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扔掉你的熨斗

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週刊》2019年第46期,原文標題為《女人,扔掉你的熨斗》,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女人,扔掉你的熨斗

文 Harps

在所有的斷舍離中,小家電是最難的。跟其他日用品相比,靠電力操縱的東西彷彿自帶神經元,有一種潛在的活力,它們在收納櫃的角落裡積灰,也好像在說:“假如有一天你用得上我呢?”於是一年用兩次的吹風機,兩年用一次的直髮夾,次次都得以逃過極簡生活的衝動搜查。但是最近我打開了一個平時少用的衣櫃,發現滿滿一櫃子被配偶塞進此處避難的東西,瞬間的出離憤怒令我的極簡生活衝動達到另一個高峰。我的目光焦點這次落在了熨斗上。

在過去,一個稱得上合格的婦女從開始操持家務起就離不開鍋子和熨斗,因為“衣食”二字。鍋子和熨斗其實都是為他人服務的,因為女人吃得不多,也沒有那麼多需要熨燙的衣服。電影裡的英國上流社會男子坐下來吃晚飯,胸前一片白襯衫平坦挺硬,我小時候一直以為他們穿的是硬紙板。男人的襯衫、長褲、外套,甚至襪子,樣樣都需要熨——當然不是自己熨。有些古板的上流社會成員,報紙也要熨過才讀,鈔票也要熨過才用。我一直好奇伊麗莎白一世時代流行的巨大的皺褶衣領,彷彿一個大盤莊重地託著首級,它們是如何保持形狀的?要燙嗎?怎麼燙?

左拉的《小酒店》裡,熱爾維絲從普羅旺斯來到巴黎,全靠當洗衣女工養活孩子和身邊的男人。她的洗衣店冬天是窮街坊取暖的空間,夏天則是火爐地獄,因為爐子上永遠燒著熨斗,各式各樣,甚至還有特別小的熨斗,專門熨燙帽子上鑲的一圈圈細小花邊。洗了一輩子衣裳的熱爾維絲勉強識字,但卻能記得住每家主顧交付的所有衣裳、被單、手帕,能算清房租、煤水、洗衣賬,更重要的是,憑眼睛一看就知道熨斗什麼時候燒得正好,什麼時候就已經燒得太過了。熱爾維絲這樣聰明能幹的婦女,如果生在個合適的時代,完全可以勝任一家企業的高層。

襯衫手帕要件件雪白漿硬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免燙的襯衫從洗衣機裡拿出來就平整如初,牛仔褲抖一抖晾乾以後自己能站得住,T恤要軟得像豆腐皮才有韻味,絲綢襯衫如果皺了只要掛在有點溼氣的浴室就會變得平整,亞麻的襯衫和外套的確是熨過才好穿,但穿上身半小時就皺起來了,別人也看不出是不是熨過。亞麻的枕套和被套熨燙過以後的確有一種令人安心的粗糲感,但是熨一大床沉重的被套只為五分鐘的享受實在不值得。能削蘿蔔的銳利褲線早就不流行了,長褲也早貼心地做成了免燙材質,褲線恆久遠。至於外套和大衣,還是送到洗衣店去讓它們受專業的呵護吧。所以,為什麼還要在家中保留熨斗、掛燙機和燙衣板呢?把它們統統扔掉或者送給有需要的人,才是有氣魄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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