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讀卡夫卡小說《變形記》?

閆孫


這本書,是世上最殘忍的書。

一個人突遭不幸,成了別人的累贅時,他與周圍人的關係也會變化,這種變化撕掉了人與人之間溫情脈脈的面紗,暴露出赤裸裸的利害關係。

《變形記》中的主人公格里高爾懷著溫柔和愛意想著自己的一家人。變成甲蟲後他消滅自己的決心比妹妹還強烈呢,只要這件事真能辦得到。而後他死了,他的家人像清掃垃圾一般將他清掃了出去。

弗朗茨·卡夫卡,這位世界現代文學的開拓者和奠基者之一的偉大作家,就其生活經歷而言,也許除了三次訂婚三次解除婚約、終生未婚之外,可謂是再平常不過了。

一八八三年,他生於奧匈帝國的布拉格,是一個猶太商人之子;小學畢業後升入布拉格一所國立德語文科中學;一九Ο一年進入布拉格大學德語部,攻讀法律,選修德語文學和藝術史;一九Ο六年被授法學博士,翌年在一家保險公司任職;

一九一七年患肺病,一九二二年因病離職,一九二四年病逝,終年只有四十一歲。這便是他短暫而普通的一生,既沒有做出什麼驚心動魄的英雄業績,也沒有過驚世駭俗的舉動;既非春風得意,亦非窮困潦倒;

既非一帆風順,亦非顛沛流離。從形而下來看,他就是一個常人。

但若從精神層次來進行觀察卻迥然不同,這是一個充滿矛盾和衝突、痛苦和磨難、孤獨和憤懣的內心世界。

他在給一度熾烈愛過的女友密倫娜的信中用這樣的字句概括了他的一生:“我走過的三十八載旅程,飽含著辛酸,充滿著坎坷。”

《變形記》展示的是一個灰色的世界,其中個體生命中所存在的各種可能性不被家庭與社會認可,在既定社會的視野中只會帶來恐慌,因而它所具有的反社會性質在甲蟲這樣一個令人噁心的意象中表達出來,它被壓制、被放逐、被禁閉,在人們的詛咒中默默死去。

但是,無論卡夫卡採用的是消極還是積極的態度,只要我們接受了這種解讀,就等於是矢口否認了某個標準人性的存在,那麼也就同樣否認了異化的存在。可以斷言,人性是一種張力,是一種在維持既定狀態和達到新的可能之間遊走徘徊的幽靈。至少可以說,不存在固定的人。

現代社會帶給人的壓力讓每一個人都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格里高爾。喪失自我存在價值的社會里,隨時都有被社會吞噬的危險,恍惚之間的孤獨、詭譎的人性還有沉默和絕望。

《變形記》中主人公格里高爾變成甲蟲其實是折射出一種人的異化。在那個物質主義盛行的時代,人被社會撕裂、被擠壓變形,慢慢的變得不像自己,慢慢的失去自我,猶如一隻散發著臭氣卻滿身盔甲的甲蟲。

