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省理工與龍泉寺之間,這位北大奧數天才選擇了後者

2018年8月1日,菲爾茲獎揭曉。菲爾茲獎每四年頒發一次,是數學最高獎項,常被視為數學界的諾貝爾獎。今年呼聲最高的年輕數學大師彼得·舒爾茨(Peter scholze),毫無懸念地摘下了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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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舒爾茨

但是,中國大眾對這位外國數學家興趣並不大,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龍泉寺。因為這位頂尖的數學大師,幾年前就曾敗給了龍泉寺的賢宇法師。當然,那時候的賢宇法師還未出家,大名叫做柳智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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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國際奧數競賽場上,左二舒爾茨,右二柳智宇

他與舒爾茨,曾是2006年國際奧數競賽場上的老對手。

雖然兩人都獲得了金牌,但柳智宇則是以滿分第一的成績,技壓群雄。而舒爾茨那時已經第二次參賽了,也只獲得了第六名。

現在,數學競賽的江湖上仍流傳著這位天才數學少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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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智宇

出生於湖北的柳智宇從小就是一位“佛系”男孩,聽話、性格內向,甚至有點古怪。加上身材瘦小,體弱等原因,他幾乎不怎麼參加體育運動。同學們玩的遊戲,他不太感興趣,一直沒什麼玩得來的朋友。他對物質也十分寡淡,很少逛街購物,從不在乎吃穿用度。

如果非要說他的愛好,那大概只有讀書了。只有在書中,才有屬於他的一方天地,也是他獲取心靈養分的唯一途徑。

他對數學真正感興趣,始於小學。不過,與其說是喜歡數學,不如說是為了老師的表揚。因為在數學上的天賦,他時常被誇獎和鼓勵。柳智宇坦然,就是這個原因他才走上了數學這條路。之後父母幫他報名參加了一些數學培訓班,這才讓他感受到數學的美。因為在培訓班上,老師除了講數學以外,還會講許多數學背後的深刻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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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的中考前,華師一附中便開始網羅全市最聰明的理科尖子生,想要成立一個“理科實驗班”。華師一附中,是湖北省最厲害的名校,它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每年都有無數家長擠破了頭,都想把自己的孩子送進去。

而柳智宇的父親柳超美,正是華師大一附中的高級物理老師。在他的帶領下,也出過不少在物理競賽上獲得金牌、一等獎的學生。所以他對柳智宇的要求也格外嚴格,很早就幫他規劃好未來的道路——華師一附中的理科實驗班。

想要進入華師一附中“理科實驗班”的條件很苛刻。初中時至少拿過三科國家級競賽獎的學生,才有資格參加甄選考試。之後,再從這些天之驕子裡,選拔出60位進入“理科實驗班”。

不過,柳智宇從初中時就已經是競賽圈的名人了。他就是在競賽的簇擁下長大的,彷彿就是為了競賽而生。幾乎每個競賽科目他都拿過獎,成績斐然,想進實驗班遊刃有餘。而這個班的目標也只有一個——為國際奧林匹克競賽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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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歲的柳智宇

奧數,起源於蘇聯,但卻在中國發光發熱。中國自從1985年參賽以來,一共拿下了19次總分冠軍。這個對奧數的統治地位,不亞於乒乓球。沿襲蘇聯的傳統,競賽的優勝者還可以通過推薦獲得免試上大學的機會。

不過自中國參加IMO以來,別說是金牌了,華師一附中的學生連國家隊都沒被選入過。“這真是華師一附中的恥辱”,這麼多年來全校的希望都落在了這個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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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在北京舉行的第31屆IMO各國積分排名表

理科實驗班實行的“淘汰制”是殘酷的,用“一將功成萬骨枯”來形容再適合不過。

這60人需要在高一就確定自己主攻的學科,再分組密集訓練。到高二,一些天資不夠,得獎機會渺茫的就會被逐漸淘汰。他們會離開實驗班,重回普通班為高考備戰。就猶同虎落平原般,這些功虧一簣的孩子因只擅長競賽科目,對其他學科幾乎一竅不通。他們只能從零開始,用幾個月時間來追平別人一兩年的慢工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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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智宇與華師一附中的老師

高二下學期,數學奧賽組就只剩下包括柳智宇在內的三名種子選手了。到最後,其他兩人依然沒能通過層層選拔。只有柳智宇一人被選入國家隊,也成為華師一附中這20多年來的唯一希望。

2006年,柳智宇代表中國前往俄羅斯,參加第47屆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沒有任何懸念,他以滿分的成績獲得了金牌,一雪華師一附中的前恥。

在交卷時,他就已經胸有成竹,知道自己的案卷近乎完美。柳智宇的高中同窗認為:“他強不在於他的鋒芒畢露或者解題能力超群,班上有比他聰明的,但沒有比他純粹執著的。”

