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饃”歲月

市公安局經開分局王娜

“背饃”的歲月,是我揮之不去的記憶。

忙碌了一天回家,有些餓,打開冰箱看到婆婆送來的饅頭竟然長出斑點,才發現自己已經有一週沒有做過飯了,零星斑點的饅頭扔了怪可惜,於是想起上世紀90年代初,背饃上學的日子,奶奶教我的方法——泡水後上鍋蒸,發黴饅頭變身饃花麥飯,拌上些許蔥花,可謂美哉!

“背饃”歲月

上世紀80年代出生的我,上初中已經到了90年代末期,那時候全鄉只有一所中學,離家十里地,同學們都是騎自行車上學,家境好的同學騎得是輕便自行車,家境不好的騎家裡唯一的加重自行車,還有沒有自行車的同學,就只能蹭車,我就是其中一個,但蹭車可不是別人踩著車子載著你,而是自己每日天不亮就守候在村口,眼巴巴望著同村孩子騎自行車出來後換上自己“駕駛”,載著別人。

單趟十幾裡地的我中午不回家吃飯,早上出門時包上些辣面和鹽,背上兩個饃就是一頓午飯。夏日還好,到了冬日,明明是帶著熱的饃饃出門,可不管捂得多嚴實,中午時依舊冰冷難啃,索性倒些熱水泡著吃了,只有一股鹹味和辣味,吃的鼻涕一把汗一把,下午放學後,便會迫不及待地趕回家,美美地吃上一頓奶奶做的飯,那個時候沒有自行車,沒有學生食堂,生活拮据的我們,也買不起校外的午飯,所以整整三年的在校生活,背饃饃的日子重複著,“調和麵”夾饃饃的日子成了我們抹不去的回憶,那時的我們生活過的艱苦,內心卻充滿童真,沒有抱怨,不懼困難,我們安貧樂學,積極樂觀。

高中時,我們的學校在離家幾十裡地的另外一個鄉鎮,家裡湊錢給我買了一輛二手飛鴿牌輕便自行車,也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在校住宿生活和真正的、漫長的背饃生涯。每週日下午約上附近村裡幾個同校的學生三五成群結伴而行,一群自行車跨過鄉野田地的小路直奔學校的方向,車頭上那一個個色彩鮮豔、隨風舞動的“饃布袋”隨著自行車的晃動有節奏的搖擺著,成為那個時期特有的一道風景。有的同學車子上還掛著鹹菜瓶子、醋瓶子、熱水瓶,它們相互撞擊著發出悅耳的聲響,大家一邊費力地踩著自行車一邊閒聊,約莫一個半小時的騎行才能到學校。

我們的宿舍是那種用木板鋪就的上下兩層的通鋪,一個班20多位女生擠在一間宿舍,只有一張課桌樣式的“餐桌”,大大小小的、形色各異的饃布袋就只能在牆上釘個釘子懸掛起來,一來節省了空間,二來預防鼠蟲之害。那時宿舍的老鼠很是明目張膽,晚上睡覺的時候竟從我們的床頭穿過尋覓食物,雖然我們的饃袋子是掛在牆上的,可有的時候仍然難逃浩劫,饃上會留下它們的齒印,那時候我們每週回家一次,所以總是背上足夠吃上四五天的饃饃,到了週五下午才能回家續取下週的口糧,要是老鼠把一袋子饃都糟蹋了我們也是不能扔掉的,只能用小刀削掉被啃的部分,就著家裡帶來的鹹菜或者醃菜繼續食用,不然只能餓肚子。

那是2000年,我記得媽媽每週只給五元錢,平均每天只能消費一元,那時學校食堂的飯貴一些,我就在操場邊的小攤上吃,麵條、麻食、炒麵等等都是一元錢一大洋瓷碗,作為女生的我是足夠吃了。每天除了忙碌的學習,一睜眼最期盼的就是下午那頓飯,因為早點和中飯就是饅頭,就點鹹菜,喝點開水,大半天就糊弄過去了。後來上大學才知道其實一天中最重要的是早點,那個時候正是用腦子、長身體的時候,可我們就是那樣過來的,沒有雞蛋、沒有牛奶、甚至沒有蔬菜,就只有饅頭、鹹菜、開水,那個時候連方便麵都吃不起。夏天的時候,饃饃放不了一兩天就會發黴,我們剝去發黴的皮層繼續吃,有時候饃饃裡面也發黴了,那就一層一層剝下去,哪怕只剩饃心也捨不得丟掉,若是吃不完的就帶回家,奶奶放進水裡泡最後撈出來瀝乾水上鍋蒸成“饃花麥飯”,拌點蔥花又是美美地一頓飯。冬天的時候,饃饃可能在一夜之間變成冰疙瘩,啃不動,掰不開,鹹菜就像冰碴般,索性倒一碗開水,整個饃與帶著冰碴的鹹菜一起入水泡了吃,常常是水涼了饃還沒解凍,也就那樣啃著吃完。

冬日的太陽就如黑暗中的燈火,每每太陽出來的日子,宿舍背饃的同學們就集體曬饃,曬的軟和了再用塑料袋嚴嚴實實的捂起來,可以吃上一兩天。那時候我們期盼著日子可以變得短一些,冬天可以過得快一些。

我家人口多勞力少,每每週五放學回家我都要和酵面,週六蒸上足夠一家人吃上一週的饃饃,當然也包括我的那份,奶奶給我搭手,我現在蒸饅頭的本領就是當年學的。

背饃的歲月隨著高考的結束而終結,直到上了大學,奶奶見人就樂呵呵地說:“我孫女,幾年饃饃沒白吃。”現在優越的生活條件下孩子們大都已經沒有了那種艱苦奮鬥的意志,我常常會給兒子講起那些背饃上學的歲月,也常常效仿奶奶,隔三差五地蒸點“饃花麥飯”(當然,是用比較新鮮的饅頭),來懷念曾經刻苦求學的經歷,也教育兒子珍惜父母給他創造和提供的一切,努力學習,好好做人,也警醒自己在生活不順心、工作不順利時不要抱怨,樂觀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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