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連載-玉閻羅-《田貓篇》-1.夜歸人

田間有貓,名喚狸花,性勇且獨,侍主無二。機敏異常,善捕鼠。雖壯且威,無密下絨,故懼病寒。

夜,微冷。

今天是閻小玉的生日,只是過的有些乏味。五份美容加一份整形,活計算不得很累,只是今天的日子和自己的工作確實有些扯淡。行李小也怕路遠,工作輕還怕活多,這個量,平時是兩個人乾的,不巧了,肖楠今天請假。都怪死老鬼,把活都安排到了今天,忙死姑奶奶了,邊走邊嘟囔著。看了下表,22點59分,看來只能用泡麵代替長壽麵了,貌似還屯了個滷蛋,也不算太衰,哈哈哈。“閻王殿”(閻小玉一直把工作的地方叫閻王殿,一來契合自己工作的氛圍,二來她姓閻,算是把那裡當自己折騰的窩了)離宿舍有1公里,反正也晚了,沒必要急著趕回去,哼著小曲唱著歌,累,就要慢慢走,又不是趕著去投胎。

23點00分,農曆十月十五。

道路兩旁是成排的松樹,修剪得整齊端一,與這冰冷路牙,昏黃路燈,標出一條模糊的大路。這條路是給人走的,因為不會走靈車。閻小玉本是個無神論者,幹這行,就得內心夠強大,況且路邊的王瞎子說她八字太硬,走哪搞到哪,鬼都繞著走。所以,即使大半夜的,閻小玉倒也沒一絲的害怕。

不經意的一瞥,右側的松枝間,閃過一對黃色的微光,由於枝葉遮擋,閻小玉本以為是遠處樓房的燈光,根本沒在意,低著頭,心裡想著有沒有熱水泡她的滷蛋泡麵。又約莫走了10分鐘,右前方的樹枝間似乎閃了一下,再一看,黑夜模糊中,一對黃色的光似乎還在同樣的位置。

一樣的樹,一樣的路燈,一樣的那一雙黃色的神秘與她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切彷彿都在告訴她,你在原地打轉。鬼打牆?開什麼玩笑,姑奶奶幹了這麼長時間,又不是第一次走夜路回去,準是哪個坑爹的倒黴蛋在這想嚇唬我,我倒要看看擺的什麼陣仗。畢竟是小姑娘,還是有些發怵,就怕冷不丁的飛出來一個缺胳膊少腿、張著大嘴一口碎牙的玩偶。不過不去看個究竟也不是閻小玉的性格,所以她還是仗著膽子朝著光走了過去,倒是她留了個心,沒直矗矗的走過去,而是依舊往前直行,眼睛盯著黃光,打算到了黃光對著的位置再看個究竟。按照現在的距離也就走十幾步就能到黃光對著的地方,她走了二十多步,可那朦朧的東西,依舊在右前方,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距離,連那松樹、那路燈都不曾有絲毫的偏差。

啊!難道真被我碰到了,怎麼可能有那些東西?不會的,絕對不會的。閻小玉雖然是個二十歲的小姑娘,除了古靈精怪、暴脾氣,她還有著過人的膽識,也是老鬼答應她這麼小來幹這行的原因。冷靜了後,閻小玉意識到,殯儀館的松樹都是修剪的有條有型,為的就是體現出莊重的感覺,人活一路,走了,就要讓“他們”感覺到尊嚴。所以這些樹不能說完全一樣,最起碼晚上看起來基本上是沒啥大差別的。如此說來,那“東西”是會動的,如果和她步調一致,很容易讓人產生做不出這個圈的感覺。搞不好是哪個孫子帶這個面具在這和姑奶奶玩陰的。想到這,閻小玉翹起了嘴角,想嚇唬我?哼!你最好別讓我逮著,要不讓你嚐嚐活閻王的厲害。

突然,她盯著那一對黃光,向前猛的跑去。閻小玉想的很簡單,人走的步子快慢好模仿,我跑起來的話,看你還能不能和我的步調一致,到時候姑奶奶就跑過去揭開你的真面目。果然,那對黃光也跟著動了起來,他們之間的距離時遠時近,但閻小玉始終追不上。

哈哈!既然是人,本姑奶奶有何懼你,看誰跑的快。閻小玉充分發揮了她年輕體壯的能力,撇開兩條大長腿,跟著黃光往前飛奔。

到底是年輕,閻小玉終於要追上那個東西了,她彷彿聽到了肢體觸碰草木的簌簌聲和疲憊的喘息聲。再加把勁,看你往哪跑!突然,光消失了。閻小玉收腿不及,險些跌倒。抬頭一看,已經到了宿舍門口。那傢伙肯定是跑了,再跟姑奶奶比腳力,就撞牆上了。閻小玉再次肯定是有人在搞惡作劇,知道她加班,晚上來嚇唬她。

姑娘今天過生日,等明天再來找你算賬,看看是哪個混賬王八蛋的腳印,鐵定饒不了你,最起碼得給我補償個生日大餐,哼哼!一邊想著美事,一遍走進了宿舍。

不遠處路邊的松枝間,一對黃亮的眼睛,一眨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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