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記憶:嫩江沿岸,在早些時候那些神奇的捕魚方法

神奇的“魚簗子”

自古以來,在嫩江的沿岸,冬季捕魚的主要方式是靠“放簗子”和打大網。這種做法自遼代時就有關於“捺缽”、官家簗子和放簗子的記載,可見嫩江沿岸漁業資源的豐富和勞動人民竭澤而漁的聰慧頭腦。何為漁簗子和放簗子吶?這還得從建簗子開始說起。

由於嫩江流域有數不清的支流和湖泊流入嫩江,它們是魚兒繁衍和生息的最好去處,真是有水就有魚。所以住在沿岸的人們正是利用了這一優勢,在枯水期時就在這些溝岔入江的最窄處,疊一道草皮垡子的壩牆用於將其與江阻斷,裡面就可存魚啦。然後再用一些粗有20——30釐米甚至更粗的筆直落葉松木樑等距離地插入壩牆裡側的泥水裡,並將木樑用重物夯實用以作依託,人們叫它箔樁子。然後再用一扁平的粗木方子把它們連在一起,漁民把它叫腰槓。屆時再用一些稍細的松木杆綁兩道橫樑把它加固,以等待時機,這樣漁簗子就建成啦。

大安記憶:嫩江沿岸,在早些時候那些神奇的捕魚方法

壘牆的土坯皆用牛毛草的草皮垡子砌成,像一塊塊的大方氈磚,壘起來非常好用,整齊。在修牆的過程中,人們還把一些粗柳條揻成鋸子橫豎地把草皮垡子之間固定,就更牢固啦。因牛毛草的根系很發達,盤根錯節且耐腐,又很耐水的沖刷,可用幾十年不毀。這道壩牆足有四——六米寬,多大的水都衝不垮,也便於人們在兩岸通行。牆的裡外側皆得挖一個直徑近百米的很深的大圓坑,讓它常年存水。裡側的坑以備魚的迂迴和放置木船,漁民們把它叫迎門坑,外側的坑以便洩水和冬季時放置撈出的魚和凍魚之用,叫外口。還在岸邊的最高處也用草皮垡子修得一處房子,以便住人和做倉庫,人們通常把它叫網房子或漁簗子。由於野外老鼠多,草垡牆也愛招老鼠,所以養貓是魚簗子的習慣,養狗也是必需的,這是動物的警衛隊,不認識的人休想接近這房子。

再說說閘簗子吧。每到春夏季桃花水漲起來時,水就會漫過所壘堤壩,倒灌進簗子裡的溝岔和湖泊,水大時能高出堤壩兩米深。這時上游的江裡、湖裡和泡子裡的魚就會瘋擁著隨著水勢流到各支流裡去尋找吃食和去哪裡繁殖。待撤水之前的一兩天漁簗子的漁民們就開始閘簗子啦。屆時人們將早已準備好的一丈多高的竹杆簾子(也叫竹箔,縫隙可以漏水)在溝岔的裡側依堤壩牆子插好,並用木錘把竹杆簾子釘牢,依託腰槓和橫樑擋住,人們把這一工序叫閘簗子。這樣進入溝岔裡的魚便被截在了裡邊,待冬季時放簗子和用網捕魚。

魚真是種很有靈性的動物,水一撤後的兩三天馬上就會轉頭向江裡迴游,所以如何掌握好水情是最關鍵的。那時又沒有電話,全憑經驗和上游一程一程地傳來的消息,才能把握好時機,否則就扎不住魚啦,所以天天測水的漲落是漁民們必做的工作。

紮好簗子的兩三天左右,截在支流裡的魚就會向簗子口迴游和鬧箔,屆時整個簗子口的百十米水面都是魚群,像粥一樣,還不停地打著漂,玩鯉魚跳龍門的把戲,企圖逃出去。特別是一些浮魚和大魚,非常敏感,蜂擁而至,但這都是徒勞的。漁民們最怕的是魚的“暴動”擠毀堤壩,也怕偷魚賊的乘虛而入,所以總是在簗子口裡側的水面裡日夜不停地敲船打擊水面,呼喊著驅趕魚群的集中,還要下到水裡去檢查堤壩是否有洞和破損處,就是初冬也必須這樣不停地在水下檢查,很遭罪的。魚的集中鬧箔只能維持一週左右,魚群一看沒了希望只有無奈地迴游到他們最喜歡的地方抓秋膘去啦,以便過冬。這時的主要工作就是守簗子。

待到深秋或入冬時節,大水也撤啦,堤壩也露出來啦,竹杆簾子也完成了它的使命,漁民們就把竹杆簾子拔了下來並保存好以備明年再用。待到冰面能跑重車,魚也能凍住時,漁民們開始放簗子啦。這是個重要的節令,漁民們是要殺豬的,以敬河神。

