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相信不久前,大家的朋友圈都一度被《致命女人》刷屏。

在這部美劇中,60年代的羅伯和貝絲夫婦就是典型的性解放之前的傳統家庭。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丈夫羅伯事業有成,妻子賢惠,任勞任怨,全心全意伺候著他。

但這場幸福因為丈夫的出軌而土崩瓦解。

都說翻身農奴把歌唱,然而翻身的“農民”比“地主”還狠,貝絲之後的復仇之路,看得可謂是暢快人心。

這個故事,讓阿谷君想起了19世紀易卜生筆下的“娜拉”,她們兩人的處境何其相似。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玩偶之家》,2013


易卜生筆下的“娜拉”比起貝絲,或許要更具現實和教育意義。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先來看看娜拉的故事。

娜拉是個熱情開朗、思想單純的年輕女人,結婚八年來衣食無憂。

生活在丈夫海爾茂的寵愛和三個孩子之間,日子過得尤其舒坦。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但幸福的娜拉也有顧慮,前幾年因為要借錢給丈夫治病,於是她瞞著所有人,假冒父親的簽字,通過銀行職員借了一筆錢。

距離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許多年,娜拉一直在偷偷地省吃儉用,剋制自己的花銷積攢著還債。

現在海爾茂終於升職了,娜拉也暗暗鬆了口氣,距離看見光明的日子不遠了。

但誰能料到,天降橫禍。

那位曾借款給娜拉的銀行職員某天忽然找上門來,原因是他被娜拉的丈夫解僱了。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於是便藉此要挾娜拉替自己求情,否則就要將她偽造簽字的事情公佈於眾。

一般人,遇見這樣的事,該怎麼辦呢?

跟丈夫坦言吧,反正不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但娜拉偏偏深感為難,她不想讓海爾茂知道這件不光彩的事。

但更重要的,是她害怕會因為這件事葬送丈夫的前途和社會地位。

都已經是這樣千鈞一髮的時刻了,娜拉心心念唸的,還是海爾茂的名譽。

她不願意瞧見這一切發生,便決定犧牲自己保全丈夫的名譽。

但沒曾想到,海爾茂已經得知了這件事。

他大發雷霆,一反平日的溫柔體貼,大罵娜拉是個“壞東西”。


甚至在他得知娜拉想要以死謝罪時,非但不加以安慰,反而說她“即便是死了也洗不清罪過。”

娜拉萬萬沒有想到,往日體貼地稱呼她是“小松鼠”、“小麻雀”,對她百依百順的丈夫竟是這樣的人。

之後,當海爾茂得知事情解決了,頓時又變得溫存起來,口口聲聲喚娜拉“我的小鳥兒”。

但此刻的娜拉已經看清了自己所謂的幸福家庭的實質,毅然離家出走。

在她身後傳來響亮的關門聲。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這個故事中的娜拉,是最典型的傳統女性。

她幾乎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家庭,自己卻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什麼。

但,她的婚姻真的幸福嗎?

儘管被一口一口的“小鳥兒”、“小松鼠”地叫著,這些聽起來寵溺美好的愛稱,實際卻像是一個個豢養的寵物名稱。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對海爾茂而言,娜拉與其說是自己的妻子,倒不如說是男性中心主義立場下的附庸品。

婚姻中的娜拉,是海爾茂的寵物。

寵物與主人的愛不是精神、靈魂上的契合,他們只是屬於給對方解悶,甚至是裝飾品的愛。

海爾茂看到娜拉因為舞姿出眾而大出風頭時,他內心的自傲與得意溢於言表。

只因在此刻娜拉可以作為他炫耀的資本,於是海爾茂對娜拉的愛也更深了一分。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可是,這樣的愛,又是基於什麼呢?