格里高爾辛勤工作,努力養家,成為工作的機器,長期的高強度工作摧殘了工作者的身心健康,這是第一層異化。

變成甲蟲後,格里高爾遭到了一家人的嫌棄,人們唯利是圖,對真情不屑一顧,個體的情感開始衰亡,社會使家庭與人倫都感到陌生,這是第二層異化。

異化之後現實與虛構產生激烈衝突,最後慢慢交織在一起,於是一部偉大的《變形記》產生了。

《變形記》是我讀的卡夫卡第一本小說,這本書雖然被標籤為荒誕小說,我卻看到了人性的真實。但與此同時,人性是具有張力的,我們要相信在心靈深處還是有些美好的東西






芒格讀書會


女兒暑假在讀《變形記》,她讀的時候喜歡和我討論,而我在和她討論的過程中,進一步回憶了這部很久以前讀過,差不多快忘記的作品。

女兒很同情格力高,她覺得哪怕格力高變成一個怪物,大家除了最初的害怕之外,很快就歸於平淡,女兒認為,這恰恰是一種冷漠。

她讀懂了,很好。

是的,格里高爾一直在試圖努力走出房間、迴歸外部的正常世界,他內心也渴望著重新工作、挑起養家餬口的重擔。清早每個家人都想進這間房間來叫格里高爾出來,甚至叫來了大夫和鎖匠;當發現格里高爾的離奇變化後,父親卻無情地驅趕他回房,一整晚這個房門敞開的房間都無第二人踏入。家人對他的態度是恐懼、厭惡的,每個人只關心各自的生活而無暇顧及他的情緒與健康。當家人逐漸發現格里高爾恢復人形無望後,便越來越孤立、躲避他,甚至企圖搬走傢俱、剝奪他滿載美好記憶的物件。情感上的冷漠與殘忍是對格里高爾的精神摧殘和二度禁錮,徹底將他封閉在那個逐漸落滿灰塵、走向頹敗和腐朽的房間中。至此,作為人的尊嚴被無情踐踏,格里高爾進入絕望的孤獨狀態,開始遊離於人的心理狀態之外,趨於習慣甲蟲的生活方式而遺忘作為人的記憶。

某天晚上妹妹在房客房間裡演奏的小提琴聲吸引了格里高爾,喚醒了他作為人的記憶和情感,使得他鼓起勇氣走出房間。矛盾衝突就在此刻爆發——格里高爾用自己的方式再次踏入久違的外部世界,想要守護親情、捍衛自己的尊嚴;而家人卻將人形的格里高爾納入回憶的想象性存在,堅決否認變成甲蟲的他與格里高爾的任何聯繫,企圖徹底抹殺他在當下的痕跡。所以格里高爾在強大的外部世界的擠壓下,必須回到那個停滯不前、指向過去、埋葬記憶的房間裡去,被時間的灰塵掩埋。

而且,除了父母和妹妹外,秘書主任、醫生、鎖匠、老媽子房客等各式各樣的人物都可以進出屋子;家庭成員們為經濟現狀和遠景做打算,各自走出家門尋找差事、努力工作來負擔家用。小說結尾處當格里高爾死後,父親說了一句“讓過去的都過去吧” ,一家人乘車去郊外,各自談起了將來的明朗前途。


靜若無心


如果你看不懂今天的社會,那就去看看出生在19世紀卡夫卡的著作,今天我們之所以還在討論卡夫卡,因為他在上上個世紀就預言了我們今天遇到的困境。

想要讀懂《變形計》,先了解一點卡夫卡的經歷,首先值得說明的是,卡夫卡不是靠寫作謀生,在他死後,人們才瞭解他的價值,聲名鵲起。他的父親是個成功的猶太商人,作為父親,他是失敗的,性情暴躁,對卡夫卡的成長粗暴的干涉,對兒子的寫作愛好從不理解,更談不上支持,使卡夫卡從小就籠罩在權威壓力的氛圍內。

卡夫卡有過三次訂婚,又三次解除婚約,除了對於婚姻的恐懼,還來自於對寫作的摯愛,在各種矛盾中,他拒絕了調和,在僅存的空間裡,做了沒有選擇的選擇。

卡夫卡幾乎一生供職於工傷事故保險公司,寫作對於他更像是“業餘愛好”,但他憑著“業餘愛好”影響至今。

1924年,卡夫卡辭世,世界大戰,納粹德國的恐怖,軍國主義的盛行,人類的道德淪喪,延伸到現在,人在工廠裡像螺絲一樣的運轉,金錢至上的風氣中,精神家園的喪失,物質成了唯一的價值標尺,人也異化成了物質的一部分。

《變形計》就是這樣的卡夫卡在這樣的背景下寫出來的一部寓言式小說,小說分為三部分:

第一部分:推銷員格里高爾某天醒來變成了甲殼蟲(寓意主人公失去了掙錢的能力),這一變故,給家庭造成了極大的影響,被父親趕到了自己的臥室。

第二部分:因為失業的他變成了全家的累贅,父親,母親,妹妹越加的對他嫌棄個厭惡,而他卻關心父親的債務,如何送妹妹上音樂學院。

第三部分:由於格里高爾不能掙錢,家裡負擔越來越重,妹妹提議把親哥哥趕出家門,而格里高爾雖然飢寒交迫,重病患身,仍然心繫家人。最後他陷入了絕望,懷著深情和對家人的愛,在無聲無息中死去。