所謂的放簗子就是在堤壩的正中開一個一米左右寬的門兒,這是早已預留好的,在門和槽底鋪一個U形的柳條槽或竹箔槽,槽的末端接一個大有兩米直徑高有一米多的粗柳條編的大魚囤以便接魚。魚囤的底部被懸空的木杆搪起來,囤底下鋪有鐵紗布可以漏水,這樣被截在溝岔裡的水就可以流出來。當然這個門兒必須用事先量身訂做的一塊塊長條的木板擋起來,並有尺寸地放開,以免沖毀堤壩。一塊板子大約有半尺寬,每次只放開一塊板,水流就小多啦。

開始的一些天,漁民們叫放空水或“叫流”,根本放不出多少魚。半月或二十天左右,隨著水位的下降,魚兒們開始慌了神,順流而下,便跑到了魚囤裡。漁民們開始把囤裡的魚撈到柳條編成的圓形的拉魚的冰爬梨筐裡,順著竹竿鋪好(便於漏水)的通道奔到冰面上把魚散開凍好。冰面上還得有人不停地翻動放出的魚,漁民們叫炒魚,避免魚被凍在冰面上。直到把魚凍透時才能歸堆,否則容易燒堆,把魚漚壞。還得把魚分出大小、種類分置,堆在一起,這時魚的連綿的小山就有了形。為了避免風化,漁民們就用葦蓆將魚堆搧好,待深冬時運走。

最後的一段時日,是漁民們最忙的時節。魚的集中流出讓人們忙得不可開交。夜深人靜的時候,特別是後半夜和沒有月光時,魚兒們就像合計好了一樣一擁而進入魚囤,人們接力地從魚囤裡往出撈魚,用冰爬犁往冰面上拉魚有時都不趕趟兒,這時是會冒囤的。魚兒便會順裝滿的魚囤溢出來跑到了江裡,而逃之夭夭。因而這時累得漁民們連飯都吃不上,睡不了覺。

放簗子時是避免人們參觀的,他們說,魚看見人和人影就向迴游,再也不出來了。幸好這嫩江灣裡也真的人煙稀少,這種事兒一般是不會發生的。魚兒的流出也真有規律,開始是一些小魚,再後是浮魚,多數是胖頭魚、狗魚和鰲花魚,接著是中層的魚如草魚、鯉魚,最後是底層的魚,如鯽魚、鯰魚、黑魚,真是物以類聚。當水流盡的時候,再也沒有魚流出來啦,漁民們把這時叫“老口”。

放簗子的結束並不意味著漁民們一年工作的結束,因生活在深水泡子裡的有些魚還沒有放出來,漁民們就又開始了另一項重要的工作,那就是打大網。打大網這也是一項很繁雜的工作,屆時漁民們分成兩夥分列岸的兩邊。又在水面的正中間打一個長方形的冰洞把網下到水裡,兩側的人接著打一系列的小冰洞,把幾丈長的木杆連著繩和網順到水裡,人們用一叫“牛枆和走鉤”的L形鐵製木把兒的東西撥弄著水底下的木杆讓它找正方向向前走,一些人們則吃力地拉著網讓它不停地在水底往前走。到達一定的位置後,再把兩側的網匯合連在一起拖出水面,網內則裝滿了魚。一般能叫大網的最低長一百丈至三百丈,用馬拉著的轉輪子絞著網綱把它一節一節地拖出水面,半米多粗的網片子內全裹滿了魚。這時人們就急忙把拖到冰面上的網片子扒開,把魚抖落在冰面上,活蹦亂跳的,真是搶眼。一般情況下第一網都能打幾萬斤,有的能打十幾萬斤,這隻能看夏秋時截住魚的多少。我親眼看到一網就打十幾萬斤魚的場面,僅最後的網肚(網最後裝魚的大圓網)就撈了一天一夜,而且全是大魚,有草魚、鯉魚、胖頭魚,挑燈地大幹著,連飯都送到了冰面上吃。

這樣一冬下來,大的簗子口都能產幾十萬斤魚,好的年景都能產百十萬斤,甚至更多。而且這都是自然的野生魚,供應著省內的市場和大城市。但也有一年都不漲水的時候,也有大洪水冒塹的時候,這樣漁民們就白盼了一年。所以漁簗子的漁民們也基本上是靠天吃飯。因此我常想,嫩江的沿岸有數不過來的漁簗子,打得的魚卻還供不應求?可見魚真是人們的一種僅次於肉的好副食品。我還常想,這種靠天吃飯的現象什麼時候能改變一下,讓漁民們也能旱澇保收吶?這也許正是後來,特別是改革開放後人們變靠野生為養魚的思路轉變和原因吧?

你看現在,真是養魚池和養魚場遍地,滿街的魚在叫賣,想吃啥魚就買啥魚,真是方便得很。由此,過去放簗子的壯觀已變成了歷史,留作了人們的記憶。只能是現在的養魚場冬捕時還保留著那段時期的傳統做法打大網,還能讓我們一飽眼福,由此還能聯想到過去。因此我把他記錄了下來供大家欣賞,但,是不是“非遺”項目我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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