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海戰之40:九死一生

中途島一戰中,雙方都有一些歷難之後的倖存者,其中有些在戰後握手重逢,有些訊息全無,有些則是被謀殺-------直接扔到海里。這裡就說說他們的經歷。

第一個要說的,當然就是那個魚雷中隊裡唯一的倖存者蓋伊(George H. Gay Jr.)。

他是1917年生,1941年初戰爭臨近時,他從德州農業/機械學院輟學去陸航報名,結果被打槍了,於是扭頭就去海航報名,錄取了,1941年9月畢業成了海航少尉。

這過程,倒是跟《珍珠港》裡那個蠻像的。(還是一個紀錄片?記不清了)

他被分配到大黃蜂號上,中途島之前出的任務就一次:空襲東京。

6月4日早上7點多,VT8魚雷中隊出擊。 0925,在沒有戰機護航的情況下,整個中隊對日艦發起了攻擊,他在投擲魚雷之前就已經受傷,仍然堅持完成了對蒼龍號的投彈,但被躲過去了。

完成攻擊之後的逃離,他不是轉向或者拉起來,而是繼續低空朝著蒼龍號飛過去,直到看清槍手的距離上才轉向貼著蒼龍號的船舷逃離。這做法感覺比較特別,但暴露給防空火炮的面積確實是最小。

然後他被五架零戰一頓猛揍,毫不意外地被打掉了,身後的機槍手陣亡。

比較機靈,他落水之後沒打開救生筏,而是躲在一漂浮的坐墊下,零戰掃射一陣後便走了。接下來的一小時,他目睹了零戰對美機的屠殺,也目睹了蒼龍、加賀、赤城中彈後壯觀的景象。

入夜之後,感覺日本人不再有威脅,蓋伊便打開救生筏飄了起來。5日下午,作為美軍代表目睹日軍三大航母沉沒之後,心滿意足的蓋伊被卡特琳娜水上飛機救起。然後他面見尼米茲,作為唯一的目擊證人,跟老大證實了日軍三艦的沉沒。

蓋伊之後參與了瓜島海戰,再之後,像美軍其他最優秀的飛行員一樣,他成了飛行教員。戰後他在民航飛了30年,1975年拍攝的電影《中途島》,他理所當然地成了顧問之一。

最終,蓋伊於1994年病逝,享年77歲。他沒有葬在家族的墓園,也沒有葬在阿靈頓公墓。根據遺願火化之後,他的骨灰被撒到了中途島戰場,53年前VT8中隊起飛時大黃蜂號所處的地點。

至死不忘半個世紀前的戰友,當真有情有義好男兒。

太平洋海戰之40:九死一生

6月6日,三隈號沉沒,官兵陣亡700人。9日,美鮭魚號潛艇(USS TROUT (SS-202) )在軍艦的殘片跟油跡中發現了報務官Katsuichi Yoshida跟三等兵Ishikawa Kenichi。這是三隈號上最後的兩名生還者。

這兩人當時嚴重脫水且被燒傷,能夠獲救實屬偶然,因為三隈號沉沒時,距離中途島有1500公里之遙。

比較有意思的是潛艇裡訊問的時候,三等兵比較配合,指認了自己所服務的三隈號。但報務官沉默不語。一開始,美國人以為他是基於皇軍的驕傲不願配合詢問,後來才發現,原來是他肋骨斷了好幾根,說不出話。

之後的訊問中,三等兵證實了三隈號的沉沒:中彈後魚雷殉爆。同時,美國人也第一次約略知道了休斯頓號的噩運:三等兵聽說過休斯頓被擊沉的事。通過對他的訊問,也證實了日艦沒有安裝雷達之類的電子預警設備。

日本國民/皇軍對美國的態度方面,都知道珍珠港是日本先動手,但普遍認為這是美國的禁運所致,所以雖然食物略顯匱乏,且民眾個人對美國並沒有特別的惡感,但對戰爭都是抱著支持的態度,儘管希望和平,但也都認為支持帝國進行戰爭是自己的責任。

