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悅讀

東風悅讀 | 周界記憶

北國深山的初冬,瑟瑟寒風帶走最後一絲綠意,夏季鬱鬱蔥蔥的巡邏小道顯得格外寬敞。火箭軍某部指導員李文龍緊裹大衣,作戰靴碾過落葉,往事漫上心頭。

五年前,滿臉稚嫩的李文龍畢業分配到大山駐守陣地,單薄的身影配上薄薄的鏡片,跟這裡巍峨厚重的群山、嚴肅沉悶的氣息格格不入。

不久,連隊接到上級“圍繞深山陣地架設防護網”的任務,也就是說,要把百餘斤的鐵傢伙插遍山高路險的周界。

拉著防護網的大車開進營區,幾名戰士掀開車簾一看,防護網上密密麻麻全是鐵片倒刺,新兵皺眉,老兵嘬牙。幾個“愣頭青”試圖“吃螃蟹”,瞬間就被防護網上的薄鐵片刮爛了迷彩服,身上出現幾個血道道。

眼見“愣頭青”們都退下來了,李文龍撮起鼻尖:“都扔下,我來!”

李文龍用揹包繩絞上鐵絲網,在肩頭拉緊,望一眼山頂,頭也不回大步向前。戰士們都傻了——沒見過這麼莽的,也沒見過敢這麼莽的。

“一群守山老兵,幹不過新來的‘生瓜’,老臉拿去拖地得了。”不知誰冒出這麼一句,所有人頓時反應過來,指著鐵絲網、柵欄、水泥,對著車上的戰友紛紛嚷著“把那個給我”。

背上防護網的李文龍哪裡有心思想那個!隨著步伐他開始微微顫抖,每抖一下,倒刺就刮刺他一下。李文龍暗暗叫苦,自己要是氣球,早就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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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李文龍身上漸漸滲出汗來,汗珠順著鼻尖滑下來還不要緊,背後被刮破的地方出汗,那當真是傷口上撒鹽,火辣辣地疼……

直到到達目的地,李文龍才捨得將防護網放下——其實他早就恨不得將這玩意兒甩到山澗裡去,但是他不能,哪怕是將防護網放在地上稍歇也不成——戰士們都看著呢。

想到這裡,李文龍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回想當時在山頭俯望山下戰士人背肩扛埋頭而上,就像是帶領大家攻山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依然記得,就是那一天開始,所有戰士看他的眼光180°大轉彎……

巡邏路彎彎曲折,藏著多少故事呀。

走到一處斷崖前,望著紮根在斷崖腰部的防護網,李文龍會心一笑。

兩年前,上級要求對陣地防護網進行硬件升級和擴大防護範圍。一番艱苦拼搏後,眼看工程就要按計劃竣工,一個30米高的斷崖讓人犯了難。談起初上斷崖,戰士們心有餘悸,站在斷崖上被高原強勁的山風一撩,沒等往下看,兀自先出了一身白毛汗。

勘察設計三天,論證一天,得出結論:自己搞,危險係數大,出了事故,誰都扛不住;向機關反映,耽誤工期,但不用擔責。衡量再三,不少人都同意“搬救兵”,時任指導員的李文龍卻不吱聲。

那晚,李文龍把自己關在辦公室,思索良久,最終敲開營長房門:“任務在即,工期放在第一位,我向營黨委保證,最危險的工作我來幹,責任我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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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長找到教導員討論一番,兩人都點頭同意。

第二天,李文龍把工具備好,把幾個骨幹喊到一塊“開會”,其實也就只有他一個人講了幾十秒的話:“這次去,我一個人下斷崖,出幾名有經驗的同志保障好就行。”

戰士們沉默,只聽得斷崖下寒風呼呼響。

李文龍身上除了捆得快讓他喘不過氣來的安全繩以外,就一把錘子和一把鑿子。聲聲敲擊響徹斷崖,像是砸在戰士們的心頭。

忽然間,只聽斷崖下李文龍發出一聲驚呼,敲擊聲也戛然而止,所有人發了瘋似地拽安全繩,李文龍彷彿咬鉤的魚兒一般迅速被“提”上了斷崖。

看見一雙雙關切的眼神,李文龍擺著磨出斑斑血跡的雙手,連忙說:“我沒事,只是錘子罷工了,溜到懸崖底下去了。”李文龍試圖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但是他的臉部神經卻怎麼也無法讓已經凍僵的肌肉動起來。

戰士扶起他來,他站起來又忽地一下倒在地上,把大夥兒嚇得夠嗆。原來,雙腿因長時間捆綁,被勒得缺血,已經失去了知覺。旁邊的幾名戰士終於忍不住了,熱淚奪眶而出,衝上去死死地摟住李文龍。

李文龍面無表情:“沒啥事,換把錘子,休息一會兒接著搞。”

李文龍又下去了,還有幾名主動請纓的戰士,似乎一時間,任務也不那麼艱鉅了。

如今,每每站在斷崖邊出神,李文龍總愛自言自語:“那一天,我們並肩奮戰在生死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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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管 | 火箭軍政治工作部

主辦 | 宣傳文化中心

刊期 | 第 654 期

監製:毛勳正

主編:吳 浩

郵箱:zghjjt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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