格里高爾養活家人的時候,家庭其樂融融,一旦喪失了勞動力,他面臨著無情的拋棄。

在書中,我們能感覺到維持人際關係的不是親情和愛,而是赤裸裸利益,社會是有人組成的,個人把這種唯利關係反饋給社會,最後社會也會變本加厲的還給個人,格里高爾在接受命運的感受,不正是每個人在面對這個社會時的孤獨和無奈。如果唯利主義發展到極端,每個人都難逃格里高爾的厄運。

這對現代社會特別是當下,具有警示意義。







搗鼓創業


《變形記》是奧地利作家弗蘭茲·卡夫卡創作的中篇小說。《變形記》完成於1912年,1915年首次發表在月刊《白色書刊》10 月號上。

《變形記》中主人公格里高爾·薩姆沙在一家公司任旅行推銷員,長年奔波在外,辛苦支撐著整個家庭的花銷。當薩姆沙還能以微薄的薪金供養他那薄情寡義的家人時,他是家中受到尊敬的長子,父母誇獎他,妹妹愛戴他。當有一天他變成了甲蟲,喪失了勞動力,對這個家再也沒有物質貢獻時,家人一反之前對他的尊敬態度,逐漸顯現出冷漠、嫌棄、憎惡的面孔。父親惡狠狠地用蘋果打他,母親嚇得暈倒,妹妹厭棄他。漸漸地,薩姆沙遠離了社會,最後孤獨痛苦地在飢餓中默默地死去。

卡夫卡以自己獨特的藝術筆調,用象徵、細節描寫等手法對“人變成甲蟲事件”進行藝術再造,使作品呈現出荒誕、不可思議的基調。

《變形記》中薩姆沙的遭遇即是在那個物質極其豐裕、人情卻淡薄如紗的時代裡處於底層的小人物命運的象徵。小說以主人公變為甲蟲這一荒誕故事反映了世人唯利是圖、對金錢頂禮膜拜、對真情人性不屑一顧,最終被社會擠壓變形的現實,反映了資本主義制度下真實的社會生活。

擴展:

一、內容簡介

《變形記》共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推銷員格里高爾某天早上醒來後變成了甲蟲,這一變故對其本人和家庭卻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格里高爾彷徨驚慌,憂鬱無助。而此時並未得到幫助的他被激怒的父親大怒趕回自己的臥室;

第二部分,變成甲蟲的格里高爾,在生活習慣上已然成為甲蟲,但是仍然具有人類的意識。雖已失業的他,仍舊關心父親的債務問題,怎麼樣送妹妹去音樂學院,關心家裡的各種瑣事。數日之後,全家人都將格里高爾視為累贅。父親、母親、妹妹對他以往的態度轉變成了厭惡,嫌棄;

第三部分,為了能夠繼續生存,除了格里高爾全家人只能打工掙錢,對變為甲蟲的格里高爾忍無可忍。妹妹提出將自己的親哥哥趕出家門。格里高爾在親情冷漠的情況下飢寒交迫,並且患病在身,但仍心繫家人,然後他的頭就不由自主地垂倒在地板上,鼻孔呼出了最後一絲氣息,帶著滿腹的擔憂和內疚看著家庭的不幸,而更不幸的是他終遭社會和家庭的唾棄,在無聲無息中死去。

二、創作背景

1.時代背景

卡夫卡生活於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後動盪不安、物質主義盛行的年代,他一生中絕大部分時間生活在捷克共和國的首都布拉格,而當時的布拉格正處在激烈的民族衝突與動盪中,“社會主義、猶太主義、德國民族主義、玩世不恭的思想、人道主義、以及一切虛假的世界主義等各種信念都相互衝突”。

2.家庭背景

卡夫卡出生於奧匈帝國統治下的波希米亞(今捷克)的布拉格,父母都是講德語的猶太人。父親海爾曼原為鄉下屠夫的兒子,依靠艱苦創業,白手起家,成為一個百貨批發商。他由於未受過良好的文化教育,因而知識貧乏、頭腦簡單而務實,並且為人偏執、專橫粗暴,在家庭中對妻子和孩子實行家長式專制統治。卡夫卡一直生活在“專制猶如暴君”般的“父親的陰影”中。

