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觀將成為決定因素

在我入行的05/06年恰逢宏觀大年,彼時全球處於“美國消費—中國製造—資源國提供原材料”的“金色魔環”、中國碰到城鎮化、工業化向上突破的拐點·· ·那幾年,實際GDP可以腰斬、CPI可以年內從8.7%轉負,寒暑輪轉、世事變遷,投資時鐘的框架很好地解釋了當時大類資產和行業輪動。那幾年,人人都是經濟學家,大到宏觀策略、小到強週期的研究員,甚至一些TMT和消費品的行業,都成為行業輪動的配角。那幾年,我們開發各種指標體系和調研指數,希望能提前感知宏觀的冷暖。

漸漸,宏觀的波動開始收斂。2012年後,資產變遷和行業輪動依然劇烈,但已非宏觀所能解釋,關於此點參見本公眾號首篇文章《與投資時鐘無關》。雖然策略分析員還是會慣性地思考宏觀、宏觀分析員還會預測數據,但GDP慢慢下滑、CPI始終在一個狹小區間,爭論6.3還是6.2顯得有點無聊。強週期品越來越不受待見,僅在2017年由於供給側改革有所反覆;穩定類品種漸成主流,被冠以“龍頭”、“核心”之名,行業和週期的界限變得模糊;TMT和科技在期待和失望中劇烈波動。宏觀和自上而下成為一種故去的東西,甚至連我這樣一個“宏觀策略”出身的投資人都多年不看宏觀數據了。而當前大部分2012年後才入行的基金經理更覺得宏觀和自己的組合無關。

歷史無數次告訴我們:除非你擁有一筆無比長期而穩定的資金,否則宏觀和週期是永遠繞不過的檻,而未來一段時間或許又是其大放異彩的時刻。道理很簡單:未來至少兩個季度,我們可能面臨實際GDP破六、CPI高於四的困境,對於資產配置和行業選擇,這將是一個決定性的因素,比外資流入、科技破局、龍頭效應都更加重要。這是一個我們從未碰到的局面,即便是2008年初和2011年上半年的通脹,也只不過是經濟過熱的產物,所以央行的行為變得簡單、股跌債興、行業輪動有條不紊。但現在是“滯”和“脹”並存。

或許有人說“經濟即將企穩”、“通脹只不過是一頭豬”,我認為這種看法過於樂觀。GDP從2018年年初的6.8%到現在的6%,房地產還沒有下滑,這是個巨大的隱患。從03年到08年,出口對中國經濟的影響力大於地產,而經過08年的次貸危機,全球的模式都在調整,過去十年出口對中國經濟的貢獻不斷萎縮、反之地產的影響不斷強化。所以一旦地產開始下滑,對經濟的壓力還是很大的。至於通脹,在任何時候都是一種貨幣現象。08年那次是外貿帶來基礎貨幣的飆升、2010年是“四萬億”的結果,而這次很可能是地產下滑的伴隨品。中國向來有“超額貨幣供給之謎”,這麼多年M2超越實際GDP的貨幣超發並沒有引發通貨膨脹。易行長上世紀90年代在美國做研究的時候,將這種“貨幣消失之謎”解釋為中國市場化過程帶來的“貨幣化進程”。(具體參見易行長90年代的一些論文)而過去20年,這些超額貨幣依然沒有引發通脹、也沒有導致股市整體上漲,這其中房地產對貨幣窖藏作用無疑很大。所以,一旦房地產擺脫二十年的向上週期,一方面會帶來經濟的“滯”,同時多年窖藏貨幣的流串也可能會帶來“脹”。

事實上,美國當年也發生過這種情況。大家津津樂道的70年代滯脹,當然和兩次石油危機有關,但其根本原因也是“主導產業缺失”的結果。美國在50年代以後受益於全球戰後復甦和“馬歇爾計劃”,股市主流品種也是“四個輪子”和工業品種。但是到了70年代,這種戰後紅利開始消退,經濟開始下滑,但同時貨幣開始流串、無處吸納、形成通脹。後來保羅·沃爾克強力加息、嚴控貨幣供給,雖然導致通脹迅速下滑,但通脹壓力始終存在,直到80年代美國找到新的主導產業。而股市先於實體探索經濟轉型的方向,60年代末的“電子科技泡沫”和70年代初的“漂亮50”就是明證。但最終都破滅了,直到1982年時隔16年再次突破1000點才步入歷史長牛。

關於美股這段時間的經濟、貨幣政策額股市變化,非常值得研究,因為這可能就是中國的未來。共同基金和對沖基金自此也分道揚鑣,在這之前,共同基金多有明顯經理,此後越來越產品化。對沖基金眾生百態,各有應對。曾經風光無限的曼哈頓基金(蔡志勇)解散;芒格和惠勒的基金在1973和1974各跌30%後於1976年解散;巴菲特解散了合夥人公司,躲過了1969年電子股泡沫破滅,但1972年以“伯克希爾·哈撒維”入市,承受了“漂亮50”的破滅,但以其獨特的商業模式撐過了整個熊市,在80年代一躍成神;索羅斯1973年和羅傑斯合作靠做空“漂亮50”賺了第一桶金,後面參與“佈雷頓森林體系”破裂帶來的宏觀對沖機會和軍工股機會;達里奧在1982年下注滯脹,賭要嗎滯(持有債券)、要嗎脹(持有黃金)的組合,最終美國以無通脹的形式復甦,達里奧幾近破產,最終促使橋水的轉變,而這個案例至此他仍津津樂道。

這是一個偉大時代的序曲,充滿變數,需要我們有更大的視野!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我們會擁有一切、我們也可能一無所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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