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內心都有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
或記恨,或懊悔。
之所以揮之不去,因為那個場景,深的很刻骨。
發小是上學最早的,4歲就被他爸塞進了我們一年級。
他爸好酒如命,天天捧著酒瓶子,恨不得一天不用看孩子。
發小和我們差兩歲,幾乎天天尿褲子。
班主任也是天天損搭他。
那個時候誰學習好,誰座位靠前,前面有爐子。(學校是農村平房)
發小發育晚,智力不成熟,成績自然落後。
那時候,誰先寫完作業,誰先下課出去玩。記憶中,發小下課根本沒有出去玩過。
而且,經常尿褲子,老師也不管。夏天還好,冬天凍硬了,發小屁股冰冰涼,發小經常凍感冒。
老師還嘲笑:這麼弱的身子,還來唸書了!
記憶中,發小家長沒來開過家長會,甚至沒來學校看上一眼。
發小多年回想起:那個階段,我掉進了冰窟窿,離深淵就差一米遠。
四年級,學校從農村搬進了縣城,班主任和學生重新打亂分班,抓鬮兒。
發小哆哆嗦嗦和我祈禱:千萬別分到班主任的班。
你說巧不。
發小“如願以償”的分到了班主任的班。
班主任當即和校長叫板:有他沒我,他成績太差了!
隨後,發小被甩給一個剛畢業大學生帶的班級。(竟然和我一個班)
發小如願以償。前班主任也鬆了一口氣。
新班主任,是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
長得纖細可人,性格溫順。
學校老師誰都可以捏故她,可她從來不捏故學生,包括髮小。
新班任是外地來的,也和我們一起住宿舍。
發小由於在村子裡得過腎炎,到縣城也經常尿床。班主任檢查我們寢室衛生,屋子騷味撲鼻。
女班任捏著鼻子,把發小的被子拿去院子晾曬。
發小經常生蝨子,女班任趁中午,把發小揪到她寢室,說是幫她幹活,實際是給他洗頭,抓蝨子。
發小難為情。班主任說,男孩子,有啥子害臊的!我小時候也生過蝨子。
發小腳丫子從小凍傷過,一到冬天就癢癢,班級上課直撓。
班主任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凍傷膏藥,給他糊上了。
一次,外班高年級的孩子欺負發小,說發小身上一股子騷味兒,還尿床。
甚至,跑到我們班,把發小晾曬的枕巾,拿到我們班級嘚瑟:大尿包!
女班任一聲大呵:滾出去!
那個學生不在乎,可能也知道我班主任沒脾氣。
班主任奪過枕巾,啪啪兩個大嘴巴子,哪知道那個學生不抗打,嘴角被打出了血。
我們第一次見班主任打人!
據說,那個學生的爸爸是教委的老師。
班級同學都嚇傻了!
沒事!女班任,掐著小蠻腰。
校長要求班主任給學生道歉。
班主任執拗幾天沒同意,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還有一次更過分,全年級組織掃雪。
我班第一個完成的,不知道哪個班的把他們班的雪,堆在我們班級區域。
校長勒令我們出去掃雪。
班主任說,我們幹完了!
校長說,沒有,那不還有呢嗎!(那個時候沒監控)
班主任說,幹就幹!
那天班主任一邊哭,一邊和我們掃雪。
沒多久,班主任帶我們才一年,就要調走了。
校長怕我們學生鬧事(知道我們班級和老師關係好),親自帶著教導主任和我們說,你們的老師表現好,被調到新學校去了,你們應該高興。
班主任縮在角落裡,捂著嘴,眼淚差一秒就崩出來。
小學同學畢業30年聚會,也就十來個人兒。
幾乎沒有誰提過這個班主任,甚至早就忘記了。
班長喝醉了:知道嗎,那年,章老師(女班任)為啥子被調走!得罪人了!
班級所有人都在喝,就發小一個人在那發呆。
酒醉三巡,人馬散去。
留下我和發小,接著喝。
發小几瓶啤酒下肚,捶胸頓足,眼淚葡撻葡撻往下砸:當年老師為了我和別人幹仗,我卻連老師被欺負都不敢站出來!
發小又要了好多瓶啤酒,我沒有攔他。
我知道,有些懊悔,攔也攔不住的。
發小喝多了,坐上出租車,眼淚淌一臉:這是這輩子都還不清的債!
晚上回家,看到發小的朋友圈:
我曾一度崩潰,是你冒著被踩踏的危險,一把手,抓住了我。
我是趙主任,借我半塊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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