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跟幾名真正的“反恐精英”聊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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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跟幾名真正的“反恐精英”聊了聊

我的父親試圖勸我不要參軍。作為一名退役軍人,他對戰爭有著切身的體會。但我就是喜歡當兵,我渴望擁有那種戰友之情。

——肯尼·梅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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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01年發生了襲擊世貿中心和五角大樓的“9·11”事件後,美國聯合盟友發起了針對阿富汗的戰爭,因為它認為塔利班政府正在為基地組織成員提供庇護。

僅僅在幾天之內,強硬派伊斯蘭政府的基礎設施就被摧毀。來自46個國家的部隊組成佔領軍,幫助這個混亂的中亞國家建立起了民主制度。自佔領之初,盟軍部隊就遭到了阿境內致力於恢復伊斯蘭政府的各個武裝派別的反抗。2005年,不管父親約翰·梅甘(見前頁)的反對,27歲的肯尼·梅甘加入皇家盎格魯團,奔赴阿富汗戰場,並最終成為英國陸軍中駐阿富汗時間最長的偵察兵。


持續時間:13年

英軍死亡人數:450人

到2020年的戰爭成本(預計):400億英鎊

偵察兵的標準槍械:L96狙擊步槍



我的父親試圖勸我不要參軍。作為一名退役軍人,他對戰爭有著切身的體會。但我就是喜歡當兵,我渴望擁有那種戰友之情。雖然我也很喜歡足球,但如果你讓我在加入曼聯和參軍這兩個選項中選擇,我肯定會選擇後者,因為我真的很想成為一名軍人。在被派往阿富汗之前的那個夜晚,我都興奮地睡不著了。

偵察兵執行的任務被認為是軍隊中最危險的任務,事實也的確如此。無論何時,你都要衝在最前線,你要最先衝入那些可能藏有敵人的庇護所、壕溝和山洞等等。雖然我的學習不怎麼樣,但卻有著敏銳的觀察力。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而這也是我能夠成為一名優秀偵察兵的原因。

我們會監聽塔利班的電臺。有一天,我們聽到一個將軍問他手下的指揮官:“為什麼你們不阻止英國人?”那名指揮官回答說:“我們完全無法阻止他們。這些傢伙有著狼一般的嗅覺,而且步槍上都配有刺刀。”

在逼近敵人時,你會感受到他們身上發出的那種氣息。有一次,我們遭遇一個人體炸彈,他引爆了身上的簡易爆炸裝置,而就在我們準備把他炸飛的屍體裝入屍體袋時,埋伏在周圍的塔利班武裝人員發起了襲擊。對我來說,那是最恐怖的時刻。突然之間,你只看到子彈和火箭彈從四面八方飛來。我想我現在已經真正理解戰爭的含義了。戰爭是不會消亡的,因為我們人類是貪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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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轉移傷員

在阿富汗的赫爾曼德省,我們的任務根本不是政府對外宣稱的建造學校。政府需要的是身強體壯的年輕人,而且是能夠作戰的年輕人。我們曾在4天時間裡只前進了56公里,幾乎每隔幾個小時就會與敵人發生一次交火。我不會美化死亡。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我殺死的第一個人,而且至今我還在憎恨自己。當時,我們被困在一個戰壕裡,子彈呼嘯而來,硝煙四起。

中尉和我衝在最前面,對一棟建築物發起攻擊,然後佔據有利位置,為堅守大橋的B連提供掩護。在查看周邊情況時,我發現左邊有一隊塔利班武裝分子正朝著大橋方向走來。他們全副武裝。我看到了他們的首領,並再次確認他們持有武器,於是我朝著那個首領連開三槍,然後他就倒下了。

那種感覺非常不好。但我又能怎麼做呢?不殺死他,難道讓他殺死我們嗎?這就是戰爭,而我每天都要面臨這樣的生活。我現在已經結婚生子,而被我殺死的那個人,他在阿富汗或許也有自己的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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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墟中無家可歸的孩子

我現在知道我們人類能做什麼了。在這個地球上,再也沒有比人類更壞的物種了。人類的貪婪引發戰爭。無論是我們的戰爭還是他們的戰爭,都與貪婪有關。

在從阿富汗回到英國後,我的確產生了一種不滿情緒。我曾經在世界上最危險的地區當過偵察兵,但政府——不是軍隊——卻沒有給我們任何幫助。我所能做的就是開車。我在想:“為什麼那些管道工和電工每天能拿到200英鎊的收入,而我卻只有60英鎊?”我覺得自己的價值被低估了,併為此忿忿不平。

