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破舊低矮，只有一扇窗戶。只是沒想到，這裡面竟然還住著人。從磙子溝溝口進來，走了已經大約六七里，一路上都沒碰到人。這老房子屋簷下，放著八個蜂箱，牆上的標語已經模糊看不清了，連蒙帶猜，大約寫的應該是“執行基本國策光榮，違規……”
四五輛摩托車，靜靜地停放在老房子旁邊。進溝的時候，第二戶人家的年輕男主人說過，溝裡面正在收板栗，看來他說的就是這些騎摩托車的人吧。道路延伸至此，再往後就不好走了。從這裡開始，之後全部是羊腸小道，窄而細，只能供一個人步行。
老房子的門開著，朝裡面大聲喊了幾聲，沒人應答。抬頭看門牌，門牌號碼是“筒車灣鎮-龍王坪村-25”。這些秦嶺山中的村莊，曾經被這一個一個的門牌，嚴嚴實實地與社會連接著，只是隨著城鎮化的發展，他們才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變得不再那麼重要。
把目光移到屋裡面去，堂屋裡的東西很雜亂，紅漆小板凳、兩簸箕豆子、一地的土豆，滿屋子呈現著舊時光和老歲月的滋味。家中擺設的每一件物品，都彷彿使用了有幾十年、上百年。這裡確實是還有人住，但大概只能算是在湊合著過下去。
房門正前方，視野相對開闊，能見得著遠處的群山。看得出，眼前這個已經長滿了荒草的地方，之前是被開墾出來的大塊土地，種過莊稼、產過糧食。那些碼放整齊的大石頭，就是田埂。一條小溪，就從靠左邊的石頭縫裡流過，遠遠還能聽到有水聲傳來。
順著水聲看過去，樹林子旁邊，一老者佝僂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裡。想必，那就是這老房子的主人了。“老大爺您好！在忙著呢？”我們大聲喊過去，但對方一言不發，只是暫時停住了手中的活，用眼睛緊緊地看著我們。似有話要說，又似無話可說。
我們走近了一些，繼續打著招呼，沒想到老大爺依舊一言不發。看來，不是聽力有問題，就是語言有障礙。行走秦嶺幾年來，獨居的老人見得也不少了，不忍心與他目光對視，只好對著老大爺大聲說：“我們沒啥事，就是進來走走，您忙你的吧！”
摩托車旁邊，一隻半邊身子都是白色的狸花貓，靜靜地臥在地上。狸花貓黃色的眼珠，一直盯著我們看，我走近去拍它，它卻一點都不懼人，甚至懶得起身動一動。老大爺不言語，他養的這隻貓也不言語。這裡明明有人居住，但卻靜得像另外一個世界。
我們繼續朝著磙子溝深處走出，老大爺已經慢慢地從地裡，走回老房子跟前，但依舊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們，看著我們慢慢離去。如果不是有旁邊的這些摩托車襯著，如果不是發現屋簷下還放著七八個蜂箱，這畫面將是多麼的冷清和寂寥。
有些畫面，註定是要留存在腦子裡好一陣時間，揮之不去，時常浮現，譬如這個背影。在這深深的秦嶺山中，人是多少無助和孤獨，特別是這樣一些步入了人生暮年的老者。這是晴朗的深秋時節，氣溫剛剛好，不冷不熱，但即將來臨的寒冷冬季那滿山飛雪時……
滿山的秋色中，老房子的人字形屋頂，靜靜地矗立在這天地之間，看起來依舊很硬朗！本組圖片拍攝於2019年9月28日，地址陝西省安康市寧陝縣筒車灣鎮龍王坪村磙子溝。喜歡秦嶺的圖文，請轉發、收藏、評論，歡迎關注“專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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