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富後的三叔

2017年,三叔跟著人做平臺,學會了炒短線外匯,也就是二元期權。

聽說,當時好多人賣房賣車就為一夜暴富,可最後虧得很慘。可三叔走大運,跟了個不錯的老師,然後找幾個姐姐湊了筆錢,建了20000美金的倉開始學著炒外匯,三個月的時間掙了200多萬人民幣,成了村裡眼紅的人。

半年後,平臺倒了,其他人虧得褲衩都不剩,可三叔掙得缽滿盆盈,買了新車和新房,還在縣城開了兩家火鍋店。

從此三嬸成了村裡最熱門的人物,她在門口餵雞,鄰居打趣她成了老闆娘還喂哪門子雞,難道還缺錢買土雞麼?

她在田間種番薯,路過的村裡人笑話她,火鍋店用不了那麼多番薯,在縣城守著火鍋店收錢才是老闆娘該有的樣子。

三嬸不是不知道村裡人的話純屬開玩笑,並沒有惡意的。

可問題是他們的玩笑都應驗了,如果不養雞,她和兩個孩子還真沒多餘的錢買雞吃,三叔把錢卡得死死的,除了孩子能開口找他要點學費和生活費,三嬸連個子兒都沒見到他往家裡扔。

三叔給孩子的生活費,從來不包括三嬸那份,意思是他的錢三嬸沒份。

同樣,進縣城的火鍋店收錢,三嬸想都別想,要不是大女兒回來跟她說,她都不知道兩家火鍋店開在縣城哪個方向,有多大地兒。況且大女兒最後還支支吾吾說了,那個在店裡收銀的漂亮阿姨跟爸爸很熟絡,兩人經常同進同出。

女兒說得隱晦,其實三嬸哪會不知道三叔在外有人了,只是她沒想到他把事情做得那麼狠那麼絕。

在三叔炒外匯前,三嬸沒少跟他吵架,如今想找個由頭吵都逮不到機會。他偶爾回家看孩子,都是上午回,下午就走,中間那幾個小時也都是站門口跟人嘮嗑。

飯桌上礙於有孩子在,三嬸不願把一頓飯攪得大家都咽不下,所以沒法子,她只得該下地幹活就下地幹活,該養雞鴨就養雞鴨,要不然能咋樣。

三嬸知道三叔在心裡恨上她了,可他就不想想他有資格恨麼?從結婚到生孩子,他有為這個家操勞過麼?如今他手裡有錢,便開始洩那股子恨,他憑什麼?

想起這些,三嬸就泛出一臉淚,覺得老天爺真不公平,讓她這一生栽他手裡了。

三叔還是未婚小夥子時,是出了名的好吃懶做,當時三嬸父親不同意這婚事。可就在那時,三叔也許真的擔心自己年紀大了,再不抓緊就真娶不到媳婦了。

所以在別人介紹三嬸給他時,他像是突然換了個人,外出下地幹活,回來捯飭家裡都變得麻利得很。

偶爾有空還能在夜裡幫人守個魚塘,換幾條鮮活的魚,然後提著魚就往三嬸家送,就這樣忙忙碌碌有半年多。

當時的介紹人也有一張巧嘴,說三叔先前年紀輕,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如今想成家了,麻利得沒幾人趕得上,俗話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個小夥子能嫁,這門親合適得很。

當時除了三嬸父親反對結親,他認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而家裡其他人都支持這門親,尤其是三嬸的姑姑來來回回勸了好幾趟。

最後還是三嬸自己拿主意,決定嫁給三叔,她跟自己賭,賭自己不會看錯人。每次看他騎著自行車滿頭大汗,手裡不是提條魚,就是提著幾個雞蛋,滿眼帶笑小心翼翼地望著她,她心動了。

可結婚不到一年,三叔的本性慢慢恢復了,幹活幹到一半他就扎堆裡看人賭錢,或者騎個自行車去鎮上玩半天。

後來孩子出生後,他嫌家裡吵,乾脆躲外面了,到飯點才著家。三嬸跟他吵過鬧過打過,他一切照舊,偶爾還偷偷翻了三嬸口袋的錢出去瀟灑。

到那時提離婚也不可能了,孃家怕丟臉,三嬸自己也邁不出那一步,總留著一絲念頭希望三叔能改。

念頭歸念頭,可日積月累堆在心裡的怨氣和失望,讓三嬸的嘴毒了起來,罵起他來直戳軟肋,罵他無賴,當初賴上她,罵他騙子,當初裝得人模狗樣,怎麼難聽怎麼罵。

三叔當初娶上三嬸,村裡人的單身漢沒少嫉妒他,無論當面還是背後,他們都笑話他現在會裝,遲早得漏底。

後來三嬸一遍又一遍地揭開那漏光的底,村裡人一遍又一遍配合著嘲笑,他能不恨麼?他恨得牙癢癢,曾不止一次在心裡發誓,等哪天有錢了,也不讓那潑婦好過。

如今他真有錢了,他哪能放過洩恨的機會?

孩子的學費和生活費,他算得死,多一分不給,就怕多出的一分花到了三嬸身上。

外面的女人,他願給多少錢就給多少,他自己心裡舒服,那女人望向他的眼神仰慕又崇拜,撒起嬌來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英雄,是個頂天立地的真漢子。

日子接著過,三嬸三叔誰都沒提離婚,三嬸除了按時催孩子去找他要學費和生活費,平時該幹嘛就幹嘛,種地養雞鴨忙個不停。

因為當初三叔恢復本性時,她就知道自己賭輸了,願賭服輸,日後靠不了他,就早點學會靠自己。

三叔的日子也照樣愜意著,守著火鍋店,吃喝玩樂都不愁,偶爾回村裡跟孩子聯絡下親情,聽村裡人叫上幾句老闆,晚上回縣城擁著那溫柔似水的女人睡個好覺。

他覺得以前挨的罵,就像越王勾踐的臥薪嚐膽,如今家國已復,尊嚴體面也慢慢拾回來了,剩下的就是守著江山,享著富貴,把好日子過成雙倍!

可作為旁觀者的我經常會想,日子還長著呢,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三叔和三嬸誰笑到最後還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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