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整個紐約 俄羅斯拜金女上演俄版《百萬英鎊》

不花一分錢,也能坐上私人包機、出入豪華酒店、享受頂級派對嗎?28歲的安娜·索爾金(Anna Sorokin)像電影《百萬英鎊》一樣做到了。她給自己寫了一個“德國富二代”的劇本,只不過迎接她的,將會是漫長的牢獄生活。

上海界面新聞網報道,5月9日,這位冒充德國家族女繼承人、忽悠紐約上流社交圈的俄裔假名媛,因詐騙酒店、餐廳、銀行及一傢俬人飛機公司21.3萬美元現金及服務被紐約法庭判處4到12年有期徒刑,她還需支付19.9萬美元賠償,以及2.4萬美元罰款。

法官基澤爾(Diane Kiesel)說,“我對被告行騙之深入感嘆不已。”基澤爾補充道,“紐約城的光鮮與奢華矇蔽了她的雙眼。”

1991年出生於俄羅斯多摩德多沃(Domodedovo)的索爾金來自一箇中產家庭,16歲時隨父母搬去德國。據《紐約》雜誌報道,她的父親曾是一名貨車司機,後來自己經營供暖與製冷設備的生意。她的父母說,2011年高中畢業後,索爾金曾前往倫敦入讀中央聖馬丁藝術與設計學院,後來輟學回到柏林,然後又前往巴黎,在知名時尚藝術雜誌《Purple》實習,在此期間,父母一直在負擔她的吃穿用度。

隨後她把目光投向了紙醉金迷的“大蘋果”紐約。在大西洋的另一側,索爾金是即將繼承6000萬歐元家族信託基金的“安娜·德爾維(Anna Delvey)”。紐約的上流社交圈流傳著“德爾維”多個版本的家世——外交官的女兒、石油大亨的千金、太陽能板家族企業的女繼承人。

“繼承人”德爾維不想過被安排好的生活,她想在曼哈頓公園大道南開一家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會員制藝術俱樂部,打造一個“極具張力的視覺藝術中心”。

2015年秋天,德爾維與年輕的建築師卡拉特拉瓦(Gabriel Andres Calatrava)一拍即合,後者的父親是西班牙知名建築師聖地亞哥·卡拉特拉瓦(Santiago Calatrava),設計了紐約世貿中心交通樞紐站。

卡拉特拉瓦答應為這位名媛設計一個帶有酒吧、夜總會、藝術展廳的私人俱樂部。德爾維相中了曼哈頓公園大道南281號的一幢六層建築,紅棕色屋頂、大理石拼花地板、還有彩色玻璃窗戶在兩旁林立的高樓間顯得既別緻又不失氣派。

算上租金與修葺費用,整個項目最高可能得花4000萬美元,但當時卡拉特拉瓦相信德爾維有這個財力。

畢竟這位女繼承人從頭到腳的行當都是設計師品牌,她住在紐約的高檔酒店,帶朋友出入上流餐廳,給的小費都是100美元起,還曾包下一架私人飛機前往奧馬哈參加巴菲特公司的股東大會。

霍華德11號酒店的服務檯職員戴維斯(Neffatari Davis)向《紐約》雜誌回憶說,2017年初,在德爾維下榻的這段時間裡,酒店裡的每一位員工幾乎都爭先恐後地為她提行李,“是搶著幫她提,因為大家都知道,她一出手就是100美元。”

“酒店彷彿是她的天下,”戴維斯說,“你見過蕾哈娜拿著紅酒杯出門的模樣嗎?安娜就是這樣。大家讓她這麼做,還會對她說,‘德爾維小姐,再見。’”

德爾維花錢的速度著實讓戴維斯咋舌。這位富二代的酒店房間裡滿是各大名牌的購物紙袋,在出入上流場合的間隙,她還會帶著戴維斯去做按摩、冷療與美甲,還有一次是去找私人教練健身,女星達科塔·約翰遜也是這位教練的客戶。戴維斯還記得,那天體驗完後,德爾維立馬掏出了4500美元,購買了餘下的課程。

德爾維幾乎都是用現金支付。因為她的錢“都在海外的信託基金裡”,所以遇上一些大筆的賬目,她常常會先賒著,或是找朋友墊付,並表示之後會以電匯的方式還清。

《紐約》雜誌報道說,木木美術館聯合創始人黃勖夫就曾為德爾維墊付過機票與酒店費用,當時她邀請他一同參加威尼斯雙年展活動。起初他有些納悶,也對德爾維在威尼斯只付現金的舉動表示不解,雖然他之後一直沒收到匯款,但他很快就忘了這幾千美元。

對於真正的富豪而言,一切“忘記”都很合理。或許是因為她的錢太多了,自己都不知道錢花在哪兒了——在德爾維開口解釋前,別人就已經給她找好了理由。

在紐約名流圈,年輕人之間打交道基本不問來歷,他們關心的是人脈還有當下。心理學家、《The Confidence Game》(暫譯:騙局)一書的作者柯尼科娃(Maria Konnikova)說,以前說自己與貴族沾親帶故,還得找出報紙廣告、結識八卦專欄作家、或是拿出所謂的合影來提高可信度,但如今,社交媒體的誕生降低了這些門檻,也很少有人去深挖這些表面人設是真是假。

