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第一方印:燭湖孫氏

印款:嘉慶甲子小春用文太史法作

第二方印:世濟忠清

邊款:此二石於碭山署中,古皖鄧石如

嘉慶甲子年,公元1904年,鄧石如卒於公元1905年,印款中所言文太史大家應該知道,如果不知道可以回顧下我們的前文。文太史指的是明代的文彭,亦是文何創派中的文,是篆刻從印章的實用走向藝術的開山之人。此二印言用文太史法作,即言亦漢印之姿來作圓朱文的意思,但是在印文的篆法上還是帶有很強的鄧篆的韻味。

燭湖孫氏,世濟忠清,這裡講的是浙江慈溪橫河孫家。其時有俗語言“橫河孫家境,官帽八百頂。”據考證,孫氏家族人才輩出,宋、元、明、清四代,文科武舉、文臣武將,歷朝文武職司多達609人。歷代以來,孫氏家族成員不但居官多,官階顯赫,而且為官清廉,政績卓著,道德文章才華橫溢,忠孝信悌門風高標。

其中在明代是孫家最鼎盛之時,出了光耀宗祠的忠烈公孫燧。忠烈公孫燧巡撫江西,矢志精誠維護朝綱,被寧王朱宸濠所害,贈禮部尚書,諡忠烈,並賜祠南昌,永浴香火。忠烈公季子孫陞,明嘉靖進士,授翰林院編修,時嚴嵩柄國,陞是門生獨不攀附,足見其品德之高尚,贈太子少保,諡文恪。自明弘治以後歷八帝一百五十餘年,孫氏家族代代誥封,世世賜諡。所以此處兩印“燭湖孫氏”“世濟忠清”可謂恰如其分。亦是鄧石如對先賢的致敬,所以其用了文史公法,但是這其中是否有羨慕與自憐,不得而知。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印文:被明月兮珮寶璐,駕青虯兮驂白螭。

文出《楚辭·九章·涉江》

餘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

帶長鋏之陸離兮,冠切雲之崔嵬。

被明月兮珮寶璐,世溷濁而莫餘知兮。

吾方高馳而不顧,駕青虯兮驂白螭。

吾與重華遊兮瑤之圃,登崑崙兮食玉英。

與天地兮同壽,與日月兮齊光。

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餘濟乎江、湘。

乘鄂渚而反顧兮,欸秋冬之緒風。

步餘馬兮山皋,邸余車兮方林。

乘舲船余上沅兮,齊吳榜以擊汰。

船容與而不進兮,淹回水而凝滯。

朝發枉陼兮,夕宿辰陽。

苟餘心其端直兮,雖僻遠之何傷!

入漵浦餘儃佪兮,迷不知吾所如。

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

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

霰雪紛其無垠兮,雲霏霏而承宇。

哀吾生之無樂兮,幽獨處乎山中。

吾不能變心而從俗兮,固將愁苦而終窮。

接輿髡首兮,桑扈臝行。

忠不必用兮,賢不必以。

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

與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餘將董道而不豫兮,固將重昏而終身。

亂曰:鸞鳥鳳皇,日以遠兮。

燕雀烏鵲,巢堂壇兮。

露申辛夷,死林薄兮。

腥臊並御,芳不得薄兮。

陰陽易位,時不當兮。

懷信侘傺,忽乎吾將行兮。

《楚辭·九章·涉江》是戰國時期楚國詩人屈原晚年的作品,是結合寫景來抒懷自己的不得志與其時楚國政治的陰暗的詩作。亦從此印中,我們可以瞭解到鄧石如心中亦有如屈原般的困惑,鄧石如一生淡泊名利,並與世俗多有不容,但其心中亦有一股文人的心志。此處的邊款中的“長卿”二字當是指“賦聖”司馬相如,既然無法融於世俗官場,只有在書法、篆刻中尋求達到司馬相如在賦中的成就,多言鄧石如淡泊,但是誰有解其中的不甘與不屈。“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處“窮”而能獨善其身,鄧石如的藝術與人品都是值得後人學習的。

回到印面之上,這種多字的閒文印,處理中是很見功底的,其中的兩字中的挪讓拉伸,多字間的疏密處理,留空與線條的顧盼呼應都是值得細細品味的。在此類多字印中,特別是列與列之間的處理大致有三種,一是刻意的留空,作成無界格但是又猶如有界格一般;第二種則是此印中的一體形式,但是從細微的列與列的留空與筆畫的線條中是可以看到些許的隔離之意,以求平正工整之氣;第三種我們將在後來的篆刻家的作品中見到,是一種如上下兩字一般挪讓融合的處理,使印面更加的渾融,但是亦是最為難以駕馭的。

邊款雙刀法的楷書“長卿”與單刀的行書落款無不顯示了鄧石如在書法上和篆刻之上的深厚功力。此印是鄧石如圓朱文印中較為柔美之作,但是其中所含有文字的意蘊卻令人在欣賞此印之時有更多的體悟。所以我們很多的時候欣賞篆刻作品,亦或是欣賞藝術作品中,其中的文化歷史底蘊,作者自身觀念的體悟亦是值得注重的。印是印,又非只是一印。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文出《過戴居士宅》明·高啟

江邊戴顒宅,地好愜幽尋。

高樹藏卑屋,新篁補舊林。

鳥成留客語,雲作護花陰。

不負滄洲約,重來論夙心。

邊款:癸卯秋末,客京口,梅甫先生屬作石印數事,時風聲、潮聲、濤聲、欸乃聲,與奏刀聲相奔逐於江樓。斯數聲者,歐陽子《秋聲賦》中無之,爰補於此石雲。古浣鄧琰記。

我們在介紹邊款中曾提及此印的款文,印文記錄的是作者在創作中精神極度亢奮的記錄。他奏刀之時的感覺,乃至奏刀時發出的聲響與周圍的風聲、潮聲、濤聲、欸乃聲融為一體,精神的高度集中,最能激發創作的熱情,亦最能創作出渾然天成的藝術作品。此邊款是闡述其自身印論的邊款。

此印的文字排列上是用了將軍印的排列方式,即四字均排,最後一字則是拉長。與元代的圓朱文印不同的是其中更多的是以偏方的轉折處理,但是又有幾處小彎折保持了元代圓朱文印的圓轉處理。比之浙派的偏方的元朱文印又有所不同,浙派的偏方更多的體現在線條中,而鄧派的此類圓朱文則更多了體現了鄧石如篆書中的隸意。特別是“竹”字的橫彎,我們來對比下清初篆刻家林皋的一方圓朱文印。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可以看到其中的彎折的不同處理,亦可以體會其不同處理所帶來的整體意蘊的不同。柔美與剛正,一直是藝術中兩大最重要的流派,特別是在漢文化藝術之中。鄧石如用另外四字的近似的橫豎線條來使得全印更加的平正,而林皋則是用長短不同的兼有挪讓處理的婉轉來體現柔和。鄧石如又用其中彎折的柔和來化解過剛亦板,而林皋則是用獨到的“焊接點”的處理來為印面注入剛性。

此“新篁補舊林”印是鄧石如四十四歲正值藝術鼎盛時期的作品,無論是印面還是款面都是其朱文印的代表之作,其印文又是其心境的寫照。

鄧石如的朱文印我們就介紹到這裡,後面會繼續介紹其白文印,最後給出一方鄧石如的“事無盤錯,學有淵源”印給大家欣賞。亦可以看到其不惑之年之作與畫家之年所作的不同。


清代篆刻家鄧石如朱文印(二)篆刻講堂一百一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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