卡夫卡在36歲時,曾戰戰兢兢地給父親寫了一封達幾十頁的長信,流露出對父親的極端恐懼心理。父親對卡夫卡的教育手段是“罵、威嚇、諷刺、獰笑”。

卡夫卡在《致父親的信》中曾提到他欣賞一位猶太演員洛伊,而父親卻以不屑一顧的語氣和可怕的方式將那演員比做一隻甲蟲。

卡夫卡將寫作視為生命。1913年1月2至3日,卡夫卡寫給女友菲利斯的信中直率地表達了自己和創作的關係:他只有通過寫作,才能維繫生命。








水墨丹青工坊


卡夫卡的《變形記》中,由於沉重的肉體和精神上的壓迫,使人失去了自己的本質,異化為非人。它描述了人與人之間的這種孤獨感與陌生感,即人與人之間,競爭激化、感情淡化、關係惡化,也就是說這種關係既荒謬又難以溝通。推銷員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甲蟲,儘管它還有人的情感與心理,但蟲的外形使他逐漸化為異類,變形後被世界遺棄是他的心境極度悲涼。三次努力試圖與親人以及外界交流失敗後,等待他的只有死亡。由此看來他的變形折射了西方人當時真實的生存狀態。卡夫卡通過小說並不只是單純闡述事實,而是抗除這個世界,追尋人類人性的完善。 卡夫卡的《變形記》把我們帶往不熟悉的另一世界,而其實,那另一世界原本屬於我們的人性之邦,只是卡夫卡試圖用另一套敘述方式與技巧來展示我們人性內部的黑暗王國。因為我們平時不朝它看上一眼,初見之下,才會感到它是如此的陌生、怪異和難以理解。 作者描寫這種人情反差,揭示了當時社會生活對人的異化,致使親情淡薄,人性扭曲。《變形記》的主題具有強烈的批判性。 卡夫卡創作的文學作品的主題,不同的讀者從不同的角度,會有不同的體驗和理解。有人認為《變形記》的主題是:表現人對自己命運的無能為力,人失去自我就處於絕境。也有人認為,格里高爾變成甲蟲,無利於人,自行死亡;一家人重新工作,走向新生活;存在就是合理,生活規律是無情的。

《變形記》是奧地利作家弗蘭茲·卡夫卡的短篇小說。《變形記》在整體上是荒誕的,這個看似荒誕古怪的故事正是當時人們生存狀態的一種寫照。在金錢社會中,競爭異常激烈,生存的壓力使許多人精神被扭曲、摧毀。

《變形記》中主人公格里高爾·薩姆沙在一家公司任旅行推銷員,長年奔波在外,辛苦支撐著整個家庭的花銷。當薩姆沙還能以微薄的薪金供養他那薄情寡義的家人時,他是家中受到尊敬的長子,父母誇獎他,妹妹愛戴他。當有一天他變成了甲蟲,喪失了勞動力,對這個家再也沒有物質貢獻時,家人一反之前對他的尊敬態度,逐漸顯現出冷漠、嫌棄、憎惡的面孔。父親惡狠狠地用蘋果打他,母親嚇得暈倒,妹妹厭棄他。漸漸地,薩姆沙遠離了社會,最後孤獨痛苦地在飢餓中默默地死去。

卡夫卡以自己獨特的藝術筆調,用象徵、細節描寫等手法對“人變成甲蟲事件”進行藝術再造,使作品呈現出荒誕、不可思議的基調。

《變形記》中薩姆沙的遭遇即是在那個物質極其豐裕、人情卻淡薄如紗的時代裡處於底層的小人物命運的象徵。小說以主人公變為甲蟲這一荒誕故事反映了世人唯利是圖、對金錢頂禮膜拜、對真情人性不屑一顧,最終被社會擠壓變形的現實,反映了資本主義制度下真實的社會生活。

