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屋故事頭條網 - 每日頭條資訊!

文:張興旺

小時候，常聽母親講“樓上樓下，電燈電話”之類的故事。那時我雖然很小，但從母親的話語裡，總能嗅出一些母親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來。

後來，我終於實現了母親的期盼和憧憬，過上了“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生活。然而，母親卻早已離開了我們，她沒能看到兒子實現了她的期盼和憧憬，也沒能住上她嚮往已久的樓房。每每想到這些，我的胸口就會發悶，有陣陣傷感襲上心頭。

我家居住的條件雖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我怎麼也忘不了我們的老屋。

老屋在一個小山村的東頭。在我的印象裡，老屋很破舊，是一處只有十幾平米的茅草房。房頂生滿了苔蘚，青一塊紫一塊的，像老人臉上的壽斑，使老屋顯得愈發蒼老；老屋的外牆皮有多處脫落，東一塊西一塊的，如同一位缺了鈣的老人，風一吹，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老屋的門窗歪斜，經過風雨的剝蝕，深藍色的油漆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風采。屋內很簡陋，簡陋的猶如一張白紙。南面是鋪火炕，地中間是道板牆，板牆中間有道小門，過了小門便是灶房了。屋內更沒有什麼擺設，只有祖上留下來的一架老鍾在牆上“滴答、滴答”作響，這響聲，算是給老屋帶來了絲絲生機。

老屋雖然很破舊，可它卻是我們一家人那時賴以生存的棲身之地呀。母親為了這個家，為了這個住所，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大的罪！

我的老家在黑龍江鄉下，由於父親過世得早，母親拉扯我們兄弟倆已很難在鄉下繼續生活下去了。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母親只好領著我們來到林區，投奔一個遠房的表叔家。

表叔家四口人，是上有老下有小，再加上我們三口，使本來就不算寬綽的居室變得就更加擁擠了。母親看到這些心裡很不是滋味，可又有什麼解救的方法呢？為這事，母親常是偷著落淚。一天，表叔對愁眉苦臉的母親說：“辦法總比困難多，眼下的困難只是暫時的，不能老和愁事過不去。再說了，只要我們餓不著，就有你們娘仨吃的。”母親聽表叔這樣說，感動的淚花簌簌地流下了臉頰。在以後的日子裡，母親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母親個頭不高，但卻是個很要強的人。一次，她對我說：“孩子，表叔家對我們雖然很好，但他們家也不富裕呀，這一點我們心裡必須有數。所以，媽媽要找些活計來做，儘量掙些錢，一來添補給表叔家;二來買個小土房，咱們怎麼也得有個屬於自己的家呀！”

母親的話深深地震撼著我，每句話都雕刻在了我幼小的心靈中。我知道母親每句話的意思和分量，知道了過日子的艱辛和不易。

後來，表叔在林場給母親找了一份“清林”的活兒。表叔對母親說：“林區不同於鄉下，冬天風大雪大，再加上山高林密，“清林”的活兒很不好乾。如果你肯做的話，那就先試試，不行，咱再想其它法子好了。”母親說：“再苦再累的活兒我都能做，只要能賺些錢來補貼家中生活就行。”

那年冬天風雪很大，常是“老北風”夾著“大煙泡”在深山老林裡追逐著咆哮著，風助雪威，雪推風狂，把天空和大森林攪得灰濛濛的。說實話，母親從沒經過這陣式。面對如此惡劣的工作環境，母親從來沒有退卻半步。不管天多冷風雪多大，她都能按現場員的要求，把採伐砍下來的枝丫、樹頭清理乾乾淨淨。一天晚上，母親對我神秘地說：“孩子，林場領導表揚了我，說我的活幹得好，比男職工幹得還好呢！”母親說完，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在木材採伐一線的職工都知道，“清林”的活兒不算輕，有些壯勞力都吃不消。可母親為了她兩個未成年的兒子將來能有個可以安身的家，能過上好日子，每天都是早出晚歸，風雪無阻。一次，母親從山的陡坡上往下拽樹頭，由於那天風雪特別大，能見度很低，一不小心進掉進了雪窟窿裡，好在有幾個老工人及時趕到，才使母親擺脫危險……

歲月不居，天道酬勤。母親的辛勤汗水終於有了回報，一個冬天下來竟賺了300多元錢。一天晚上，母親拿著錢高興的對錶叔表嬸說：“今年冬天我賺到了300多元錢，這200元錢給你們用來貼補貼補家中生活，餘下的錢我就買個小房，再添些鍋碗瓢盆，和孩子們建個新家。”表叔聽母親這樣說就一再推辭，怎麼也不肯要母親的錢。母親說：“在我們孤兒寡母最困難的時候，是你們收留了我們，這些情意我們是永遠不會忘的，這錢如果你不收，我的心會很難受，心意也過於不去呀！”。後來，經過母親和表叔的張羅，我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家。自從有了老屋，母親的心情好多了，精神頭也越來越足了，我們也有了家的歸屬感。

日出日落，春去春回，一晃兒，十幾年的光景就這樣匆匆地過去了。這時的母親由於經年過度操勞，身體已是大不如從前了。在家我是長子，看到母親辛辛苦苦地操持家事，我真是心痛不已。所以，我瞞著母親私自中斷了學業，到採伐小工隊當了一名採伐工人。我立志要多賺些錢，不能再讓母親一個人撐下去了，更不能再讓母親吃苦受累了，我要改變家中生活狀況，我要實現母親“樓上樓下，電燈電話”的憧憬，讓母親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