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足的第二個裡皮時代,分手總在午夜來臨前

2分半的提問時間裡,裡皮在闡述完2個問題,時間只過去了1分32秒後,迫不及待地選擇了逃離。

坐在那裡的每分每秒,都是那麼地煎熬,難捱。他實在受不了了,於是,不顧一切地起身。中國足球的又一次震盪,猝不及防地發生在每個人面前。

沒有遮攔,沒有預想,沒有寫好的劇本。一切都是那麼突然。

國足的第二個裡皮時代,分手總在午夜來臨前

174天,6場比賽,4勝1平1負。相較於第一段任期的825天、30場比賽和11勝8平11負,裡皮之於中國足球的“二進宮”,沒有翻過山丘,只是匆匆而過。

熟悉的迪拜,裡皮沒能翻轉自己的命運,更沒能讓中國足球的命運有一絲絲改變的可能。

相似的失誤,一樣的城市,還有在他眼中多位國腳“沒有鬥志、沒有慾望、沒有膽量”的表現:從1月到11月,從阿布扎比到迪拜,坐擁大力神杯、歐冠獎盃和中國足球大滿貫的裡皮,選擇用相同的方式告別了中國足球:一場抱怨,一聲辭職。

假如逐字逐句地對裡皮在賽後發佈會上的發言進行翻譯,那麼意大利人對中國足球的臨別贈言,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我們的表現沒有魄力,沒有拼勁,沒有勇氣,沒有個性,畏手畏腳,不能連續傳球,不能發起一次成功運轉,還沒有重量級的球員能夠提供支持,這就意味著教練的工作沒有做好,我的工作也沒有做好,請如實翻譯我的話……”

“我們是戰勝了關島和馬爾代夫,但碰到稍微強點的球隊,我們跟菲律賓打平了,而這場敗仗的表現又是如此。敘利亞完全配得上勝利,他們踢得更好、更積極,總之比我們更像一個團隊。如果我代表的是這樣一支球隊,那我可不想搶錢,我掙得是非常非常非常多的錢,我並不想搶錢,所以,今晚我宣佈辭職,決定不可收回。”

就像是再也不想與中國足球產生瓜葛似的,裡皮沒有任何等待翻譯的意思,隨即起身離開。不過,從稍顯擁擠的講臺緩緩挪步時,小心翼翼的他還是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正所謂,中國足球的跌宕起伏,真的讓人防不勝防吧。

在中國記者尚不知真相的目光中,裡皮快步走出了新聞發佈廳,有幾位攝影記者本想立刻拿起攝像機對意大利人實施跟拍。但國家隊新聞官立即出面勸解,希望媒體都可以暫時留在新聞發佈廳。

國足的第二個裡皮時代,分手總在午夜來臨前

那時候,裡皮主動辭職的決定,已經在賽後第一時間向球隊宣佈,而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變局,國家隊的工作人員們唯有謹小慎微。

名不見經傳的、連今年亞洲盃都沒承辦的拉希德體育場,就這樣倉皇地進入了中國足球的歷史。

與國內社交平臺的輿論喧囂不同,輸球之後的多數國腳,還是一如往常地不會在混合採訪區多做停留:誰都知道的,此時還是不要禍從口出。至於唯二留步面對話筒的球員,一個是主動接受採訪的韋世豪,另一個就是國家隊安排的鄭智。

今年39歲的鄭智,並沒有在拉希德體育場登場亮相,之於裡皮的“二進宮”而言,這位亞洲足球先生已經被輿論視為穩定更衣室的存在。

據騰訊體育報道,在裡皮走出更衣室、去往新聞發佈廳之前,“球隊管理人員康冰和隊長鄭智曾經把裡皮攔了下來,告訴他不要再把同樣的話對媒體說了……鄭智和康冰是距離裡皮團隊最近的人,但他們再怎麼攔,也拽不住意大利人。”

等到兩個多小時後,裡皮西裝革履地現身於酒店大堂時,中國足協已經通過官方微博,“接受了裡皮的辭職請求”。鄭智所說的“老頭只是發洩一下情緒”,終究成為了覆水難收的分道揚鑣。從酒店大堂走進準時抵達的專車,裡皮默默無語地放置行李,拉開車門,上車。

