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瀲灩,雲夢素時錦年,蓮塘還是當年的蓮塘,可再也等不來那個名喚江厭離的女子。
她是水天雲夢裡最美的一抹顏色,紫衫加身,笑意盈盈,舉手投足間風華盡斂;
她是魏無羨一生的暖,暖了他兒時所有的災難,讓他成長為鮮衣怒馬,瀟灑恣意的雲夢少年;她是魏無羨一生的糖,陪著他成長,護著他周全,是魏無羨沒有遇見藍湛前,他生命裡待他極好極好的那個人。無論遇到什麼,遭受什麼,只要一碗蓮藕排骨湯,就能了卻他心中的憤怒,讓他活成那個嘴角上揚的少年郎;
可她也是陳情世界裡最大的意難平,她的離開,帶走了雲夢最美的那一方夢,帶走了魏無羨植在心底的那份暖,帶走了江澄餘生的依靠,也帶走金凌本應團圓的幸福。
多想擬一輕舟,在某個蓮蓬成熟的時節,去雲夢水天外接她回來,多想那個叫著師姐的少年能再喝上一碗蓮藕排骨湯,多想那個傲嬌的江家宗主還能告告狀,多想金凌的一身‘孃親’有人應,多想再聽金子軒說一遍‘我會再為你建一個蓮花塢’,多想...
可惜,斯人已逝,再無歸期。
|| 一聲阿羨,叫了一生,也念了一生;
記憶中,她總是一聲聲喚著阿羨,雲夢水天間,雲深不知處,百鳳山,即使在散手人寰的不夜天,她依舊喚著阿羨。
“是阿羨阿澄他們回來了”
“阿羨,我們回家”
“羨羨,三歲了”
“阿羨是我的弟弟,旁人辱他,於我而言,不是小事”
“阿羨,我要成親了,過來給你看看”
“我的羨羨,你剛才能麼跑的那麼快,師姐都來不及好好看看你。”
似乎,只要有她在,魏無羨的人生總是眼中有笑,心中有暖,也似乎只要有她在,歲月總是安好,流年總是無殤。
可惜,世事從來不如我們所願。
|| 誰曾料,須臾間,造化誤算;
蒼天殘忍,造化弄人,那年不夜天她匆匆趕來,只是想看看剛剛金陵臺上沒來得及看的人,說說沒來得及說的話,卻被造化誤算,一把劍迎著她的面從魏無羨背後襲來,此時的他毫無警覺,為了護他周全,她以身擋劍,倒在了江澄懷裡,一襲白衣染盡血色,魂斷不夜天。
自此後,再也沒有人能叫一阿羨,也再沒有人能做一碗蓮藕排骨湯,再也沒有人能在雲夢水天的碼頭駐足,再也沒有人能在魏無羨失意時,摸摸他的頭,送上柔聲一語的安慰,也再沒有人能陪著江澄打理蓮花塢,護好雲夢了。
厭離,厭離,卻一輩子都在歷經別離。
即使後來魏無羨持起鬼笛陳情,血洗了不夜天,可又有何用?那個對他最好的人,那個給了他所有溫暖的人,那個會叫他一聲阿羨的人,再也回不來了,不是嗎?
無法感同身受,那時的魏無羨是何等的心境。但那時的他一定是絕望至極了,否則那麼一個瀟灑不羈、向陽而生的少年,怎能頭也不回的就身跳不夜天懸崖,連一絲活下去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
此後經年,蓮塢望不穿,雲夢空杯冷盞,離人歸不來,可還聞得一聲阿羨?
聞不到了!
|| 遺言千千萬,來不及講完。
“我來……是來跟你說……”江厭離這句生命彌留之際想要說的話,終究來不及說完。
不禁想,此時的她究竟想要說什麼呢?
說,阿羨,不怪你,別自責,師姐知道,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愧疚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說,阿澄,往後要照顧好自己,阿姐再也不能幫你打理雲夢了,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說,凌兒,孃親不能為你負一世風雨,對不起,你要乖乖長大,孃親會在另一個世界祝福你;
可是,你我皆非書中人,那時的她究竟想要說什麼,已無從知道了,不是嗎?
江厭離的這一生,還有一個拋不開的人,那個說著——‘江姑娘,雖然這裡不是蓮花塢,但我願意為你重建一座蓮花塢’的金家公子金子軒。
說起他們,總會想到太多美好的詞,天作之合,舉案齊眉、心心相印、白首不離、餘生不棄。可惜,世事無常,短暫的幸福,轉眼成殤。
願有那麼一天,他手持歲華,瀲著笑意,說:離兒,我回來了。
雖不知這一天要多久才能到來,但我相信,一定會來。你看,十六年後,當年金子軒種在這裡的蓮花長的格外的好。
執筆至此,突然很想閱一閱她的來生,不知她的來生究竟會不會如我想象的一樣?
願來世,
碧潭剪影,少年如從前,
雲夢蓮塢邊,你一如初見。
(陳情令人物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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