《變形記》完成於1912年,1915年首次發表在月刊《白色書刊》10 月號上。

《變形記》共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推銷員格里高爾某天早上醒來後變成了甲蟲,這一變故對其本人和家庭卻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格里高爾彷徨驚慌,憂鬱無助。而此時並未得到幫助的他被激怒的父親大怒趕回自己的臥室;第二部分,變成甲蟲的格里高爾,在生活習慣上已然成為甲蟲,但是仍然具有人類的意識。雖已失業的他,仍舊關心父親的債務問題,怎麼樣送妹妹去音樂學院,關心家裡的各種瑣事。數日之後,全家人都將格里高爾視為累贅。父親、母親、妹妹對他以往的態度轉變成了厭惡,嫌棄;第三部分,為了能夠繼續生存,除了格里高爾全家人只能打工掙錢,對變為甲蟲的格里高爾忍無可忍。妹妹提出將自己的親哥哥趕出家門。格里高爾在親情冷漠的情況下飢寒交迫,並且患病在身,但仍心繫家人,然後他的頭就不由自主地垂倒在地板上,鼻孔呼出了最後一絲氣息,帶著滿腹的擔憂和內疚看著家庭的不幸,而更不幸的是他終遭社會和家庭的唾棄,在無聲無息中死去。





大宋遊仕


1912年,卡夫卡在給他的女友菲利斯的信中說,自己正在寫一個“有點嚇人”的故事,它“會叫你怕得要命,而你也許一個字都不想聽”,這就是他的第二部重要作品——《變形記》。



01

也許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自己所從事的工作辛苦勞碌,毫無樂趣,沒有意義,體驗不到幸福感,看不到前途,總之就是完全不能讓人滿意,但為了生存或養家餬口,又不得不忍受這樣的生活。

《變形記》中的格里高爾所處的就是這樣一種境況:他是一個旅行推銷員,“日復一日奔波於旅途之中。生意上煩人的事比在家坐店多得多,還得忍受旅行帶來的痛苦,倒換火車老得提著心,吃飯不定時,飯菜又差,交往的人經常變換,相交時間不長,感情無法深入。”

除此之外,公司對他很不公平,老闆更是盛氣凌人。格里高爾對這種生活一肚子牢騷,但他是家裡的頂樑柱,承擔著整個家庭的責任和義務,因此只能剋制自己的不滿,忍受這種生活。

每一個處於這種生存狀態的人都夢想著有一天能得到解脫,而實際上這很難,哪怕是偶爾的、暫時的。

格里高爾如果以生病為由請個病假,“老闆一定會帶著醫療保險公司的特約醫生來,還會為他的懶惰而責怪他的父母。所有的藉口都會因為醫生的在場而被反駁掉,對這位醫生而言,世界上根本就只有磨洋工泡病號的極為健康的人”。

但有一天早晨,格里高爾很戲劇化地實現瞭解脫:他變成了一隻甲蟲,連起床都困難,更不用說出門了。

現實生活中當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但我們可以拋開人變成甲蟲這樣看起來很荒誕的情節,而重點思考一下,如果一個人真的因為某種原因,從他厭惡而又不得不忍受的生活中解脫出來,會發生什麼?

這才是解讀《變形記》這篇小說的重點。



02

格里高爾變成甲蟲後,最令人唏噓的是家人對他的態度,他們視他為累贅,對他變得冷漠、厭惡,尤其是他的父親薩姆沙,對他是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還用蘋果砸傷了他,導致他受傷而死。而當他死後,全家人都如釋重負,父親竟然說:“現在我們可以感謝上帝了。”然後一家三口就平靜地到睡房裡去商量後事了。

顯然,這裡麵包含著世態炎涼的主題,但又不僅僅是這些。如果是要表現世態炎涼,卡夫卡完全可以寫格里高爾出差受傷,喪失工作能力,然後被家人厭棄,最後悲慘地死後,但這樣就顯得膚淺、俗套、簡單,就不是卡夫卡了。

實際上,不管我們怎麼對這個世界不滿,它在我們眼中都還是正常的,但如果轉換一個角度來看,比如變成一隻甲蟲,人類社會的種種荒誕頓時就顯露出來。你會覺得,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的真相原來是那麼醜陋、無情,哪怕大家都知道你就是原來那個你,但是當你的外表變了,當你不但不能再承擔責任和義務,反而變成一個累贅,即使是以前最熟悉、最親近的人都可能呈現出一副完全陌生的樣子。在真實的世界中,很多人當然不會這麼慘,也不見得所有人都是這樣勢利,但卡夫卡表現的是一種未雨綢繆式的恐懼。

