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東到東營


文丨陳曉麗 攝影丨劉文明 編輯丨曉娣

一路向東到東營


好多年前,有時候腦子裡會突然冒出個畫面:帶著孩子跟著孩爸,離開家鄉······

我不迷信,但我相信,冥冥中有一種神秘的存在。那個莫名奇妙的影像,也許是老天爺有意透露給我的一點“劇情”。後來,我真的拋家舍業,一路向東到了東營。

黃河在這裡入海,我在這裡安了家。

舉家東遷,是反反覆覆權衡後做出的決定。不來,日日夜夜萬般牽掛 ,來,故土難離,離家的腳步走得決絕又沉重。

拋下的不僅僅是一所房子,更是我的前半生。

黃河口的土地養人,只要你願意在這裡踏踏實實地生長,它就給予你足夠的空間和陽光。

在這裡,隨處可見一種蓬蓬勃勃的植物——鹽地鹼蓬。它極其普通,十分頑強。地頭溝渠,鹼地灘塗,喜歡在哪裡生長,就在哪裡生長;苗細高挑,五股三杈,想長成什麼模樣,就長成什麼模樣。不管在哪裡,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生長;無論長成什麼模樣,都會在秋風裡絢爛成一束美麗的火紅。

二十幾年前我第一次來東營時,就記住了它紅紅火火的樣子,在東營生活了幾年之後,才認真地審視它,並慢慢讀懂了它。

曾經豪邁地對自己說,此生要長成一棵大樹。也曾經慨嘆自己就是一棵在悽風苦雨中凌亂的小草。年過半百之後才明白,本性使然,蒼天護佑,我把自己活成了黃河口的一棵鹽地鹼蓬。

我本該是魯西北平原上的一棵玉米,一株棉花,在鄉音輕撫的風裡,在祖先蔭庇的土地上,長成我原本該有的樣子,亦如眾多的兄弟姐妹。無奈,人生過半時,我選擇了遷移。仁慈的黃河口,像多年來接納許許多多的移民一樣,輕輕地把我攬在懷裡。

我該怎樣回報?這片遼闊又深情的土地。


一路向東到東營


百貨大樓總店北邊,有一座漂亮的過街天橋。走在上面時,我總是朝著西面極目遠眺,西邊,是我家鄉的方向。

十年間多次回過老家。說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座我工作生活過二十多年的小城,讓我感到陌生起來。以至於有時候走在大街上,我竟然認不清哪裡是哪裡,找不到要去的地方。馬路上的車流人流潮水般流淌,路邊的小販忙得熱火朝天。我,腳步彳亍,內心慼慼。我究竟是回到了家鄉,還是一步踏進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親友問,啥時候回來?回來時好好聚聚。一句可想你了,讓我的心裡熱流湧動。一句等著你,令我如負千斤。怎奈我總是腳步匆匆,親友們也總是忙忙碌碌。匆匆忙忙的奔波中,我們不知不覺漸漸遠離了各自的生活,交集越來越少,終將漸行漸遠。

老家的小院還在,但已經全然不是往昔的樣子。曾經鮮花盛開,乾淨整潔,如今面目全非。我對著大門口兩棵高大的銀杏樹,默默禱告:看好家,等著我。我還會回來。銀杏樹刷刷地抖著葉子,許我千鈞承諾。只是,我還回得來嗎?即便回來,我可還是從前的我?

租住在小院裡的夫妻倆熱情地倒茶留飯,我客客氣氣地推辭,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在我自己的家裡,我居然成了客人。

每次從老家的小院裡出來,我都不敢回頭。院子裡的一磚一瓦都刻著我的腳印,屋子裡的角角落落都收藏著我的歡笑我的淚水。一花一草,一針一線,於我都十分珍貴。我不得不丟下,又實在是放不下。

放不下的,還有長眠在祖先墳塋裡的父親。我多想在每一個該上墳的日子,都能去他的墳頭燒一燒紙錢,放一束鮮花。沏一壺西湖龍井,斟幾杯陳年老酒,聽父親談古論今,跟父親說說我的喜樂煩憂。

然而,幾百公里的距離,阻礙了我回家的腳步。

回不去的老家,揮不去的鄉愁。

前些天採風,去了利津縣的王莊險工。那一天,那個地方,黃河水洶湧激盪。站在黃河邊,我淚溼雙眼,我在黃河的波濤裡看見了自己。

我不就是黃河裡的一粒沙嗎?

一路向東到東營


作者簡介:陳曉麗,退休教師,文學愛好者。

一路向東到東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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