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怖片的歷史上,恐怕還沒有人能超越這一部

在接連拍攝了幾部高成本、大製作的商業電影之後,希區柯克執意要將他在派拉蒙發現的一個恐怖片劇本搬上銀幕。但是對於這個看上去十分色情、暴力,還包含著精神分裂的恐怖故事,派拉蒙始終顧慮重重不肯放行——即使這是當時最成功的電影導演提出的項目也不行。

無奈之下,希區柯克只得從自己在電視節目《希區柯克劇場》中獲得的利潤來自掏腰包拍攝本片。在克服重重阻力之後,這部電影最終只花去了80萬美元,放在任何時代,這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成本製作。

而且,希區柯克像拍攝他的那些電視節目一樣拍攝了這部電影,它誕生的地方也恰恰是好萊塢恐怖片最早的發源地——環球製片廠。

可正是這部先前並不被好萊塢大片廠看好,製作又極其低廉的影片,最終在電影界引起了劇烈的震動。它一再地挑逗並“欺騙”觀眾,一再地打破電影的敘事常規;它讓觀眾在電影院裡被嚇得齊聲尖叫;它用不流血的方式為電影中的兇殺樹立起一座里程碑。現在我們都知道,這部電影叫《精神病患者》。

在恐怖片的歷史上,恐怕還沒有人能超越這一部

影片的開始部分像希區柯克慣常設置的情節一樣,一個普通人走向了犯罪的道路。女主角瑪麗安為了和情人開始一段新的美好生活,帶著鉅額公款潛逃,一路上有警察把她攔下盤問,她卻攜帶著贓款從警察眼皮底下溜走。

旅途上的勞頓交加幾乎讓她崩潰,於是她選擇在一家汽車旅館休息一晚。旅館的主人諾曼是個性情溫和卻行為有點怪異的青年,當瑪麗安用完晚餐準備回房洗澡時,一場可怕的兇殺卻降臨到她身上。

正當所有的觀眾都以為劇情將圍繞著瑪麗安是否會被警察追捕而緊張展開的時候,希區柯克卻用一種驚世駭俗的方式,將他的女主角在影片的三分之一處就殺死了。

在恐怖片的歷史上,恐怕還沒有人能超越這一部

在拍攝這一影史最著名的兇殺鏡頭前,希區柯克請來了畫家描繪出場景示意圖,並且策劃了78個機位。最後這組鏡頭僅有短短的47秒,卻花去了一週時間拍攝。

攝影機像一個人一般進入浴室,穿過塑料簾子拍攝正在洗澡的珍妮特·李瑪麗安的飾演者),接著便是一段令人眼花繚亂的快速剪輯:大特寫與普通特寫、中景鏡頭與主觀鏡頭、仰拍與俯拍。

這些視點豐富的鏡頭如萬花筒般呈現在觀眾面前,觀眾可能並不清楚究竟看到了什麼,但卻真是無疑地感受到了刺激與震撼。

在恐怖片的歷史上,恐怕還沒有人能超越這一部

當時,扮演諾曼的安東尼·珀金斯問希區柯克如何才能做到揮刀亂砍的效果足夠逼真,他得到的回答是“像刀子直接砍在銀幕上一樣,如同要把幕布撕裂那樣”。為此,希區柯克自己甚至拿起刀給演員做出了示範。

在這段鏡頭的最後,希區柯克用一組象徵性的鏡頭表現了死亡——摻雜著鮮血的洗澡水被捲入下水口,然後切換到瑪麗安一動不動的眼珠。整個這一表現兇殺的段落,沒有演員任何敏感部位的裸露,沒有鮮血淋漓的場面,也沒有遍體鱗傷的軀體,甚至因為是黑白膠片的緣故,觀眾都看不到一絲血色。

但是這仍然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電影場景,而且充滿了性感的意味。相比之下,90年代由格斯·範·桑特執導的彩色重拍版,只是一次簡單幼稚的模仿(雖然它畢恭畢敬地對原版進行了高度還原的逐鏡翻拍)。

在恐怖片的歷史上,恐怕還沒有人能超越這一部

在瑪麗安死去之後,希區柯克巧妙地安排她的姐姐和情人登場,接替了她的主角地位。而影片後半部分的真正主角,自然變成了諾曼。性格複雜的諾曼,成為希區柯克在本片中的另一大建樹,從此以後,精神分裂這一概念在電影中開始變得時髦,無數懸疑驚悚類影片都將人物的罪惡根源歸咎於此。

由始至終,希區柯克都在牢牢操控著觀眾,他自己就曾親口對特呂弗承認道“我就像在撥弄他們(觀眾),就像在撥弄一件樂器”。

在2012年拍攝的一部反映希區柯克拍攝本片前後過程的傳記片《希區柯克》中,安東尼·霍普金斯飾演的希區柯克在影片開始放映後冷靜著站在幕後,伴隨著伯納德·赫爾曼為影片做出的刺銳絃樂(有人形容這段尖銳刺耳、不斷重複的小提琴尖刻的聲響幾乎能將人的皮肉切開),他就像一個指揮家一般在指揮著影院內觀眾的一舉一動——他們隨著音樂和鏡頭有節奏地發出尖叫和驚歎

事實上,當年觀看本片的一些觀眾確實因為其過於恐怖而提出抗議,但他們每一個人都堅持看完了影片。

在恐怖片的歷史上,恐怕還沒有人能超越這一部

希區柯克就是這樣“不懷好意”地挑弄著他的觀眾,但他又一次成功了。

《精神病患者》狂收1500萬美元的票房,並且經過半個世紀的不斷重複播映,其收益已經超過5000萬美元,絕對是有史以來收益率最高的電影之一。

更為重要的是,他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讓全世界的觀眾顫慄了半個世紀。在《精神病患者》之後,再沒有一部電影能讓觀眾如此心生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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