生越來越多,我在學校裡會遭到一些小算計。

比如課件被刪改,有時會被擠到又暗又破的小教室,有人冒充家長進入家長群詆譭我……

我不聲張,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大不了,課件多做幾個備份,進了小教室把桌子拼成橢圓型,像開晚會那樣上課,對於那些詆譭,我不解釋,上好每一堂課,認真對待每一個孩子,就是最好的反擊。

有一次,陳大陸看見家長群裡有人說我私下在家辦班,跟學校搶生源。

面對這樣莫須有的詆譭,他怒不可遏:“別幹了,錢沒賺幾個,惹一肚子氣。”

我卻一點都不生氣,我說:“有能力的人,才會被嫉妒。”

這句話一說出來,我自己都覺得挺牛,也很能安慰自己的小情緒。

而陳大陸呢,看我的目光挺複雜,但絕對沒有了從前的那種挑剔和漫不經心。

22

如今的我,很忙碌,也很快樂。

雖然也有焦慮,但,跟從前全職媽媽時的焦慮,完全不同。

現在的焦慮讓我覺得,雖然有點煩,但很有成就感,用自己的雙手解決問題,並心甘情願面對有挑戰的人生。

我不知道,我和陳大陸的婚姻、人生最終會抵達哪裡。

但我很清楚,我必須首先找到我自己,讓自己擁有和人生議價的能力。

至於其它,就讓價值觀和時間去判斷,配不配、值不值。

我們被時間偷走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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