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有維:我的母親是一個藝術家

黃有維:

“我出生在農村,小時候放過牛,也放過鴨子,生活雖然很清苦,但我從沒覺得苦。

黃有維:我的母親是一個藝術家

那是一個物質極其匱乏的年代,每家每戶的糧食都不夠吃,但農村孩子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吃的。小時候我們吃過的野外東西真的數不過來。春天吃各種植物的嫩芽,有時連草剛抽的草心都拔出來吃。夏天能吃的最多,秋天是一個收穫的季節,自不必說,連冬天也能找到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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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孩子看到花,和當年我們農村孩子看到花的感受是不一樣的。說花好看,怎麼怎麼美,是現在人們的感受;而當年我們看到花,就代表著食物。在野外如果看到一朵雪白的百合花,就知道順著它的杆挖下去,一定能得到一個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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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百合拿回家,放到碗裡和飯一起蒸熟,拌點糖,吃起來粉粉糯糯的香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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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在山上放牛,會看到一種藤條上開著許多淺黃色的花,年長一些的小哥哥會告訴我們說這是陽桃,也就是我們說的獼猴桃,要等好幾個月才有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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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不用等,比如山莓,一邊開花一邊結果,我們那兒叫烏泡裡,紅紅的,我們會揀大的摘,也不洗,直接就吃。有時遇到被毒蟲子爬過,把嘴吃得腫起老高,也不怕,下次照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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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荷花,想到的是它會結蓮蓬,看到桃花就知道有桃吃。有許多花結的果並不是正經八百的食物,但我們也吃。比如野玫瑰花結的果,像個紡錘形,紅的,上面有好多刺,摘下來擼掉刺,掰開摳掉果核就可以吃了,香香甜甜還有一點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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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很多瓜果的花都拿來吃,那時是捨不得吃的,吃掉花就沒有果了。那時候的孩子成天在外面瘋玩很皮,可是再頑皮的孩子也不會隨隨便便去糟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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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於我,在記憶裡,都是美好的,甜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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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花,還跟母親有關。我母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女,但她在心裡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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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家裡種菜,母親把紫蘇的種子間隔著種在青菜地裡。下種的時候沒人注意,等菜長出來後大家發現青菜地裡的紫蘇排成了我父親的名字,引得村裡好多人過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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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個故事講給我的外國朋友聽,他們的表情誇張極了,一個勁地讚歎。

真是個偉大的藝術家!

黃有維:我的母親是一個藝術家

我們農村有個習慣,把熟透的苦瓜籽,紅紅的那種,粘在土牆上過冬,等來年再種。一般的農村婦女就隨便一粘,而我母親則粘成彎彎曲曲的形狀,還跟年紀尚小的我說這是一條龍,給我指龍頭龍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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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母親老了,她不會畫畫,但是在我們老家的房前屋後種滿了各種花草。她種的茶花樹,春天裡幾千朵茶花競相開放;還有那一排高大的桂花樹,花開的時候香飄十里;各色的繡球花也不例外,每到花季,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來拿手機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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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還種了好幾種玫瑰花,她喜歡叫它們刺花。除了這些,母親還種過棕櫚樹、橘子樹、無花果樹、芭蕉、月月紅、玉蘭……數都數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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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在這樣的家裡長大,喜歡花和喜歡畫花就很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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