4月東京空襲的事,報紙上沒有報道,但作為軍人,這三等兵知道有這麼回事,不過具體破壞如何,並不知情。

總體來說,這三等兵對自己的戰俘待遇挺滿意,願意呆在美國,能夠吃飽穿暖待遇不錯,沒急著想返回日本。

以上來自一份日軍戰俘的訊問記錄,沒提對那位報務官的訊問。這三等兵蠻配合,俺覺得屬於前面說的不那麼忠於天皇的那種,嘿嘿。

戰後兩人的下落,沒查到。

太平洋海戰之40:九死一生

6月5日,飛龍號的山口多聞下令棄艦,但有幾十人沒得到通知,直到鉅艦沉沒時,39人爬上了一艘救生艇。14日被美機發現之後,不知何故軍方沒有動作,直到19日再次被發現,美軍出動一艘輔助船USS Ballard將他們救了下來,存活者共35人。

接下來的,當然是就醫跟訊問,訊問內容沒找到,只知道日軍戰俘比較配合。找到戰後的兩個小片段:

“突然有了35個戰俘,中途島的訊問人員不夠,於是哈德遜(Robert B. Hudson)中尉從珍珠港過來幫忙,主導訊問。

多年以後,一個日本海上自衛隊的代表團訪問珍珠港,大家在公園裡聚會。我正跟哈德遜上尉聊著當年的戰事,一位海自的軍官過來跟跟哈德遜打招呼,兩人就像久別的兄弟一樣。一通激動的日語之後,他們轉成了英語,我才知道原來那軍官是飛龍號的倖存者之一。

當年他衣衫襤褸,哈德遜開始訊問之前,給他配了一套行頭,“那是我穿過的最合腳的一雙鞋”,空自軍官說道。

其實,戰俘跟訊問官沒必要成仇人,哪怕是在充滿暴行的戰爭時期”

從中尉升到上尉而已,這事應該是50年代的。另一個,是2001年的文章,作者Shirley Streshinsky。

“去中途島的飛機上,大約有一半是日本人,他們去那裡,是憑弔當年戰死的父親、祖父,或者好友。另有六位乘客身份尤為特殊,他們對那場苦鬥的理解更為貼切:兩位是約克城號的老兵,四位是飛龍號的老兵,當年20上下的年輕人,如今已是耄耋老者

……..

我被邀請進入日本人的接待會

……“於我而言,這是塊神聖的土地”Norman Ulmer說到,轉向日本人,“我想讓你們知道,我並沒有心懷舊怨,太多的年輕人在這裡失去生命,美國的,日本的。他們的鮮血浸透了這片土地,染紅了這片海水。我們是戰爭中的倖存者,他們才是英雄”,沉默了一下,他又說道:“不久之後,我們也都會安靜下來的”

四位日本老兵跟他們的家人靜靜地聽著,良久,無人出聲。終於,79歲的Hisao Mandai站起來緩緩說道“我會永遠感謝Ballard號的船長,是他將我們從海里救起來,為我的長官跟三位戰友舉行了海葬。其中一位戰友在臨死時,還向父母、國家,天皇表示了感謝”

他肅穆的神情近於呆滯,唯一的感情流露,是臉上的兩行濁淚。”

日本人對美國戰俘,就沒有這麼文明瞭

Bruno Gaido是個狠角色。大約是2月攻擊馬紹爾群島的時候,一架日機衝著企業號掃射,他跳上一架戰機操著機槍對射起來,日機越來越近,最後是側飛掠過甲板,將Bruno Gaido那架戰機攔腰截斷後,自己掉入海中。這段在《battle 360》裡面有,專聊企業號的紀錄片。

中途島戰役中,他跟Wesley Osmus與Frank O'Flaherty三人被日軍俘虜,之後被綁在注滿海水的油桶上沉入海中,時間地點不明。

那艦長沒活到戰後,他的船在此後一次海戰中被擊沉了,否則的話,吊死是毫無疑問的。陸軍還可以用“不知道”推脫,海軍船就那麼大,推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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