剛回來時,我和一位戰友曾經去切斯特市的Yates’s酒吧。當時我們穿著制服,於是工作人員將我們拒之門外,原因很簡單,他們不歡迎英國士兵。我們沒有太多的要求,我們只是想得到人們的讚賞。現在,我覺得戰爭就是地獄,它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肯尼·梅甘現在和他的戰友克里斯托弗·喬治在埃塞克斯的哈里奇開了一家名為“維京泥刀”的塗料粉刷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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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當時只有22歲,乘“堪培拉”號戰艦離開南安普敦。在一片歡呼聲中,我們踏上了戰爭的征途。

——基思·帕迪·伯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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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2年的74天裡,英國和阿根廷就英國位於南大西洋的一塊殖民地展開了一場軍事衝突。這塊偏遠的殖民地就是福克蘭群島(阿根廷稱馬爾維納斯群島),在過去的 150年裡,它一直處在英國的統治之下。1982年4月2日,阿根廷軍政府入侵該島,並宣稱該地區為阿所有。

時任英國首相的瑪格麗特·撒切爾派出一支海軍特遣部隊前去收復海島。在這些軍人中,就包括現年58歲的基思·帕迪·伯恩斯。其所在的部隊需要長途跋涉12800公里,對入侵福克蘭群島的阿部隊發起進攻。在這場短暫而殘酷的戰爭中,數百名軍人失去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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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軍參戰人數:2.8萬人

持續時間:2個半月

英軍死亡人數:258

標準槍械:L1A1自動裝填步槍


在某種意義上,福克蘭群島已經被遺忘了。對於這場戰爭,很多人都已經沒有印象,他們甚至不知道阿根廷曾經佔領過這個群島。在伊斯蘭極端分子被視為主要威脅的當下,出現這種情況並不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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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當時只有22歲,乘“堪培拉”號戰艦離開南安普敦。在一片歡呼聲中,我們踏上了戰爭的征途。那是一種超現實的感覺。出征前,我們雄心萬丈,而到達目的地後,我們才發現災難臨頭,迎接我們的是極其慘烈的戰鬥。我們終於見識了真正的戰爭。自抵達海島的那一刻起,我們每個人隨時都有可能死於戰事。

在我負責警戒的前兩個小時裡,我只能用子彈橫飛來形容當時的場景。我們在船橋甲板上部署了多挺機槍,當天晚上就擊落了一架阿根廷飛機。雙方展開了激烈的交火,空襲接連不斷。阿根廷的F-15戰機對我們發起轟炸,我身邊的一名水兵就不幸被炸死。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想,“我肯定也會被炸死”。那種恐懼一直縈繞在我的心頭。“這場戰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我總是不停地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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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們正在船上廚房用餐,負責我們這艘船的指揮官通過內部通話系統告訴我們趕緊躲起來。但我仍坐在那裡就著洋蔥烤汁吃香腸,說實話,當時我只是逞能,因為我不想被別人看成一個怕死的人。

對於那些阿根廷人,我們並沒有刻骨的仇恨。在他們投降時,我們才發現他們很多人都是毛頭小子。或許,他們也像我們一樣,當時是懷著一種興奮之情來參加戰爭的。按正常的軍事戰術來講,要在突襲中獲得勝利,至少要以三倍於敵人的兵力作戰,但福克蘭群島之戰剛好相反,我們擊敗了幾乎三倍於我們的兵力。

在日常訓練中,你要學會協同作戰,培養團隊精神。這在作戰中的確有效,但不可否認,在退役之後,這將成為職業發展的瓶頸,因為個性已經被抹殺了。時下,那些在阿富汗作戰的士兵可以發電子郵件,可以用Skype通話,但在我們那個時代,甚至連電話我們也不敢奢望,我們盼望的是郵件——用信紙寫的那種郵件。

戰爭是一個骯髒、卑鄙的生意,沒有什麼值得自豪的。雖然現在的武器和技術比以往更先進,但在我看來,軍旅生活與過去並無二致。在北愛爾蘭被炸掉腿與在諾曼底、朝鮮、波斯尼亞或阿富汗炸掉腿是一樣的。我們人類社會正在遠離戰爭。我們已經撤離阿富汗,那裡或許會迎來一個相對和平的時期。但那些參與作戰的士兵,他們將帶著心理創傷度過他們的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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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巡邏前,我經常會跑到大門外,然後問自己,“我還能活著回來嗎?我們所有人都還能活著回來嗎?”