是男性中心主義的心理需求被滿足的快感。

是他自己可以在維護名譽、身份、地位的基礎上,又錦上添花地擁有了才貌雙全、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妻子的幸福。

但在海爾茂眼裡,這一切都不能影響他對於事業的追求。

“我既然給你錢花了,那麼你就必須履行你的職責。”

從這個層面上來看,妻子只是一個炫耀的工具,而不是一個他深愛的女人。

娜拉出走時,“樓下砰的一響,傳來關大門的聲音”。

對於這個描述,肖伯納評價道:“在她身後關門的砰的一聲,比滑鐵盧的大炮還要響。”

鑑於這樣特定的創作背景和歷史原因,《玩偶之家》被稱之為女性解放的“獨立宣言”也就不足為奇了。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玩偶之家》是女人戲,雖是為女人寫的,但是男人也可看。

反過來亦然,這是男人戲,為男人寫的,女人也能得出某些警醒。

在當下看來,“娜拉”要擺脫“玩偶”從屬地位的訴求,預兆著這是超越性別的存在。

故事就演化為一個“人”的覺醒,在現實社會中尋求人格獨立和自由的存在。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就像劇中娜拉所說:“首先我是一個人,跟你一樣是個人。”

這句話曾一度激發過許多普通女性效法娜拉出走,其中最有名的要數週璇。

她曾公開宣稱,“立志要做娜拉那樣的人”。

為此,她不惜離開共同生活了9年的丈夫,轉而尋上了自己的演員之路。

可就在所有人紛紛效仿呼籲“像娜拉那樣出走”時,魯迅卻站出來給這股熱潮潑了冷水。

“娜拉或者也實在只有兩條路:不是墮落,就是回來。 因為如果是一匹小鳥,則籠子裡固然不自由,而一出籠門,外面便又有鷹,有貓,以及別的什麼東西之類;倘使已經關得麻痺了翅子,忘卻了飛翔,也誠然是無路可以走。還有一條,就是餓死了,但餓死已經離開了生活,更無所謂問題,所以也不是什麼路。”


易卜生並未給出的結局,似乎在魯迅先生筆下看到了幾絲困境。

同時魯迅先生也警醒所有人,“自由固不是錢所能買到的,但能夠為錢而賣掉。”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魯迅認為,婦女只有獲得了與男人對等的經濟權和社會勢力才能獲得真正的解放。

並且,魯迅先生的客觀還在於,只擁有了這兩樣照舊是沒有用的,女性獨立仍舊是一場“深沉而韌性的鬥爭”道路。

有著樂觀的態度是好的,但一味地不計後果的效仿仍舊是徒勞的。

這些話語似乎也給了我們幾分警醒意味:從主流話語的禁錮中掙脫出來,活出屬於自己的見解與人生。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我們今天討論娜拉,完全不僅是因為她是女性獨立宣言的代表。

更是因為在這個故事之下,她早已超越了性別的侷限,成為了所有性別獨立的統稱。

“玩偶之家”的現實追問,一直影射著不同的時代身影。

這個故事在易卜生年代,甚至在五四新文化時期,都可以說是對於“女權”的樂觀描繪和吶喊。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這種女權的問題是歷史造成的,但如果經過了一個多世紀,我們仍舊只是以“女性思想解放”來解讀,那不免有些片面。

今天討論娜拉的意義,更應該在於挖掘“人性”本身。

海爾茂和娜拉,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愛著對方,這就超出了“把對方當做自己附庸品”的概念。

或許從某種角度上來理解,我們也總是用著自己的理解方式對待別人。

我們不也希望對方按照自己的理想去生活嗎?

這個故事除了性別階級外,還在於人與人之間的價值觀與情感表達的接受度,這或許也是每個人都會遇見的困境。

從這一點來看,或許我們能對海爾茂多上半分理解。

她生活幸福、富有教養,卻在離開家庭後才找到真正的自己


《玩偶之家》,或許並不應該只是限制於女性覺醒,一味地批判男性虛偽自私的角度。

還應該看到人與人之間永恆存在的“不可調和的矛盾”。

當自我與他人發生矛盾,當現實與想象存在出路的時候,身為個體的我們又該如何自處呢?

易卜生沒有告訴我們答案,但我想,我們仍然能從中找到一些困境的出路:

窮盡一生,努力找尋自我,哪怕未來有如娜拉般會面臨難以言喻的風暴。

但至少在邁出第一步的當下,就有了獲得無限可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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