“每個假期回來,數學組很多人都會水平倒退。但柳智宇總能厚積薄發,讓人感覺到明顯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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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日沒夜的備戰IMO,柳智宇也付出了代價。波瀾不驚的外表下,他也不止一次透露過疲態。要不是華師一附中從未拿過IMO金牌,他極有可能在獲得一等獎後便停滯不前。他也覺得為奪金而競賽是很功利的行為,曾一度拒絕參加奧賽。

當然,他的這種想法並不會長久。因為貼身教練總及時出現,將他匡扶回“正道”,一切以競賽為重。

在奮戰的過程中,除了心理上的矛盾,外在孱弱的身體也讓他吃盡了苦頭。原本每日兩點一線的生活,到了高三就被打破了。除了從家庭到學校,他還要經常造訪一個地方就是醫院。那時,身子骨本來就弱的柳智宇發現自己得了嚴重的眼疾。

他只要一長時間看書做題,雙眼就會開始痠痛,止不住地流眼淚。醫生給他作了各種各樣的檢查,也開了各種各樣的藥方,但卻沒有一種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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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只能靠閉目休息,疼痛才會稍微緩解。但這依然治標不治本,經常看半個小時書就已達到極限,必須閉眼大半天才能繼續學習。

為了備戰,母親會經常陪在他的身邊,幫他念題。不過後來他也發現了,自己不用眼睛做數學題也一樣無壓力。

他習慣看完題後閉上眼睛思考,想出來解法後再猛地睜開眼睛將答案狂寫一頓。就是連複雜的幾何題,他都應對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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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夏,柳智宇被保送到了北大數學系。剛上大一,他就如同一隻迷途的羔羊。因沒有了競賽的壓力,他內心反而更迷茫,思緒也更多了。經常性失眠使他備受折磨,上課時也昏昏沉沉的。

又因眼疾的問題,他連看書的時間都無法太長。大一第一個學期,他的數學分析只得了75分。當想再下功夫時,他已找不到當初學數學的感覺了。不過,以他的天賦,稍加努力課業總不是個大問題。而以他的性格,也絕不允許自己落後於人,本分也是該做好的。

大一入冬時,柳智宇還加入了北大的兩個社團,禪學社和耕讀社。這都是意料中的事,很符合他的性格。不過禪學社看似與他日後出家關聯很大,但事實上柳智宇卻比較少參加。反而是在耕讀社,柳智宇卻搞起了“宗教滲透”,開始弘揚佛法。他會組織社團成員參加出遊,或是奉粥一類的活動。而在他的帶領下,耕讀社也前所未有的壯大,還成了北大十佳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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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他還寫起“行善”日記,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幫助別人。例如就算有眼疾在身,他仍願捨棄自我幫助沉迷遊戲的同學,幫他補課讓其通過期末考試。

2008年5月,柳智宇第一次帶領社團參觀了龍泉寺。而他在這裡也認識了賢慶法師,也就是耕讀社的創始人鄧文慶。事實上,在這之前耕讀社的兩任社長都出家了。

他的這些變化,父母也都看在了眼裡,急在心裡。

在父母的人生規劃裡,麻省理工學院將是柳智宇人生的下一站。2010年春天,柳智宇就收到了麻省理工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全額獎學金。父母自然是歡天喜地,簽證早就辦妥,行李也收拾利落了。但柳智宇心底卻另有打算,與龍泉寺的關係是越來越密切。而父母的多次試圖“糾正”,也並沒有奏效。

其實當初申請麻省理工學院,也是柳智宇的權宜之計。他不希望父母有過多想法,更不想讓他們失望傷心。

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就在收到錄取通知書的幾個月後,柳智宇做了一生中最叛逆的決定——遁入空門,出走龍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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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知曉,柳智宇與佛陀的緣始於哪裡。當然也有人認為柳智宇的出家,是對應試教育的一種變相發洩。但從小柳智宇的各種行為就表現得更像是個文科生,而不是理科天才。

除了學習數學以外,他更是把大量時間花在哲學和宗教上。他時常思索生命的意義,也向往那種精神上的超脫自由。

例如在國際奧數比賽的頭天晚上,柳智宇還在看《莊子》。不過,這本《莊子》早在上高中之前就已經是他的隨身物品了。而高中同學對他的第一印象也是“坐在花壇邊讀莊子的瘦弱男孩”。

即使是在數學中,他都能感悟出許多哲學的思想。柳智宇高中的班主任坦言道:“數學對他來說更像是學習哲學順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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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這麼一份20752人的調查,問題是網友如何看待柳智宇出家的選擇。有選項,“理解,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遺憾,他本應在科技領域有所成就”;“鑽牛角尖,未考慮父母感受”。其中表示理解的得票最多,達61.5%。

或許這個調查設置成單選並不合理。有太多的原因才造就了今天的柳智宇,也無法用一個解讀來蓋棺定論。有遺憾,是數學界的損失,有執拗,使父母失望,但這一切終將和解。

時隔八年,今年7月份他首次接受媒體的採訪,他認為自己“不是出家而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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