在圖片社交軟件Instagram上,德爾維將自己包裝成一位懷揣抱負的藝術追求者,她的闊綽衝昏了許多人的判斷力,其中包括當時《名利場》的編輯威廉姆斯(Rachel Williams)。2016年冬天,威廉姆斯認識了德爾維,兩個人很聊得來,常常在霍華德11號酒店的Le Coucou餐廳一起用餐。

威廉姆斯在庭上回憶說,德爾維總會將錢記到自己在酒店的賬上,她有些過意不去。但在威廉姆斯想要幫忙付賬時,德爾維叫住了她,並說,“比起我,你為自己的收入付出了更多。”

2017年5月,德爾維邀請威廉姆斯一同前往摩洛哥馬拉喀什度假。《紐約》雜誌報道說,同行的還有那位私人教練,以及一位據說將為德爾維拍攝“俱樂部創辦紀錄片”的攝影師。

但德爾維的信用卡又在關鍵時候“失靈”了。不過度假期間,無論是美食、購物還是入住私人別墅,德爾維一樣都沒落下。威廉姆斯說,自己為她墊付了所有的費用——6.2萬美元,相當於自己一年的收入。後來,德爾維還了她一筆錢:5000美元。

不過,創辦俱樂部需要的上千萬美元,就沒有朋友能幫她給了。檢方指出,為了從銀行與對沖基金處獲得貸款,她偽造了財務文件,以及不存在的會計與顧問。

她想從國民城市銀行(City National Bank)貸款2200萬美元,但工作人員以其無法說明財務情況為由拒絕。後來,她又找上了峰堡投資集團(Fortress Investment Group)貸款2500萬美元,並想方設法地從國民城市銀行貸到了10萬美元,用以支付峰堡要求的貸款手續費用。

不過就在峰堡核實其個人信息的過程中,此時還是德爾維的索爾金表示,錢不貸了。於是,峰堡根據程序使用了4萬多美元后將餘下的5萬多美元退給了她。但德爾維並沒有拿著錢回到國民城市銀行,而是用其中近3萬美元還上了霍華德11號酒店的賬,賒了一趟價值3.5萬美元的私人包機飛往奧馬哈趕赴巴菲特公司的股東大會,還在其他銀行通過空頭支票的方式取出了8200美元現金。

紐約的高檔酒店終於發現,這位姑娘不是給不了錢,而是根本沒錢。霍華德11號酒店立馬請她走人,她之後又在鄰近的比克曼湯普森酒店欠了1.1萬美元的賬,後來因為無法提供信用卡,被W酒店轟了出去。

2017年7月,德爾維在曼哈頓另一家高檔酒店的餐廳中被警方逮捕,原因是她付不起200美元的賬單。法庭文件顯示,她在被捕時曾說,“我沒有錢,也沒有信用卡,德國那邊的姑媽會幫我付錢。我又沒打算逃跑,為什麼非把事情鬧得那麼大?給我五分鐘,我就能找到朋友付這筆錢。”

然而隨著騙局浮出水面,德爾維已經沒有這樣的朋友了,她夢寐以求的藝術俱樂部也在建築師取消合作、租賃方撤回租約後,成為了泡影。雖然在涉嫌偽造文件申請2200萬美元貸款以及欺詐威廉姆斯6.2萬美元的指控中被判無罪,但她還是得為自己的其他揮霍付出自由的代價。

檢方說,她追求的是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奢靡生活。但律師斯波德克(Todd Spodek)表示,他這位客戶的做法雖不道德,但不違法,因為她是想還錢的。“為了成功,得先裝作成功(fake it until you make it),”斯波德克說,“隨便哪位千禧一代都會告訴你,自大妄想一點都不稀奇。”

在法庭上,索爾金仍在繼續扮演“德爾維”,每一次出庭她都是精心打扮,據說連發型都有專人打理。一位陪審員向《紐約時報》透露,其中一次庭審曾因為她沒選好衣服,推遲了2個小時。據《紐約郵報》報道,在法官面前,她已為造型一事哭過不止一回。

5月9日宣判前,索爾金終於說了一句,“我為自己犯下的錯誤道歉。”從現在起,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該穿什麼衣服了,而她的故事,也會有人繼續為她講下去。

威廉姆斯已將自己的經歷寫成回憶錄《我的朋友安娜》(My Friend Anna: The True Story of the Fake Heiress Who Conned Me and Half of New York City),預計將於今年7月出版。據悉《都市女孩》導演莉娜·鄧納姆正在為HBO改編這部回憶錄,《實習醫生格蕾》編劇珊達·萊梅斯也在根據《紐約》雜誌的文章為Netflix編寫劇本。

現在已不在霍華德11號酒店工作的戴維斯曾在去年接受紐約時尚雜誌《Paper》採訪時表示,自己曾在索爾金被捕後去賴克斯島監獄裡見過她,在得知自己的故事將被拍成影視作品後,索爾金表示無所謂。

“她說,‘只要詹妮弗·勞倫斯或者瑪格特·羅比演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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