小說還包含著許多複雜的情緒,如變成甲蟲意味著潛意識裡的自我嫌棄;聲音變得奇怪,不能被人聽懂意味著害怕失去語言、無法與人交流的恐懼感、焦慮感,以及孤獨感。



03

小說一開頭就寫道:

一天清晨,格里高爾·薩姆沙從一串不安的夢中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床上變成一隻碩大的甲蟲。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把它理解為主人公做了一個噩夢,夢的內容是荒唐的、噁心的、嚇人的,但它背後的恐懼、焦慮、孤獨、自我嫌棄等情感是真實的。這些情感相信我們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有過,但可能我們很少認真去想過、審視過、深入地挖掘過。卡夫卡的過人之處在於,他敏感地意識到了這些情感,深刻地感受到了它們,並且用一種觸目驚心的方式把它們表現得淋漓盡致。它不是心靈雞湯,而是驚堂木,是“於無聲處聽驚雷”。


二月楊花


《變形記》中,卡夫卡以冷靜、客觀、寫實的筆法構造了一個情節和內容上超現實主義的故事。在充滿荒誕離奇色彩的變形和異化內容之外,當我們把注意力放在情節鋪展中關於房間內外的空間性和時間性對比書寫上,便會發現這看似平淡顯白的敘述實為隱喻重重。

小說開篇便詳細描寫了格里高爾那個不大的房間的構造和傢俱裝飾品。此後在故事情節推進中,不時閃現房間內部傢俱的樣式和位置變動以及從房間內部觀照的外部世界。這個幾平方米的空間內,有床、沙發、扶手椅、五斗櫥、寫字檯、工具櫃等祖傳傢俱,地板上有地毯,牆壁上掛有裝飾畫。這些陳設除了年代久遠的屬性外,還作為格里高爾的過去記憶和個人情感的物質載體而存在。比如他從小學、中學直到商學院都在那張寫字檯上做作業,工具櫃裡有他的用以幹活兒消遣的鋼絲鋸,裝飾畫的鍍金鏡框正是他昨晚精心雕刻的。房間與外界溝通的通道是一道門和一扇窗。錢鍾書先生曾對門和窗作了有意思的描述:“有了門,我們可以出去;有了窗,我們可以不必出去。” 意指房門用以出入房間而窗用以觀望外部世界。但在這個房間中,變形了的格里高爾憑窗遠眺卻只能看到渾然一體的灰濛濛的天空和大地,沒有上鎖的門也成為阻擋他跨出房間一步的屏障。於是這個充盈時間和記憶之物的狹小房間成了實際意義上向內的封閉空間,徹底被外部世界隔離、孤立。

在時間向度上,這個房間似乎是靜止的。這並非指物理意義上時間的停止,而是在外部客觀時間流動下,房間裡的一切都是沉默、凝固、不會變化的。比如開篇格里高爾努力起床而收效甚微的同時,鬧鐘的時間飛速流逝;又如隨著故事發展,小說時間跨度越來越大(從開篇用大量筆墨描寫第一天的情形到後來兩週、一個月、兩個月的迅速推進),房間除了人為變動陳設位置外並無其他發展變化,格里高爾在模糊時間界限的單調房間中休憩、爬行,陷入無止境的循環往復。

結合以上兩點,便能抽絲剝繭地發現這個房間的隱喻下關乎過去的記憶、封閉的空間、凝固的時間的敘寫,事實上指向了一個頹敗和死亡的內在世界。

與之進行對比性書寫的外部世界,則具有明顯的反向互文性。房間之外的家乃至整個外在世界,都是開放而流動的:除了父母和妹妹外,秘書主任、醫生、鎖匠、老媽子房客等各式各樣的人物可以進出屋子;家庭成員們為經濟現狀和遠景做打算,各自走出家門尋找差事、努力工作來負擔家用;甚至這個房子也不是永恆的,他們可以搬家開始新的生活。小說結尾處當格里高爾死後,父親說了一句“讓過去的都過去吧” ,一家人乘車去郊外,各自談起了將來的明朗前途。作者筆下這個紛紛擾擾、變動不居的外部世界,是發展、前進、指向未來的,卻又充滿了赤裸裸的嘲諷意味。

