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女人》:說不出口的不滿才最可怕

要說《致命女人》裡最精緻得體的女人,不是社交名媛西蒙妮,不是知名律師泰勒,而是絕望主婦貝斯安。

《致命女人》:說不出口的不滿才最可怕

從頭髮到妝容到衣著打扮,貝斯安都是規規正正一絲不苟,精緻到無與倫比,好像一個優等生,時刻等待著丈夫和人們的檢閱。更重要的是,她臉上永遠掛著周到的微笑,照顧每一個人的情緒,她嘴裡說出的話永遠妥帖練達,禮貌周全,絕不會讓任何一個人聽了心裡不舒服。

貝斯安是一個比西蒙妮更徹底的社交動物,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家裡有一個需要每天都“精心伺候”的“挑剔客戶”——丈夫羅博。這男人懶得連一顆橄欖都不肯拿,非得喊貝斯安去拿不可,其他家務瑣事也完全可以想見,這幾十年來他是怎樣頤指氣使,在老婆面前活得像個巨嬰毫無貢獻卻還振振有詞。

《致命女人》:說不出口的不滿才最可怕

按理說,羅博這樣的性格,如果碰到西蒙妮或者泰勒那樣的老婆,估計早就和他大吵幾架,離婚分手了。可是他偏偏遇到的是貝斯安這樣一個人。我非常肯定貝斯安患有一種和《絕望主婦》中Bree一樣的心理疾病,那就是“完美主義綜合徵”。她們不能忍受場面上的平靜被破壞,就算心裡在滴血,也要在外界面前展現無懈可擊的完美的自我。對她們來說,把場面搞得難堪尷尬,是不能忍受的,如果有人出來胡攪蠻纏,把場面搞得亂七八糟,她們會特別討厭那人。她們是天生的紀律維護者。

所以,羅博就吃定了貝斯安,他就吃定了她不會撕破臉。而貝斯安確實也遵循著自己的性格缺陷——哪怕發現了老公外遇,也只是默默回到家繼續做飯;哪怕去找小三理論,也說不出口罵人的話,反而和小三成了好朋友;哪怕小三懷孕了,她氣得捏碎水杯,要回家和老公攤牌,可到關鍵時刻,她竟然話鋒一轉,說成是自己病了,得了癌症……

《致命女人》:說不出口的不滿才最可怕

無數個這樣的時刻,貝斯安都沒辦法突破自己,撕破臉皮,和這個世界來一場針鋒相對的傾盆大吵,這很可能就是為什麼三個人裡只有她真的殺了自己丈夫的原因——她沒辦法把不滿說出口,於是不滿越堆積越高,變成了殺機。如果是西蒙妮,她會在事情一開始的時候,就摔丈夫一個耳光,如果是泰勒,她會堅定不移地和丈夫說去戒毒所,如果丈夫不肯,她就離家出走,可是貝斯安不會,無論發生了什麼,當羅博回到家,看到的永遠是她精緻、優雅、閒適、溫柔的微笑,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像一切她都能包容。我想也有一部分是這樣導致了羅博的變本加厲。

貝斯安病了,她的性格適應不了激烈衝突的真實世界,一旦損害她利益的事情發生,她腦子就很難轉過彎來,把事情挑明,搶先一步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敢於把場面做得難看。她臉上戴上的微笑面具,非一般時刻不能摘下,而一旦摘下,就必定是圖窮匕見,驚天一擊。我特別欣賞,在最後一集,當羅博拿著沒有子彈的手槍,充滿震驚地看向他的“好女孩”貝斯安,貝斯娜回看他的表情。那時她臉上,再也沒有了曾經精緻、優美的笑容,而是一種嘲諷的、得逞的、略帶凶狠的、又理直氣壯、大義凜然的表情。這是你欠我的,我本不想做成這樣,但你讓這一切變得容易。

《致命女人》:說不出口的不滿才最可怕

若干年後,當貝斯安賣掉房子,和養女一起離開時,她的微笑依然掛在唇邊,但這世上已沒有事情需要她去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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