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的老去:讓費玉清一夜成名、給竇唯當廚師、 走紅後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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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漂泊的遊子,如今落葉歸根,他始終深愛這片土地。陳彼得75歲了,他的眼裡有年月的沉澱,也有睿智的光芒,這是歲月帶給他的,且永遠不會消失。

許多年之後,人們定會從他的音樂中,感受到一個遊子的洶湧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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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 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辛棄疾作詞的《青玉案·元夕》,訴說的是一個傷心英雄,壯志難酬的無奈與對國家興亡的憂慮。

而去年74歲的陳彼得,揹著吉他走上舞臺,為這首詞親自作曲。旋律在他手中響起,一團火熱的情緒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位滿頭銀髮的老人嚐盡愁滋味,用盡全身力氣詮釋著穿越幾千年的中國文化,只因他聽到了來自遠方的呼喚。

那個聲音一遍遍地對他說:“孩子,回來吧,我在這等著你們。”

他是浪蕩不羈的遊子,卻又情深歸故里。在他的血液裡,始終流淌著厚重的鄉愁與故土情懷。

用音樂尋根這條路,陳彼得走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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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是一隻鳥,

我也應該用嘶啞的喉嚨歌唱:

這被暴風雨所打擊著的土地,

這永遠洶湧著我們的悲憤的河流,

這無止息地吹颳著的激怒的風,

和那來自林間的無比溫柔的黎明……

然後我死了,

連羽毛也腐爛在土地裡面。

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

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

革命詩人艾青寫的這首詩,陳彼得對此深信不疑。

魯迅先生曾說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可在這一刻,漂泊多年的陳彼得朗誦完這首詩,感受到了深深的鄉愁,他彎下了身軀,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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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歷史的洪流面前,個人的命運愈發顯得身不由己。

出生於1944年的陳彼得,在3歲那年,離開家鄉成都,跟隨父母移居臺灣。

在那個陌生的地方,他成為時代的孤兒。從此一生流離,半生坎坷。

出生于軍人家庭的陳彼得,自幼喜愛音樂。在他的心裡,藏著一個小小的夢想,那就是長大後要成為一個歌手,站在聚光燈下。

上學期間,同學們都跑到操場上玩耍,他吃過盒飯,則從書包裡取出歌本,一首一首地唱。年少時的陳彼得唱得自得其樂,因此還得一別稱“盒飯歌手”。

後來讀大學,雖然讀的是機械專業,可成為歌手依然是他的夢想。

母親一直希望陳彼得能安分讀書,畢業後從事本專業工作。可他卻對此提不起興趣,把大學的時間全耗在了西方流行樂上。

大學畢業服完兵役的陳彼得,沒有選擇收入有保障的機械專業的工作,而是義無反顧地要去實現自己的音樂夢。

他揹著一把吉他,鼓起勇氣一次次毛遂自薦做歌手。就在他口袋裡只剩200塊臺幣的時候,終於有一家夜總會給了他面試的機會。

唱完歌后,老闆對他說:“明天來上班,一個月給你4000塊。”

陳彼得輕鬆而又充滿激情的演唱風格,漸漸征服了越來越多的歌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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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的陳彼得




開始歌手生涯的陳彼得並不滿足,他要自己作詞作曲,進行音樂創作。

當時的臺灣樂壇,正是情歌風行的年代,鄧麗君甜美的音樂風格,聽得令人心醉。

就在這時,陳彼得卻狠狠地將那柔軟的紗布撕掉,果敢地在創作中融入了搖滾、迪斯科等西洋音樂元素,衝擊了無數年輕人的耳膜,使音樂潮流突然另闢蹊徑。

“我寫的第一首歌就紅了――《含淚的微笑》、《愛你愛在心坎裡》是同時出來的,都紅了。”

錄製發行了幾張唱片,陳彼得成為了臺灣本土最早的歌星之一。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為伊人飄香,愛我所愛無怨無悔。”

一首《一剪梅》橫空出世,傳遍大江南北,也讓一個白面書生的費玉清大紅大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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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玉清與陳彼得年輕時期

自此,陳彼得成了臺灣樂壇重要的存在。極具天賦的他,內心的熱血與激情被成功點燃,隨後他的創作,如井噴一般地呈現:

