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才知道,為什麼輪臺是新疆納入中國必須付出的代價?

自張騫鑿空西域至今已有兩千多年,在此期間中原王朝不斷嘗試用各種手段將新疆與東部核心區捆綁在一起。如果沿時間的脈絡來審視這一過程,你會發現不同朝代在經略新疆這個問題上有著太多的相似之處。一般來講,對於西域這種鞭長莫及的區域,中央朝廷慣用的手法就是派駐軍政合一的機構,以達到在當地獨當一面的效果。從漢代的西域都護府、唐代的安西都護府到清代的伊犁將軍府莫不如此,甚至當下的新疆建設兵團也多少帶些類似的性質。問題是後人固然可以循著前人的腳步走,但前人卻必須於萬千荊棘中趟出一條路來。那麼順著時間往前推,首創“都護府”的漢朝是如何在這片化外之地站穩腳跟,繼而開闢千秋偉業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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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格局

若要還原這段歷史的話,西域都護府的所在地輪臺是怎麼也繞不開的一個地方。那麼在鋪開今天的話題之前,我們先從圖上了解一下當時西域的大致格局。從位置上說,輪臺雖然位於天山南簏的絲綢之路上,但並不是非其不可的咽喉之地;從規模上說,彼時的輪臺國人口不過數千,只是西域境內司空見慣的綠洲小國。既然從任何一個角度看,輪臺都並無特別之處,那麼西域都護府最終又是如何落址於此的呢?如果我說這是歷史的偶然,你肯定不大甘心,但事實確實如此,而且決定這次選址的很大程度上不是漢人,而是輪臺自身。假如你對歷史稍有了解的話應該會記得在武帝年間,漢朝與大宛打了一場歷時三年的戰爭,此後西域都護府順利落成。

從地理上看,大宛位於中亞費爾幹納盆地內,與西域諸國隔著號稱“天險”的帕米爾高原,因此這兩件事可能有什麼聯繫嗎?有,而且更確切地說西域都護府的設立就是遠征大宛的副產品。關於這場因“汗血寶馬”引發的千里遠征,後世褒貶不一,主流的觀點認為漢武帝好大喜功,為區區數匹馬而靡費國力,但如果真這樣想的話,你就把這位千古一帝看簡單了。回到兩千年前,當我們站在當時那個國際環境裡並把視角拔高之後,你就會發現事情遠不止後人一廂情願的那麼簡單。漢朝開闢的絲綢之路從純商業的角度來說對沿途各國有百利而無一害,因此樓蘭也好、大宛也罷,對早期漢帝國在這片地區的存在總體是持歡迎態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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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綢之路

不過問題在於漢人不是這裡唯一的競爭者,鑑於匈奴早於漢朝抵達該處並且已經展示過強大的軍力,西域國家即便不與漢朝作對,也往往是隔岸觀火、兩不相幫。不得不說,這種含糊不清的態度對確保絲綢之路的通暢存在太大的不確定性,自然也無法令遠在長安的皇帝陛下高枕無憂。終於在公元前的某一個夏季,武帝決心拿距離漢朝最近,且一直在漢匈之間搖擺不定的樓蘭開刀立威。為此漢人集結了數萬大軍,計劃從長安沿河西走廊步步為營、徐徐前進,可惜最終未能成行。這場大規模軍事行動流產的原因倒不是漢朝財力不濟,而是漢軍的表現過於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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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位置

在大軍開拔之前,驍將趙破奴便率領700騎兵成功偷襲樓蘭,生俘王室及一眾大臣。從戰術角度來講,這次軍事斬首確實值得大書特書,但卻違背了漢武帝的本意。當初朝廷下詔遠征樓蘭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藉此機會向西域諸國展示漢帝國的雄厚國力。試想數萬大軍遠隔千里突然出現在綠洲小邦們面前,由此帶來的震撼勢必強過外交家們的千言萬語。如此一來,匈奴在西域的影響便能得到抵消,觀望不定的“騎牆派”們也會主動投身漢朝懷抱,如今所有這些展望都因前鋒的成功奇襲而胎死腹中。此時的漢武帝只能尷尬地苦笑一下,然後下令重重褒獎趙破奴,然而劉徹的內心卻遲遲不能釋懷,他預感到更大規模的戰爭或許正在路上。

