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那頭毛驢 (一)初來乍到

難忘那頭毛驢 (一)初來乍到

那年春天,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我的父親終於如願以償地把那頭八個月大的毛驢牽進了家門。

十歲的我、八歲的妹妹和四歲的弟弟歡呼雀躍著圍了上去,母親也顧不得灶房裡正燒著飯,滿臉歡喜地迎到院子裡。

怪不得父親年前第一次看到它時就對它一見傾心非它不買呢,這頭毛驢長得實在太出眾了!

只見它,淺栗色的毛如錦似緞,閃著健康明麗的光澤;白色的肚皮,白色的唇,又給它英姿勃勃的身形添了一份溫順;尖尖的耳朵精神抖擻;大大的眼睛清澈機靈;四條腿修長有力,挺拔健壯;體態勻稱健美;模樣機靈俊俏! 比平常裡見到的那些矮矮的灰色小毛驢要高大英俊漂亮多了!

更難得的是它性情溫和,氣度優雅!我們一家人圍著它看,它不驚不慌,不急不躁,很端莊地站在那裡,友善地看著我們,神態自若。

母親撫摸著它光滑乾淨的皮毛笑得合不攏嘴,我和妹妹弟弟搶著撫摸它白色的唇,它撲閃著長長睫毛下水汪汪的大眼晴,伸出柔軟的舌頭友好地舔著我們的小手,手上癢癢的,我們興奮極了,咯咯地笑著。

父親一向嚴肅的臉上也滿含著掩飾不住的笑意,他輕輕地拍了拍這毛驢的頭頸,笑著說:″這裡就是你的家嘍…以後得辛苦你嘍…要好好地在咱家裡幹活啊…″

這毛驢聽懂了似的,一伸脖子,一仰頭,"嗯″"啊"地叫了一聲,算是承諾吧。

我們全家人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和剛才那聲驢叫吸引得左鄰右舍的父老鄉親陸續來我們家觀看這頭新買的毛驢。

一位對牲口特別在行的大爺一看到這頭毛驢就讚不絕口,他特別稱讚這毛驢的四條長腿長得好,說這樣的四條腿是速度和力量的象徵,這毛驢幹起活來肯定有勁,跑起路來會四蹄生風。他好生羨慕地問父親從哪裡買了這麼好的一頭牲口?還說等這頭小草驢長大以後生了小驢子一定給他留著。

父親撫摸著這頭毛驢不無驕傲地說著它的來歷。

那是年前父親去一個善養牲口的親戚家串門,偶然在親戚家裡看到了這頭毛驢,當時它才出生三個月,父親一眼就相中了它。這位親戚以前在生產隊時就專門飼養牲口,對牲口特別懂行細心。雖然他家裡有好幾頭牛和驢,但這頭小草驢一生下來就受到了他的特別青睞與寵愛。他對它精心餵養,常給它弄小灶吃,把天生美驢胚子的它更是侍弄得水靈健壯,在莊稼人眼裡真是人見人愛。好多人想讓他給留著這毛驢,等它長大了就來牽。可他要價高,他要九百塊錢,這在當時可是鉅款啊,一般人真拿不出來,只好望驢興嘆了。當時一般的毛驢價格大約三四百元,父親一聽這九百元的價格也嚇住了,去哪裡籌這麼多錢呢!但他又確實認準了這是頭能幹活能拉車的好驢子!他回家後和母親一商量,先籌了二百元作訂金送到這位親戚家裡,請這位親戚先幫忙給餵養著,等喂大了,再把剩下的七百元錢籌夠送來,到時再牽走。貨賣識家,這親戚見我父親真心看重喜愛這頭小驢,便欣然收下了訂金。不但好生餵養,而且一有空閒便馴著教它些幹農活和拉車的基本口令和常識技能。我父親隔段時日就去瞧瞧這頭毛驢,這個親戚就當著父親的面吆喝一些耕地或駕車時的基本口令,這小毛驢一聽吆喝就毫無差錯地走得規規矩矩漂漂亮亮,父親樂得心花怒放,對這位親戚好生感激。等這毛驢長到八個月時,父親終於籌夠了錢,並特意拿了兩盒煙兩瓶酒去牽驢。這親戚對父親說,我已給你馴好了,別看它才八個月,你現在牽它回家它立馬就能套上車子上路或下田裡耕地耘地了,等它乾乾活,下下力,你就知道這頭驢值不值這個價錢!當時買下這頭毛驢的價錢相當於我們家的多半個家業啊!

從此,這頭健壯可愛的毛驢成了我們家的重要一員,它沒有辜負父親對它的期望和厚愛,它以它的勤勞能幹和聰明伶俐為我們家辛苦奉獻了整整十五年!這十五年是改革開放後農村經濟突飛猛進快速發展的十五年,這頭毛驢參與並見證了我們家脫貧致富的整個奮鬥過程!它是田野裡的健將,是父親在田裡耕耘的得力助手;它是我們家出行時在路上最重要、舒適和體面的交通工具;它是父親外出做生意時必不可少的腳力和忠實夥伴;它為我們家蓋兩座新房立下了多年以後父母親一提念起就心疼不已的汗驢功勞!

難忘那頭毛驢 (一)初來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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