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縣小河白菜為什麼在北京橫行500年,打得北京白菜找不著北

浚縣小河白菜為什麼在北京橫行500年,打得北京白菜找不著北

作者簡介:李學,浚縣小河鎮王灣村人。著名雕塑家、國家一級美術師。雕塑作品遍佈全國各地:《宋慶齡》立於海南文昌宋氏祖居廣場,《白求恩》立於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館,《魯迅》分別立於北京魯迅博物館、日本東北大學,為家鄉鶴壁雕塑了《鶴翔九天》《炎黃二帝》《女媧補天》《易經的起源》等作品。

我與小河白菜

李 學

浚縣小河白菜為什麼在北京橫行500年,打得北京白菜找不著北

“大碾的蘿蔔香菜的蔥,小河的白菜進北京”。這是兒時我和許多小朋友一起傳唱的民間小調。

小河白菜健碩瓷實、色澤潤雅、如玉似碧、肉質細嫩、口感好、麵糊、沒有長纖維,不用剔牙。烹、炒、燴、燉美味可口,久燉出來的是乳白牛奶一樣的混湯,猶如煮肉後的高湯一般。

我特別愛吃白菜的根,不要說是炒熟的,就是涼拌生吃,給蘋果都不換,這不是誇張,我說的是小河白菜的根。這一點不用高山流水覓知音,我曾為一個白菜疙瘩和姐姐打過架。

白菜吃不膩,是看家菜、養人菜,而且價廉普遍。自然災害那年,新鄉第三農業機械廠糧食不夠吃,人餓的連機器也開不動了,我們找了一條船連夜運過去一船白菜,救活了一個廠。那時我和父親在船上,活很累,父親餓得腿浮腫,一按一個坑,半天都彈不起來,我們總是多買一些煤,換些白菜充飢。

文革後期,我與鍾靈、候寶林兩位大師常在一起活動。鍾靈曾任過周恩來辦公室主任,後任中國文聯秘書長、美術家協會副主席,設計了第一枚共和國郵票,人民幣上的字和天安門上的字都出於他手,也領導過國徽、國旗的設計工作。一次我和候寶林先生到他家,他正畫著一顆小河大白菜並寫了一首頌白菜長詩,而後發表在中國食品報上。

我們常到北京飯店、鴻賓樓和烤肉記吃飯。有一次,我們在北京飯店二樓東則大長桌上喝酒吃飯,最後上了一個白菜湯,盆很大,裡邊只有兩個白菜邦,湯象牛奶一樣,說是這個湯比最好的肉菜還貴。候寶林大師說這是特供,除了中南海、釣魚臺,在外邊只有北京飯店才能喝到這種白菜湯,由於量小稀奇,所以連這道菜都不做,而且既使這湯也只放一片,咱們人多,我是強調讓他們多放一片的。

當候老談到此種白菜的產地是河南浚縣小河鄉時,我一下子驚呆了,這不就是兒時我奶奶常說的“皇上菜 ”嗎?我的心一下子飛到了家鄉,記起了兒時站在白菜上踩,踩也踩不塌,太瓷實了。也有長得特別大的大白菜,我們在白菜地裡玩捉迷藏,躲到大白菜後邊就找不著。我們村白菜地的東邊南邊是一條S形八卦圖一樣的衛河,古時曾叫運糧河,其上游是輝縣的百泉水和淇河山泉水匯合,流經此地。河水水面比地面高,致使經常河堤加高。因為以前沒有火車,沒有汽車和公路。河南的糧食、棉花、煤炭、木料等都要通過船運往京城。正是這條運糧河,使小河白菜就地裝船經由海河、永定河到達通州,搬往朝庭。

有人說這裡人傑地靈,是的,小河白菜就是一絕。如果放到桌子上,下邊加一個小臺座,冷眼一看,沒有人不誤認為是玉雕,而且是羊脂玉,漢白玉是達不到這個效果的。天下任何白菜放到它旁邊都會顯得暗淡無光。奇怪的是,它只認小河這塊土地,其種子到別處就長不成,長不好,不說質地,就是形象也變了。那一年,有人拿來說是用小河白菜的種子種的白菜,我一看便說:“這哪裡是小河白菜,你把它種成紙花了,小河白菜瓷實得很呢,才這麼一點大就長荒了。”