武帝的擔憂不無道理,儘管樓蘭此後改變了對漢朝的態度,但其餘西域諸國依舊不改初衷。在他們看來這種僥倖成功的偷襲充其量是因為樓蘭的大意,絕不代表漢人擁有足以匹敵匈奴的實力,所以此後數年漢朝在西域的拓展仍舊舉步維艱。恰逢此時,漢宛之間因為“汗血寶馬”爆發外交危機,劉徹敏銳地捕捉到這是一舉收服西域各國的天賜良機,並且絕對不能再錯過。正如前文所言,大宛深入中亞費爾幹納盆地,比西域距離長安更遠,這也是大宛敢於叫板漢朝的底氣之一。但站在漢廷的角度,事情卻是另一種看法,如果坐擁30萬人口的大宛都能被征服的話,那麼塔里木盆地邊緣那些蕞爾小國更不在話下,試問又有誰不再唯漢朝馬首是瞻呢?

很快以6000漢軍為骨幹,配合部分附庸胡兵的遠征部隊集結完畢,武帝為他們配備的統帥是貳師將軍李廣利。拋開將領的軍事才能不論,跨越如此距離的長途奔襲即便在今天也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因此漢人若想打贏這場仗,關鍵不在兵力強弱,而在後勤補給,可沿途各國閉門不納的所謂“中立”卻無疑給這場遠征判了死刑。果不其然,漢軍還未攻入大宛核心區便自行崩潰,武帝聞之大怒,一面下詔“擅入玉門者斬”,一面調集全國資源為第二波攻擊做準備。顯然武帝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如果漢朝就此放過大宛,那麼此前耗費幾十年建立起來的絲綢之路便會頃刻瓦解,漢人自此在西域再無威信可言,因此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這場仗必須打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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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大宛

實事求是地說,漢朝在第二批遠征軍上確實下了血本,單是接應李廣利的前鋒就多達6萬騎兵,此外河西走廊上還集結著三倍於此的步兵,隨時準備前出支援。但不論兵力多少,漢軍面臨的問題都與之前如出一轍:這麼龐大的軍隊吃什麼?一次又一次被沿途的西域小國拒絕之後,漢軍高層終於意識到這種狀況再得不到改觀的話,失敗是遲早的事。此時漢人的兵鋒剛好經過輪臺,當大門再次對漢軍關閉時,一場屠城滅國的行動開始了。如果說漢朝在西域“滅國立威”是歷史的必然趨勢的話,那麼輪臺覆滅就純粹是一種偶然了。我想當漢軍的忍耐程度達到極限之時,假如途徑的不是輪臺,而是龜茲或者尉犁,這支餓瘋了的軍隊同樣不會手軟的,只可惜歷史選擇了輪臺。

消息像風一樣在西域傳開,從此再沒有一個國家敢將大漢遠征軍拒之門外,最終漢宛之戰以漢朝的全面勝利告終。不得不說,漢軍的這次“敲山震虎”起碼收到了兩個效果:一是保障了戰爭勝利,二是威服了西域各國。如果還有第三個效果的話,那就是為接下來西域都護府的落成提供了一片綠洲。當漢廷決心派駐正式的行政機構經略西域之時,大凡水草豐美之地均被當地人佔據,唯有此前被漢軍摧毀的輪臺故地未被染指。於是接下來水到渠成,西域都護府成立,新疆正式開啟了納入中國的歷史。儘管輪臺被毀更像一場時代悲劇,但客觀地說這也是實現國家統一與地區融合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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