——約翰·梅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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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愛爾蘭衝突始於20世紀60年代末,當時的聯合派(主要是新教徒,他們支持北愛爾蘭繼續作為英國領土的一部分)和共和派(主要是天主教徒,他們致力於實現北愛爾蘭的獨立)進行了一場殘酷的準軍事戰爭。

在接下來的30年裡,北愛爾蘭的憲法統一懸而未決,衝突卻愈演愈烈。在這些衝突中,數千人喪命,大約5萬人受傷,無數人受到了永久的心理傷害。

1969年,英國軍隊被派去幫助恢復秩序。45歲的約翰·梅甘在1980年時加入了國王直屬蘇格蘭邊民團,並參加了10次軍事任務。這些經歷給他留下了嚴重的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PTSD)。


英軍參戰人數:30萬人

持續時間:30年

英軍死亡人數:500人

標準槍械:SA80突擊步槍


北愛爾蘭陷入恐怖而骯髒的戰爭中。這是一場心理戰,對我造成了非常壞的影響。

無論是在城鎮還是鄉村,巡邏期間,你永遠都不知道朝你開來的汽車上或附近的垃圾筒裡是否裝有炸彈。無論何時,在你跨過樹籬時,你永遠不知道腳下是否埋有地雷。僅僅這些,就讓人疲於應付。

這些地區的平民多半不會與你交談。除非我們遭遇不幸,否則完全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北愛爾蘭共和軍是世界上戰鬥力最強的恐怖組織之一,它的成員都很善於搞恐怖活動。此外,在某種程度上,我們也理解問題的根源所在,當然這是從政治角度來講的。

在巡邏時,一旦出現異於平常的情況,我們就會加倍小心。比如,在邊境區的某個村莊——我們稱之為“強盜之鄉”,如果看到平常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空無一人,那麼你的汗毛一下子就會豎起來,因為這往往意味著共和軍即將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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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突之後被損毀的街道和汽車

在北愛爾蘭,你沒有一天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在巡邏前,我經常會跑到大門外,然後問自己,“我還能活著回來嗎?我們所有人都還能活著回來嗎?”

我的兒子肯尼曾在阿富汗的赫爾曼德省執行軍事任務,他在那裡見過的戰鬥超過我一生所見的戰鬥。北愛爾蘭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戰場。在追捕共和軍成員時,他們會選擇逃跑而不是與你拼命。

他們不想被殺死,也不想被俘獲,而阿富汗則不同,正如肯尼告訴我的,塔利班武裝分子並不在乎生死。對他們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因而與北愛爾蘭相比,那裡的戰爭也就更為慘烈。

我一直關注這方面的新聞。當士兵從阿富汗戰場返回時,人們會列隊歡迎。這與我們當時的情況大不相同,在北愛爾蘭執行任務結束返回故鄉時,沒有新聞報道,更沒有宏大的檢閱場面。就我個人來看,當時很多人都很痛恨共和軍。他們殺害了我們的朋友。當他們開始殺害非作戰人員時,他們就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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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籲和平的宣傳壁畫

作為一個平民回到北愛爾蘭生活是非常痛苦的。直到今天,每次聽到愛爾蘭口音,我都會感到汗毛直立。說心裡話,我也知道並不是每一個愛爾蘭人都是恐怖分子,但這已成為一種合乎邏輯的本能反應。

對於服役期間的記憶,能忘掉的我都已經忘掉了。我把所有的物品都給了我的兒子,而當時拍攝的所有照片則都被我扔進了垃圾筒。

約翰在此特別感謝皇家英國退伍軍人協會和慈善團體“格拉斯哥幫助英雄組織”為他在該市提供的公共公寓。馬克·湯森撰寫的關於約翰·梅甘父子的圖書《先頭偵察兵》現已出版,費伯-費伯出版社,定價8.99英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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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來亞緊急狀態,

1948年~1960年

在馬來亞叢林中,馬來亞共產黨和英聯邦武裝部隊進行了長達12年的拉鋸戰。這場衝突有兩個鮮明特徵:一是造成大量平民傷亡(大約3000人),二是首次使用化學武器“橙劑”。

蘇伊士運河危機,

1956年

自1869年起,位於埃及境內、為歐洲所擁有的蘇伊士運河就成為大英帝國的重要貿易通道。在處於“冷戰”時期的1956年,埃及政府宣佈收回運河管轄權,英國、法國和以色列隨後入侵埃及。這場戰爭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入侵聯軍受到普遍譴責。在地空戰進行了一個月之後,聯合國要求聯軍撤出軍事力量。埃及保留了對運河的控制權。

鱈魚戰爭,

1958年、1972年~1973年、1975年~1976年

英國皇家海軍與冰島海岸警衛隊共進行了三場戰爭,發起時間分別是1958年、1972年和1975年,導火索是北大西洋的捕魚權。英國派出了數十艘護衛艦和驅逐艦前往出事地點,執行驅趕冰島漁船的任務。

塞拉利昂內戰,

1991年~2002年

在英國部隊被派往塞拉利昂執行維和任務時,這個西非國家已經經歷了十餘年的內戰。當地的武裝分子極其殘忍,經常會砍掉受害者的手腳。不過,在英國介入之後,衝突很快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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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

=陳召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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