因此從房間內外的隱喻角度來看格里高爾在房間裡的舉動以及家人的反應,可以讀出作者對人性的冷漠與隔絕以及個體的孤獨與死亡的深深絕望。

格里高爾一直在試圖努力走出房間、迴歸外部的正常世界,他內心也渴望著重新工作、挑起養家餬口的重擔。清早每個家人都想進這間房間來叫格里高爾出來,甚至叫來了大夫和鎖匠;當發現格里高爾的離奇變化後,父親卻無情地驅趕他回房,一整晚這個房門敞開的房間都無第二人踏入。家人對他的態度是恐懼、厭惡的,每個人只關心各自的生活而無暇顧及他的情緒與健康。當家人逐漸發現格里高爾恢復人形無望後,便越來越孤立、躲避他,甚至企圖搬走傢俱、剝奪他滿載美好記憶的物件。情感上的冷漠與殘忍是對格里高爾的精神摧殘和二度禁錮,徹底將他封閉在那個逐漸落滿灰塵、走向頹敗和腐朽的房間中。至此,作為人的尊嚴被無情踐踏,格里高爾進入絕望的孤獨狀態,開始遊離於人的心理狀態之外,趨於習慣甲蟲的生活方式而遺忘作為人的記憶。

但故事不會就這樣結束,格里高爾與家人、房間內與外的矛盾始終在暗處潛伏、不斷醞釀膨脹。某天晚上妹妹在房客房間裡演奏的小提琴聲吸引了格里高爾,喚醒了他作為人的記憶和情感,使得他鼓起勇氣走出房間。矛盾衝突就在此刻爆發——格里高爾用自己的方式再次踏入久違的外部世界,想要守護親情、捍衛自己的尊嚴;而家人卻將人形的格里高爾納入回憶的想象性存在,堅決否認變成甲蟲的他與格里高爾的任何聯繫,企圖徹底抹殺他在當下的痕跡。所以格里高爾在強大的外部世界的擠壓下,必須回到那個停滯不前、指向過去、埋葬記憶的房間裡去,被時間的灰塵掩埋。他不可能擁有未來。他註定走向死亡。

蘇珊•桑塔格在闡釋靜默美學(the aesthetics of silence)的理論時,曾以卡夫卡為例分析其敘述中直白(literalness)以及隱藏的直接性(hidden literality)的運用,認為他“一方面像是要讓讀者從中找出極富力量的象徵和隱喻意義,另一方面又在抗拒這種解讀” 。從這個意義而言,卡夫卡《變形記》正是通過意義的顯白充分強化了語言的力量,在居於中心位置的變形本身之外,用直截了當的客觀外在敘寫不動聲色地構造了一個看似明晰卻又象徵重重、隱喻迭起的語言世界。因此解讀《變形記》的內涵,能發現其中除了對異化的抗拒和批駁之外,還隱藏著作者關乎現代社會人性的麻木冷漠、情感的疏離孤立造成的個體孤獨乃至死亡的深深絕望和批判。





廣視角顯示器


世態炎涼是中國一句成語,指一些人在別人得勢時百般奉承,失勢時就十分冷淡,揭示了人與人之間有錢有勢就巴結奉承,反之則冷淡遠離的社會現實。世態炎涼與眾生平等的思想相去甚遠,成為了人性上難以逾越的鴻溝。甚至於家庭成員之間都會表現的如此,丈夫掙到錢了,妻子就很歡喜,否則就陰雲籠罩。雖然說妻子希望丈夫能幹點,過上小康或富裕生活的想法無可厚非,但是這種喜怒隨收入多少而流露的心態的確反映出了世俗中人性醜陋的一面。還有就是,作為父母都有“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期盼,一旦兒女的表現不很如意,有些父母就對兒女進行指責甚至謾罵,這也是一種勢利的表現。

卡夫卡式的變形和世態炎涼指的都是同一種社會現象,看來這種醜陋的人性,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但是我們不能在世態炎涼中沉淪,而是要勇敢地在“世態”裡走,走出自己的光明世界;淡泊地在“炎涼”裡修,修出自己的美好未來。


無事忙


我覺得卡夫卡的《變形記》並不是對現實的逃避,當時的社會環境存在諸多了正常的現象,讓人在現實面前難以喘息,在當時的環境下,人的命運就像是格里高爾的變形以及最後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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