兒時的一天早晨,我和媽媽到衛河北岸的下灘村毛家老表(在船上,親近的人一律通稱老表)家去弔孝,一路望去大片大片的白菜地幾米高處,起著縷縷紗帶一般的薄霧,其厚度大概在二三尺上下,像掛在天空的蚊帳,真是人間仙境。我抬手指給媽媽看,媽媽立即抓住我的手,搶先說了話:“早上起來,萬物都很靈驗,不要東指西指的。那是好風水,看見當做沒看見,一說破它就跑了。”是的,看來浚縣山的禪宗影響了不少老人,她們是那麼善良虔誠。特別是對七歲以下的孩子,更是不讓亂說亂動,怕他們看到了什麼,招惹到什麼,老人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甚至覺得一切都有可能。後來,我知道,這種現象不是偶然發生的,春來冬去,時常如此。但是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好風水”,沙漠上是永遠也不會出現這種現象的,別的地方也不多見,這是它的特定環境條件造成的,什麼樣的氣候,什麼樣的土地產生什麼樣的莊稼。

我大哥是流鼻血流死的,當時要有一兩顆白菜,也不至於駕鶴西去。我時常也犯這個毛病,這叫肝火盛。一到這時,我媽媽都是熬一鍋白菜湯讓大家喝,說是去去火氣。

一九九六年“三•八”婦女節,由於我雕塑了國母宋慶齡像,全國人大副委員長陳慕華在全國政協女委員視察中華女子學院(原宋慶齡女子學院)大會上向我頒發榮譽證書後,我與陳慕華談到小河白菜之事,並向陳慕華介紹了當時出差在北京的小河鄉黨委書記,並親切地合了影。會後,我寫了關於小河白菜的文章,發表在當時的《人民日報》上。後來我又認識了在毛主席身邊工作,並負責毛主席吃住行的郭英副部長,他也是美食家,想不到他與候寶林大師談起小河白菜異口同聲地稱讚,如出一轍。

我等著,我盼著,我希望早一點能吃上小河白菜,滿足我兒時的記憶。前幾年,我到老家祭祖,請兒時的、如今都已六十多歲的老夥計到小河鎮上吃飯,我第一個就是點的炒白菜。身旁小名叫栓牢的老友立即拉著我的衣襟,止住了我繼續報菜名,他貼近我耳邊小聲說:“你帶錢了沒有呀!要不咱回去到我家去吃飯吧,上來就先點個白菜,咋著也得弄個肉兒啊!這種事上可不能節省,要不我回家去拿錢……”霎時,我立即醒悟了,這是白菜之鄉啊!家家戶戶都不缺白菜呀。我滿臉賠笑說:“看我,真是滿腦子白菜,忘了給大家說了,我一早派人往道口去買燒雞,到新鄉去買兔肉了……”正說時,買燒雞、兔肉的人已經進門了,好吃的一下子都放到桌子上了。那一次我又大談特談小河白菜。明朝宰相王越是浚縣人,是他把小河白菜引進朝庭,從此歷朝歷代一如既往。

據史料記載,明朝時浚縣人王越(字世昌),出將入相,文武全才,歷經景泰、天順、成化、弘治四代,官至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王越“內行交際,實也卓絕,磊磊落落,家無餘財”,在和王公大臣們交往中,無以饋贈,便將家鄉特產小河白菜作為禮物,讓同僚們品嚐。小河白菜口感好、湯渾、纖維細、營養豐富,絕然沒有普通白菜墊牙或絲絲縷縷那種感覺,讓吃過它的人難以忘懷,一時間小河白菜風靡全城。而且王越對家道貧窮者,也以白菜蘿蔔接濟。朝野上下,宮廷內外,對小河白菜的讚譽眾口一詞。上至王侯將相,下到平頭百姓,無不以吃上小河白菜為榮光。有次御膳房大總管轉赴浚縣小河進行實地考察,逐下旨欽定小河白菜為貢品,每年通過衛河漕運至天津衛,再送往北京城,這才開啟了“小河白菜進北京”的歷代傳唱。

前一段時間,家鄉人把小河白菜足足地給我拉來一車,我又信心十足地把它分給大家,反饋的是,十大車也裝不完的高度讚譽。我笑了,興許小河全鄉、全縣的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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