至於唯一一句與工作人員道別的“拜拜”,還是出自與他同行的太太。時隔十個月,阿聯酋的夜色再度陪襯了裡皮與中國足球的分裂。

國足的第二個裡皮時代,分手總在午夜來臨前

今年5月上任,合計6場比賽,鑑於裡皮歸來背後的高層授意和商人資助,與今年年初的“好心分手”不同,恐怕沒有誰能提前預料到這次突如其來的卸任。

2018年4月,在全球權威媒體《法國足球》的主教練收入榜單上,裡皮以281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77億)的年薪,僅少於穆里尼奧的3180萬美元,高居世界第二。有傳言稱,裡皮在“二進宮”時得到的薪資待遇,與此大致相同。

“非常、非常、非常高的收入”,意大利人在辭職講演時的用詞,似乎也能佐證這樣的猜測。

事實上,回溯最近兩週從廣州到迪拜的集訓和備戰,裡皮在公開場合向媒體顯露的,都是自己的放鬆和愉悅:訓練之前的玩球,主動與場邊的記者交談,還有偶爾的搞怪。而其中唯一的插曲,應該就是他面對外界的質疑,專門回應自己不去指揮東亞杯的決定。

在裡皮老友、意大利知名足球記者利卡里寫給騰訊體育的專欄中,他認為“裡皮辭職的本源就在於月初中國媒體對他的批評”:“裡皮陷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他把自己封閉起來,對未來感覺絕望。當他遭受批評時,他也曾希望中國相關部門能替他辯解,但這並沒有發生。”

利卡里還這樣寫道:“在過去半年時間裡,裡皮提出了新的工作方法和概念,但他的世界在迪拜崩潰了。”

當然,連同裡皮的世界一同陷入沉淪的,還有在上屆世界盃預選賽功虧一簣之後便再無亮眼表現的中國男足。

作為目前唯一的海歸球員,攻入扳平一球的武磊在賽後這樣說道:“從整個比賽來說,我們的求勝慾望沒有對方強,雖然說在中立場地,但是他們的二點球、防守(做得好)。賽前我說了,要伸腳去搶球,我們在這方面和對手差了些。”

而為他送出助攻並且全場發揮出彩的吳曦,也表達了相似的觀點:“我覺得可能在比賽中,我們某一時段的拼勁和慾望沒有對手強烈,導致在某一時段注意力不集中,然後出現了一些問題。”之於命途多舛的中國足球而言,這樣的自我檢討,並不算少見,但放在世界頂級名帥執教的比賽中,怒其不爭的同時,也還是無可奈何。

國足的第二個裡皮時代,分手總在午夜來臨前

相較於上屆世界盃預選賽在12強賽的後程發力,就算是加入了艾克森和李可這樣的“歸化力量”,意圖更新迭代的中國男足,卻沒有迸發出主場擊敗韓國隊時的那種活力和衝擊力——更不見逆轉敘利亞和泰國時的孤注一擲。換言之,重新與中國足球調回同一頻道的裡皮,並沒有在這幾個月彰顯太多的存在感。

具體到這場與敘利亞的較量,在你來我往的開局階段,中國隊非常明確地穩固陣型,利用兩側的中傳和長傳尋找艾克森和楊旭的強點,然後寄希望於武磊、蒿俊閔和吳曦的靈活機動,尋找簡潔高效的進攻手段。

然而,這樣明顯偏向消耗型的打法,卻為中國隊本方的中後場防守買下隱患,兩次完全可以杜絕的失誤,讓球隊有心無力地吃到敗仗。

曾經依靠臨場變陣改變局勢的裡皮,本場比賽只做出了三次不疼不癢的換人:韋世豪、李可和劉洋的出場,也並沒有給中國隊的攻勢帶來太多的變化。甚至即便是最後十多分鐘,中國隊比分落後時,全面收縮的敘利亞人也沒有經受太大的考驗。

曾經給中國球迷帶來信心的歸化球員,也終究不是救世主版的存在——從歸化到同化?待到明年更多的入籍球員躋身到國家隊的名單時,他們的出現註定會伴隨著這樣的調侃吧。

很遺憾,當裡皮的辭職與中國足球登上熱搜時,很多各界的公眾人士,又在社交平臺轉發著那些無中生有的段子和假新聞。環境向來如此糟糕。可誰讓中國足球就是這麼讓人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呢?中國足球的面貌和環境,似乎從來沒有改變。

狡黠的銀狐選擇了這樣一種不是很體面,但是很意大利的方式離開。裡皮可以一走了之,可中國足球呢,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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