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臨朝聽政的傳奇皇后如何避免身死族滅?看清形勢知進退是關鍵

自公元前21世紀夏啟建立中國第一個奴隸制王朝夏朝以來,以男性為主的王權傳統就根深蒂固。但是,覬覦最高權力的可大有人在,在君主年幼或因故不能掌握國家實權之際,在特殊的際遇之下,深居後宮之中的嬪妃也有機會在珠簾之後臨朝聽政,實際掌握國家政權,甚至出現了像武則天那樣取代李唐建立武周政權的女皇帝。同男性一樣,有很多嬪妃貪戀權力,甚至重用後戚,最終身死族滅。但是,皇權孱弱的東晉時期,卻有一位皇后,不僅創下了三度臨朝聽制的記錄,六度扶持皇帝登上皇位,每次還都扮演了不同的角色:母親、嬸母、堂嫂,三次冊立帝位,國中大事,均以“皇太后詔令”的形式頒佈施行;而且還知進退,三次臨朝聽政,又三次退隱歸政,不但與民為恤,還與權臣周旋,有著令人信服的膽識謀略,又有體察民情的寬厚胸懷。自己得以善終不說,還很好地保全了自家家族。她就是晉康帝司馬嶽的皇后褚蒜子。

出身名門,被晉成帝欽點成為王妃

褚蒜子出身禹州褚氏家族,褚氏家族自東漢以來就是名門望族,父親褚裒是東晉的安東將軍,為人沉穩低調,不輕易對外界事務發表意見,但是很有主見,備受當時名士們的青睞,宰相謝安十分推崇他,曾這樣評價:“裒雖不言,而四進之氣亦備矣。”。正是在這樣的家庭背景下,褚蒜子逐漸成長起來,承襲了父親進退有據、低調行事的特點,再加上她天生麗質,舉止得體,美名在外,因此被晉成帝司馬衍看中,將其選為弟弟琅琊王司馬嶽的王妃。《晉書》記載:“聰明有器識,少以名家入為琅琊王妃。”

公元342年6月,晉成帝突然病危,急召中書監瘐冰、中書令何充、尚書令諸葛恢、武陵王司馬晞、會稽王司昱等入宮接受顧命事宜,確定即位人選。權臣庾冰認為,國家現在仍然面臨北方強大的外族政權,為國家計,應該立長者為君。琅琊王素有德行,應該立琅琊王司馬嶽為帝!晉成帝自己有兩個兒子司馬丕、司馬奕,但是尚且年幼,不足以獨立執政,他們的母親張貴人出身一般,母系家族中也沒有才學出眾的男丁足以託付重任,如果堅持立自己的兒子為帝,難免在自己死後會出現宗室相殘君臣不合的情況。為了保全自己的兒子和顧全朝廷大局,晉成帝答應立弟弟琅琊王司馬嶽為帝,褚蒜子也順勢成為皇后。

三度臨朝聽政的傳奇皇后如何避免身死族滅?看清形勢知進退是關鍵

晉康帝英年早逝,褚氏被迫臨朝聽制輔佐幼子

成為皇后之後,褚蒜子生下一子司馬聃。沒想到的是,晉康帝司馬嶽在位僅兩年就英年早逝,這時候的褚蒜子年僅21歲,卻成為皇太后,不到兩歲的司馬聃成為皇帝,即晉穆帝。由於此時的東晉正面臨著北方動亂不堪的亂世,東晉政權亟需有聲望的人物輔佐年幼的皇帝執政。為此,領司徒蔡謨等人上奏說:“嗣位的皇帝自幼聰明過人,繼承皇位,天下歸心,萬民仰賴。太后陛下為婦道規範,女中楷模,超過文王之妃太姒。昔日塗山氏使夏禹業績光耀,簡狄使殷祖興隆,由於這些明哲的后妃,才使大業長久興盛。我想太后陛下德操可比舜之二妃,仁善勝過文王之後,臨朝攝政,可使天下安寧。當今社稷危急,萬民繫命,臣等惶恐,一日萬機之事,國家命運所期,天意所歸,都在太后身上,不是沖淡謙讓的時候。漢代和熹、順烈二後,也曾臨朝攝政,近世明穆皇后攝政的事,都是前規先例。臣等不勝惶恐,謹伏地上請。望陛下上順祖宗之意,下念臣吏之願,推公心,弘治道,以協和天人,則萬國慶幸,百姓更生。”從蔡謨的話可以看出,一方面,以他為首的群臣希望褚氏能夠參照慣例臨朝聽制,確保國家安穩過渡,另一方面,在給褚氏戴高帽的同時,為了防止褚氏擅權專政,也借用漢代和熹皇后鄧綏和順烈太后梁妠臨朝聽制重用外戚,最終導致家族身死族滅的前例,來委婉地提醒褚氏今後要把握尺度,注意平衡朝廷內外的權力關係。

聰慧睿智的褚氏也深知當前的國家局勢,在主少國疑之際,由自己臨朝聽制有利於國家平穩過渡。與此同時,褚太后也深知進退,明白群臣在勸進詔書中的深層次含義,明白東晉的朝政實際掌握在士大夫手裡,她在詔書中很明白自己的處境,表示無意擅權::“皇帝幼小,當賴群公卿士扶持匡救,以報答先帝禮遇賢人之意。……即敬從群臣所奏。”在臨朝聽政之後,褚蒜子沒有刻意重用褚氏家族成員,她很好地平衡了舊有權臣庾氏、王氏與桓溫等新興勢力的關係,在她第一次臨朝的十三年間,東晉總體政局穩定,還消滅了成漢政權,擴張了疆土,政績斐然。