《遲到》、《一條路》、《無言的結局》、《阿里巴巴》、《幾度夕陽紅》、《昨日夢已遠》、《燈火闌珊處》等歌曲一度成為經典,紅遍海峽兩岸。

陳彼得在音樂創作上,可以說是一舉成名,之後很快就創作出了一批深受聽眾喜愛的歌曲,他也被譽為臺灣樂壇的才子。

當時受歡迎的幾位歌手,都是演唱了由他創作的歌曲而走紅的,比如費玉清、劉文正、余天、高凌風等。

彼時的臺灣歌壇,流行這樣一句話:“誰紅不下去,找陳彼得寫首歌,立刻就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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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已是歌壇教父人物的陳彼得,決定做一件事。這件事對臺灣樂壇的意義深遠,直到今天依舊發揮著作用。

那就是成立“臺灣歌星工會”。

彼時,臺灣地區的藝人待遇低下,尤其不少男歌手和男主持人在報酬上,受到不公平待遇。

向來不肯低頭的陳彼得從不把圈內的“潛規則”放在眼裡,他只想儘自己的微薄之力,為藝人爭取應得的權益。在他的操勞下,許多原本艱難的藝人,生活因此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在暗流湧動的娛樂圈,陳彼得始終潔身自好。

有一次,他應邀參加歐陽菲菲的演唱會。表演過程中,他身著奇裝異服,說著“我愛觀眾”的違心話,看著女主角虛情假意地迎合著臺下的觀眾,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這不是他想要的。站在舞臺上的陳彼得,眼裡的孤寂和落寞清晰可見。

最終他撂掉話筒直接跑向後臺,凌峰正在休息等下一個節目,看到陳彼得退場很驚訝:“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

陳彼得當時只講一句話:“不唱了。”然後就走人了。

後來回憶起當年的經歷,他這樣形容那時候的心情:

“假如我再在舞臺上多呆一秒鐘,肯定會馬上休克。我真的再也呆不下去了,不知為什麼,我當時只想馬上離開那個舞臺,準確說不是離開,而是逃離那個舞臺!”

音樂給了陳彼得生活的方向,但音樂圈卻讓他迷失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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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做個單純、乾淨、永遠少年的平凡人,現實的遊戲規則卻強行給他戴上面具。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將陳彼得徹底壓垮。

由他創作的歌曲《吾愛吾國》還沒有發行,就被臺灣當局禁唱了。

“這首歌原名《祖國》,我現在還要說,我那首歌歌唱的就是包括臺灣和大陸的中國!”

一個愛國思鄉的遊子之心,被人誤解,被人禁止,他心如刀絞。

陳彼得病了,得了嚴重的抑鬱症。在愛國這件事上,他是認真的。

終於在1985年,陳彼得離開了臺灣樂壇。在最為盛名之時選擇退出,旁人覺得惋惜不止,他卻清楚地知道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

陳彼得不告而別後,音樂圈還在運轉。

但離開了音樂圈,陳彼得卻逐漸地找到了自己內心的答案。

之後的他,切斷了各種社會聯繫,遠離人群與紛擾。他亦 沒有妥協於病痛,而是換上T恤短褲,穿上球鞋,開始徒步旅行。

一年之後,他差不多遊遍臺灣全島,心情亦慢慢恢復,可以見見朋友,進入市區生活。

陳彼得用堅定的信念,最終擺脫了抑鬱症的糾纏,重新開始音樂創作。

迴歸後的他,依舊與熙熙攘攘的娛樂圈保持著合適的距離,做著乾乾淨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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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臺灣居民終於可以到內地探親,陳彼得聽到了來自故鄉的呼喚。一年後,他推出個人專輯《歸雁》,將無法言喻的心情全都唱在了歌裡:

“我是一隻孤雁,飛過高山,飛過大海。不知走過多少歲月多少時光……終於找到了自己出發的地方。”

時隔41年,陳彼得終於可以回到故鄉了。

只是山河仍在,春天依舊。父母的墳,在太深的草裡。漸老僵硬的膝蓋,無法跪拜,而且鄉里已經沒有故人。

嶺外音書斷,經冬復歷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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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那年,他只是一個3歲的孩童。陳彼得不曾想到,再次踏上回家的路,已是44歲的中年人。

他尋到了闊別數幾十年的弟弟,一同走在成都的小巷,嗅著空氣中熟悉的味道,看著周圍的風土人情,吃遍了母親記憶中可口的鍋盔,陳彼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的根在這裡。”

記憶中的家,從模糊變得具體起來。

縱使離開成故鄉成都四十年,那份鄉愁卻依舊甘醇深厚。

這次回到內地,陳彼得當然也要帶來自己的音樂。在成都、重慶、武漢等城市,他連開了二十多場演唱會,因為他的生命終究是離不開音樂的。

感受著故鄉的風土人情,陳彼得愛上了這方水土。這裡平和的人文環境,使他那顆有些浮躁不安的心,終於感受到了寧靜。

他決定留下來,在這裡繼續自己的音樂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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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之年的他,揹著簡單的行囊,走遍了大陸的山山水水。

