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田裡的那座墳墓,讓我看到了世態炎涼!

前幾天,下鄉採訪,正好路過已經去世的老同事芬姐的老家,芬姐的老家位於運河岸邊,與山東武城縣的某鄉鎮只有一河之隔。遠遠望去,麥田中,有幾座老墳,芬姐的墳頭非常不起眼,小小的墳頭掩映在麥田裡,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的難以找到!

麥田裡的那座墳墓,讓我看到了世態炎涼!

十多年前,我在縣城的一家商業零售企業上班,芬姐比我早幾年來到這個單位,她當時已經是快五十歲的人了,如果再上幾年班,就到了退休的年齡了。芬姐性格非常的溫和,待人也很好,平時見了人也是笑眯眯的,工作也很勤奮,總之是個在領導、同事眼中評價比較高的員工。芬姐有個幸福的家庭。她和愛人十多前來到縣城,用攢了幾年的錢,又借了親朋好友的一些錢,在城邊蓋了四間房子。芬姐愛人在一家工廠上班,工資也不低,兒子、女兒都在上學。總之,這是一個在外人看來非常普通、卻也非常溫馨的縣城裡的普通家庭。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芬姐被查出患了不治之症。不到三個月,人就不行了。臨終之前,芬姐緊緊拉著她愛人的手,連連囑託一定要把她安葬在老家那片家族老墳地裡。

在這之前,芬姐一家為了在縣城蓋房,倉促地處理了老家的五間北房。因為緊著用錢,五間北房只賣了兩萬元,就連中間人也覺得價格太低了。芬姐倆口子卻說,急著用錢,不能考慮那麼多了!再說,又沒有賣給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嗎!原來,芬姐的愛人有個侄子,是其東鄰。相中了這處房子,覺得價格不高,便買了下來。芬姐倆口子當時只提了一個要求,就是等倆人去世後,至少要在老院子裡停靈一天。看著叔叔、嬸子年紀輕輕的,不像有病的樣子,怎麼也得再活上二、三十年啊!侄子便痛快地答應了這一要求。

如今,芬姐去世了,離當時賣房還不滿三年,在老家停靈一天應該沒有問題吧。誰知,這一要求一提出,侄子倆口子就立時不高興了,說最多隻能在入葬的當天,象徵地在院裡停上一個小時,不然就免談。按侄子倆口子的說法,停過外人棺材的院子不吉利,後輩人容易出事。芬姐的愛人是個老實人,為了避免生氣,就答應了侄子的提法,說好先在縣城家裡處理後事,等入土那一天下午再回鄉下老家,一切從簡,在老家院裡停靈一小時,然後立即進墳地下葬。

芬姐下葬那天,正是初秋。從上午開始,小雨就一直下個不停。從縣城家裡出來後,雨就連上了趟,車隊不長,八九輛的樣子,為了安全,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大概也得需要將近一個小時。車隊離開縣城不久,突然從芬姐老家來了消息:芬姐的侄子倆口子找不到了。原來,按照約定,芬姐侄子要提前安排人把老院子清理乾淨,待靈車到達時,就在院裡搭個簡易的靈棚,棺材在裡邊停放一小時,然後就趕往墳地下葬。誰知,當天下午幫忙的人們趕到其侄子家時,大門卻掛上了鎖,敲門無人應答,打電話無人接聽,問周圍鄰居也沒有人知道去向。怎麼辦?帶隊的總管也沒有了辦法。芬姐的愛人見發生了這種情況,明白了侄子倆口不想讓棺材進院,提前躲起來了。

沒辦法,車隊只得在芬姐村裡的大街上停了下來,縣城來的人們用帶來的塑料布搭了個簡易的靈棚,接受祭奠。由於芬姐已經離開老家多年,平時與鄉親們也很少聯繫,現場祭奠的人並不多,倒是芬姐的女兒哭得很痛,幾近暈厥,既有為失去了母親的難過與痛苦,也有為母親的棺材進不了老院而難受吧。整個祭奠過程前後只用了二十多分鐘,車隊便直奔墳地。墳坑在田地中間,長時間的下雨,讓田地泥濘難行,但我們還是步履艱難地走進去,看著芬姐入土為安。

麥田裡的那座墳墓,讓我看到了世態炎涼!

返回縣城的路上,恰好路過我的老家。遠遠的,我指著一處平房對同事說:“看見了嗎,那就是我的老屋!”同事開玩笑:“有人出五萬元買你的房子,你賣嗎?”我沒有絲毫的猶豫:“不賣,給多少錢也不賣!”

那天,通過芬姐這件事,我感觸頗深,鄉下人進城,除非萬不得已,老家的房屋真的是丟不得啊!有老屋,就有根,回家時就有個地方站站坐坐,沒有了老屋,想用的時候說什麼也晚了。甚至在百年以後,連個臨時停放棺材的地方也沒有啊!

後來聽說,過了兩年,芬姐侄子一家都外出做生意了,老屋因長年無人照管,院子裡長滿了草,屋頂也漏雨了,屋裡也成了鳥兒的樂園。再後來,院牆也出現了幾個倒塌,因侄子一家不願意修理,老院顯得是那麼的破敗不堪!

至於說,芬姐侄子的行為是對是錯,我不敢妄下結論,還是讓各位讀者去評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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