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年，一位美國 46 歲的男子因駕駛不穩定被警察攔下並逮捕，經檢測，該男子每 100 毫升的血液中含有 200 毫克的酒精。按照美國標準，這意味著他大概喝了 20 杯 150 毫升的 12 度葡萄酒。這位男子堅稱自己沒有喝過任何含酒精的飲料，但警察並不相信他。
圖 | 禁止酒駕標識（來源：Wikipedia）
該男子在三年前開始出現精神恍惚、頭暈和記憶力衰退的症狀，他看過很多醫生但都查不出病因，最後迫使他不得不放棄工作。在因“酒駕”被逮捕前，他還在服用抗抑鬱藥。後來，這位男子不慎跌倒並撞到了頭部，醫生在他體內也檢測到了大量的酒精。他解釋說自己真的沒有喝酒，醫生同樣不相信他。
這位男子覺得莫名其妙，於是去看了一位腸胃病學家，隨後發現他的糞便中有一種名為釀酒酵母(Saccharomyces cerevisiae)的真菌，這種真菌也被稱為啤酒酵母，啤酒製造商用它來把穀物中的碳水化合物轉化成酒精。
原來這位男子的腸道大量繁殖了高濃度的啤酒酵母菌，腸道內開始自釀啤酒。每次他攝入的碳水化合物都會在腸道內轉化為酒精，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就會飆升，有時血液酒精含量甚至高達每 100 毫升含 400 毫克。
2017 年，這名男子去了紐約里士滿大學醫學中心(Richmond 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的專科診所，他被診斷出患有自動釀酒綜合徵（Auto-brewery syndrome），主要是某些腸道微生物過度繁殖並將碳水化合物轉化為酒精，表現為反覆出現打嗝、頭暈、口乾、宿醉、定向障礙、大腸激躁症和慢性疲勞綜合症，甚至還會出現抑鬱、焦慮和工作效率低下等其他健康問題。
每個人體內都會產生少量的內源性酒精，酒精在肝臟中可以被代謝，在乙醇脫氫酶（ADH）的作用下轉化為乙醛，再在乙醛脫氫酶（ALDH2）的作用下轉化成乙酸，最終成為二氧化碳和水。因此，即使產生的內源性酒精不多，ADH 或 ALDH 酶的缺陷也可能使一些人“無酒而醉”。
圖 | 腸道變成釀酒廠，把胃裡的食物轉化成了酒精（來源：steemit）
自動釀酒症還被稱為腸道發酵綜合徵（gut fermentation syndrome），是一種罕見的疾病。儘管有很多案例都表現出該疾病的症狀，但也有部分醫生公然否認這種疾病，認為這是一種偽科學，他們認為微生物並不適合在腸道中發酵分解食物併產生酒精。
紐約里士滿大學醫學中心的醫生 Fahad Malik 說，這名男子的“自動釀酒綜合徵”可能是由於他在 2011 年初拇指受傷後長時間服用抗生素導致的。他認為，這些抗生素可能破壞了人體腸道微生物的平衡，導致釀酒酵母的異常繁殖，這些酵母隨後把他吃的所有碳水化合物都轉化成了一種類似啤酒的物質。
Malik 和他的同事最先發現了服用抗生素會導致自動釀酒綜合徵。同時，有其他研究人員發現，患有克羅恩病(Crohn’s disease)等腸道疾病的人也會出現這種情況，可能是由於白色念珠菌(Candida albicans)過多。上個月，中國的研究者發表論文稱肺炎克雷伯菌過度生長也會導致自動釀酒綜合徵。
Malik 用抗真菌藥物、益生菌和嚴格的低碳水化合物飲食對這名男子進行治療，清除他腸道內多餘的啤酒酵母。這名男子在近兩年沒有任何症狀出現，但還需要嚴格控制碳水攝入。目前還沒有針對該疾病很好的治療方案。
“當他開始康復的時候，他非常開心，因為多年來一直都沒有人相信他，警察、醫生、甚至他的家人，都覺得他是一個躲在衣櫃裡偷偷喝酒的人”，Malik 說，“現在他停用了抗抑鬱藥，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終於開始了自己的生活。”
不過，自動釀酒綜合徵也被一些人用來當酒駕擋箭牌。據 BBC 報道，醫生和法律學家說拿該疾病作為酒駕案件的開脫詞這樣的情況正在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喬治·華盛頓大學的法律教授 Jonathan Turley 說：“乍一看，這種病就像是一個免罪金牌。但其實這並沒有那麼簡單。法院往往對這種說法持懷疑態度。你必須要用通過認可的測試結果來證明你患有這種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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