2000年,《同一首歌》向陳彼得發出邀請,他站在首都工體與同行合唱《一條路》。漸漸地,他結識了許多志同道合的音樂人,於是把家安在了北京。

他在北京成立了自己的音樂工作室,取名“喜鵲棚”,過著大隱於市的生活,開始幫助一些年輕音樂人實現自己的夢想。

一撥又一撥的年輕人來到這家名為“喜鵲”的錄音棚,在這裡追求他們熱愛的音樂事業。他們中,有竇唯、何勇、崔健,也有汪峰和他的鮑家街43號樂隊。陳彼得他經常給這些年輕人做飯吃,竇唯經常誇他手藝好,崔健還曾張羅著為其慶生。

看著這些稚氣未脫卻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陳彼得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我覺得我跟北京的搖滾樂隊非常有緣分,看到他們我就想到我年輕的時候。”

儘管陳彼得要養音樂棚、養錄音師,但他盡最大可能地幫這些年輕的音樂人。

曾經有一回,春秋樂隊的主唱楊猛身無分文了,無法繼續錄製自己的唱片。

陳彼得心疼不已,看他“很有才、很努力,也太辛苦”,本身也不富裕的他,免費提供錄音室,管吃管住,還自掏腰包支持他搞音樂。

“我個人對樂隊來說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因為我就是做搖滾樂隊出身的。如果只是因為沒錢的原因讓他們不能完成專輯的話,我會很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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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時代雖然遲到了,但是我並沒有缺席,我慶幸我到了。”

陳彼得自己也沒有放棄音樂創作, 如今的他已為100首古典詩詞譜曲,更是融合了爵士、R&B、藍調、民謠等多種西方音樂形式。

老人一路堅守,只因他牢記著“五千年文化從未斷流”。

歐陽修的《浪淘沙・把酒祝東風》、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厚厚一摞手稿上是一段段熟悉的文字,每頁一首歌,整整100頁。

“這些是在3個月時間裡一口氣寫的,我就隨時揣在包裡,想起來就改幾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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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十年,他讓那些昂揚鏗鏘的文字,從書本跳躍到了五線譜上,在千年後的今天,又煥發出新的活力。

他喜好經典文化,熱愛中國古典詩詞的那顆心,又何嘗不是因為自己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陳彼得笑稱自己是樂壇的老古董:“當年一起做音樂的朋友,有的不幹了,有的離開這個世界了。”

2018年夏天,他走上了《中國好聲音》的舞臺。身板筆直,穿著一身帥氣的淺藍色西裝,揹著吉他如俠客仗劍天涯。

他白髮稀疏,皺紋爬上眼角,傲骨卻在眉宇之間顯露。用一把吉他和一副老嗓,深情演繹了一首《Remember Me》。



似是故人來,但江湖中,已沒有故人的知音。

沒有一位導師為其轉過椅子來。他不再年輕,但場下回蕩著綿綿不絕的掌聲。

當四位導師轉過身後,同時站立向前輩表示敬意時,陳彼得露出了由衷的微笑,淡淡地說了句:“今天,已是屬於周杰倫的時代。”

時代總是匆忙的,被推崇、被景仰者陳彼得,也躲不開時間的沖刷。隨著歲月更迭,一代人來,一代人去。

那些激盪過的胸懷,煙火漸次熄滅,那些曾經吶喊的年輕人,也一個接一個步入中年。陳彼得不可避免地成為了過去時代的標籤。

英雄沒有遲暮,歷經幾十年的風雨坎坷,看破紅塵俗事與功名利祿,他早已活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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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節期間,頭髮須白的陳彼得戴上大紅色圍巾,懷抱吉他現身於成都的寬窄巷子,深情唱起《我和我的祖國》,聲音裡飽經滄桑。

他將一隻手握成拳頭放在胸口,望著天空,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這位老人說:

“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榮幸。70多年了,終於可以站在故鄉,歌唱最親愛的祖國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感人?”

曾經漂泊的遊子,如今落葉歸根,他始終深愛這片土地。

陳彼得75歲了,從風華正茂到古稀之年,喧譁與平靜皆已過去。他的眼裡有年月的沉澱,也有睿智的光芒,這是歲月帶給他的,且永遠不會消失。

許多年之後,人們定會從他的音樂中,感受到一個遊子的洶湧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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