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带渐宽终不悔——喜马拉雅山中的洪荒大美


从皮桑村开始,徒步的路径会一分为二,景致也愈发壮观美丽。马斯扬第河北岸达莫达山脉半山腰海拔3500米以上的山路称为高路,而我们脚下南岸海拔3300米左右的碎石公路称为低路,由于紧贴安娜普尔纳主山脊北坡,路程虽然较短,但由于距离山体太近而形成巨大仰角,使得观景效果不如对岸的高路更有层次感。

皮桑村至马南这一段路线,堪称地貌特征最原始、最奇特、最复杂,当然这一切带给人们的视觉享受也是非比寻常:远处的雪峰,半山的村寨,蓝得心醉的小河,以及路上负重前行的村民,它们和着黄褐色的山体、风蚀的断崖、苍翠的松杉林,构成了一幅磅礴大气而又苍凉悠远的画面!

安娜普尔纳二峰有个有趣的名字——人脸雪山,在低路不容易看到全貌,如果走对岸的高路会更为震撼!不过随着距离的拉远和海拔的抬升,在低路拐弯处还是有几处位置可以看到安娜普尔纳二峰山腹那张神秘的人脸,镜头拉近你就可以看到惟妙惟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它那深邃的眼睛将一直注视着你的一切举动。


河对岸海拔3710米的加鲁村Ghyaru,坐北朝南,视野开阔,据说在村头可以同时看到安娜普尔纳的二峰和三峰,许多徒步客都喜欢在加鲁村住上一晚,村民们也极尽所能搭建了观景露台,拍摄雪山星空这里确实是不二之选!

加鲁村斜对面就是当地人称作龙玉山大岩块Longyo Danda的高坡转角垭口,这个转拐呈30度锐角突入马斯扬第河河谷,反倒形成一个天然的观景平台,当地人在此建了一座大白塔,站在塔边,往西边眺望可一眼望到河谷尽头30公里开外、海拔7134米的提里措峰Tilitso以及谷底中尼泊尔海拔最高而跑道仅610米长的机场马南洪迪机场。只比世界上最危险的卢克拉机场那近乎自杀般的527米跑道长了83米而已。

海拔5121米的龙玉山Longyo Danda那如城门般的巨型崖壁兀立千丈,拿破仑蛋糕似的层积岩错落堆叠,梯级状石阶和摇摇欲坠的危石令人望之胆寒,石门中缝一条七八百米高的冰瀑如玉娇龙一般跌宕而下,在阳光反射下发散着晶莹的光芒,甚为壮观!


如果不怕伤膝盖,可以从龙玉山大岩块直切小路下到谷底松树林,进入河谷你就会惊喜地发现:安娜普尔纳三峰那俊俏的峰顶已如船帆一般在西南方高高扬起,强烈的山风吹得峰顶积雪褶皱四起,长焦下峰尖似乎有一大坨积雪欲坠,而西侧峰体明显看到雪崩造成大面积垮塌形成的雪盖和雪洞,大自然的威力可见一斑!

安娜普尔纳三峰海拔7555米,位於尼泊尔神山鱼尾峰的北面,它的峰型特别美丽,虽然只露出冰山一角,但那妖娆婀娜的线条也足够引人遐思了!山顶的冰川历历可见:高处似缕似柱,奔涌连绵,低处累累垂垂、如云如团,偶尔平地惊雷,银涛叠浪,却是雪崩乍现!

河谷尽头的纳瓦尔村Ngawal是攀登康拉垭口和朱鲁远东峰的根据地,不过这个时节除了检查站的几个警察和小贩,整个村子见不到人。继续沿着大路狂奔,公路在喜马拉雅山区不断延伸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让大家见识了一下什么叫滚滚红尘、什么叫喜马拉雅灰!甭管你是否裹头遮脸,如果一天之内遭遇十辆汽车,到客栈第一件事就是讨水洗脸,回国还得再将猪血汤狂喝一番。


由于地处安娜普尔纳北麓,湿润的印度洋暖湿气流被无情地挡在南部平原,干燥恶劣的气候使得这片处于发育初期的土林峰柱如笋子般破土而出,形态奇巧,隐然成形,初具规模。尽管山体被风蚀得满目疮痍、沟壑密布,但是顽强的松杉依然执着地紧紧附在支离破碎的山壁,延续着它们的生长传奇。而一山之隔的中国西藏扎达,有着比它更为庞大壮观的土林。

过了纳瓦尔村,安娜普尔纳三峰那巨大的山体便在左前方横亘天际,所谓高山仰止,则当景行行止!银色的梯形卫峰凛然不可侵犯,那平直陡峭的峰顶如同难以逾越的天台,似乎在轻蔑高傲地提醒着凡夫俗子们,休要痴心动登天之妄想!

远山斧劈刀削,近处灌木衰草,河谷土林丛生,松杉葱郁苍苍。恶劣的环境,脆弱的生态,眼前纵横交错、千姿百态、雄伟壮阔、大气苍凉、荒芜与生机并存的奇异场景令人匪夷所思!这便是大自然神奇造化的惯用手法:粗犷、野蛮、霸气、嚣张!你永远无法想象它还会弄出什么新花样!


下午的河谷,看天上流云的变化就可辩知风向,阳光穿透急速奔走的云隙殷勤地抚摸着雪山们的头,河畔的松树倏儿一阵狂摇,忽而又静止不动,山巅半是积雪半是裸,褐红色的岩层在光影之下显得更加鲜艳而有层次,就如斜切的枣泥蛋糕被淋上了一大勺奶油,既芬芳诱人又形态美妙!

滚滚而下的冰川融流水,带着一种牛乳般腻滑的蔚蓝在这片看似荒芜的地带极力留下生命的灿烂!它们义无反顾,它们百折不挠,从七八千米的安娜普尔纳群山中逶迤而下,冲开血路,带着滋润山河大地的使命,带着奔流到海的决心勇气,一路欢歌一路婆娑地汇入马斯扬第河。

转过几个高坡陡升陡降数百米后下至到马斯扬第河上游一处非常开阔的谷底,大片金黄的草甸铺满谷底,一棵半枯半荣的大树旁,静静伫立着一座白塔,犬牙交错、崔嵬狰狞的土林点缀着丛丛小树和红色灌木,渐次向两岸隐退,周围的高山挡住了强风,清澈的冰雪融水滋润着河谷草场,甘美的牧草使得成群的牦牛漫步草丛,悠然享受着岁月静好。


稍高处的崖壁下,几幢红顶白墙的藏式石屋倚山而建,绝壁上还密布着不少废弃的修行洞窟,猎猎作响的风马旗和经幡昭示着修行者的虔诚和执念——也许在这样原始洪荒的喜马拉雅腹地修行,更能领悟生命和大自然乃至宇宙万物的关系和真谛吧!

行到山穷水尽处,正是坐看云起时。6小时急行军终于到达马南Manang的Braga村,山下有座装饰精美的大白塔,一匹白马在路边沉思,鳞次栉比的石头房子布满山坡,最高处则是一座寺庙,上有金佛和佛塔,村后山脊有一块双手合十的佛掌石,整个感觉颇似西藏昌都的孜珠寺,一切都是那么的神秘而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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