果斷還政成年的晉穆帝,褚氏第一次歸隱後宮

昇平元年(357年)正月,晉穆帝已十五歲,已經行冠禮成年。褚太后沒有戀棧權力,決定歸政於兒子晉穆帝。《晉書》記載: “昇平元年,春正月壬戌朔,帝加元服,告天太廟,始親萬機。皇太后居崇德宮。”她為此下詔說:“昔日因皇帝年幼,又頻遭艱難,含憂多年,內心沉痛。司徒為有尊位重德的親近大臣,能訓誡拯救弊端,王室得以不壞,實憑藉諸公之力,皇帝已行加冠之禮,而四海未能統一,五胡叛逆,豺狼當道,耗費日增,徭役不止,百姓困苦。願諸位君子思量籌謀,努力一心,輔助幼主,匡救往日不足,我將永歸別宮,以終晚年。仰思家事國事,故以此抒懷並相托。”,希望群臣以國家社稷為重,盡力輔佐皇帝。

晉穆帝暴死,褚氏臨危受命第二次臨朝聽政

原本褚氏以為自己可以褪下十三年執政的沉重負擔,悠遊於林泉之下,頤養天年,可是沒想到的是,昇平五年(361年)五月,晉穆帝去世,時年十九歲。因穆帝沒有兒子,褚太后下詔迎立琅琊王司馬丕即位,“昔在鹹康,屬當儲貳。以年在幼衝,未堪國難,故顯宗高望,今義望情地,莫與為比”,意思是說當年司馬丕年幼,不足以託付重任,現在長大成人,可以繼承皇位了,司馬丕是為晉哀帝。晉哀帝即位後醉心於煉丹成仙,嗜好食用丹藥,使得身體情況很快就不行了,無法處理政務,無奈之下,群臣只好再次懇請褚太后臨朝聽政。興寧三年(公元365年),晉哀帝去世,因無子嗣,褚太后立晉哀帝之弟琅玡王司馬奕為帝。褚太后繼續臨朝攝政。此時的褚太后之所以沒有馬上退回後宮,主要是因為此時桓溫在朝廷的勢力已經坐大,有了覬覦皇位的想法,褚太后執政十多年,有著較高的政治威望,由她輔佐司馬奕一段時間,可以幫助他儘快坐穩皇位。在輔佐兩年後,褚太后歸政於司馬奕。

沒想到,桓溫失去了褚太后的政治壓制,行事逐漸肆無忌憚。鹹安元年(公元371年)十一月,手握兵權的桓溫親自趕赴建康,暗示褚太后,請廢司馬奕為東海王,改立丞相司馬昱為帝。當時,褚太后正在佛屋燒香,褚太后依門看奏章,看了沒幾行,說:“我本來就猜疑會發生這樣的事。”奏章讀了一半,叫人拿筆,在奏章上批覆:“未亡人不幸,罹此百憂,感念存沒,心焉如割。社稷大計,義不獲已。臨紙悲塞,如何可言”,此時的褚太后擔心桓溫會兵變,一旦兵變,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會死於非命。為了少些生靈不被塗炭,她批覆同意。雖然桓溫決意廢帝,但是在起草詔書時還是擔心褚太后會反對,神情不安,看到褚太后批覆的詔書,桓溫大喜過望。

晉孝武帝即位,褚太后三度臨朝聽政

司馬昱雖被為皇帝,史稱簡文帝,但在位時間很短,不到一年時間就去世了。司馬昱臨終時曾打算由桓溫來攝政,但遭到褚太后的反對,最終群臣擁立太子司馬曜即位,是為孝武帝。此時的司馬曜年僅十一歲,大權有再次旁落桓溫的可能。於是,群臣第三次請求褚太后臨朝聽政。為了遏制桓溫篡位的圖謀,褚太后決定接受群臣的建議。不久之後,權臣桓溫病重,上書希望效仿曹操司馬昭獲得九錫的資格,褚太后藉口詔書寫得不夠好,一再要求修改,直到桓溫病故詔書也沒有下達。在隨後的四年的執政時間內,褚太后逐步剷除了桓溫的殘餘勢力,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她曾下詔撫卹受災的百姓,“水旱並臻,百姓失業,夙夜惟憂,不能忘懷,宜時拯恤,救其雕困。三吳義興、晉陵及會稽遭水之縣尤甚者,全除一年租布,其次聽除半年”(《晉書》)。太元元年(公元376年),孝武帝年滿十五歲,褚太后命謝安等人輔佐皇帝,再次下詔歸政孝武帝,自己依舊退居崇德宮。八年後,太元九年(公元384年),褚太后去世,終年61歲。由於孝武帝司馬曜與褚太后在親屬關係上屬於叔嫂關係,關於如何給褚太后發喪的問題上,朝中大臣意見不一。這時候,太學博士徐藻提議孝武帝為褚太后服喪一年,孝武帝採納了這一意見。

結束語

自秦漢以來,從帝王制度的正統性來看,只有男性皇帝的身份才是至高無上的,才是國家權力的合法持有者。正因為皇帝的至高身份,作為合法配偶的皇后的地位也十分尊尊貴。所謂“皇后之尊與帝齊體,供奉天地,祗承宗廟,母臨天下”。

當皇帝因突然死亡或其他原因不能理政、繼承人未定或是繼承人年幼短期內無法親政的情況下,皇后在某種程度上就成了皇權的象徵,在男性皇權無法有效行使的情況下,由皇后或皇太后選定新君、代替男性君主執政,保證政權平穩過渡具有制度合法性和合理性。這樣做主要出於對外姓輔政者的不信任、對皇族的防範,皇帝臨終前也傾向於將輔政之權交給後宮。褚蒜子既具有較高的政治才能,又為人知進退,不貪戀權力,最終得以善始善終,既保全了自己,又保全了家族,也使得自己創下了古代後宮嬪妃臨朝聽政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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