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會用小提琴拉越劇源頭在浙江

小提琴協奏曲《梁祝》60歲了

作曲人何佔豪明天起在杭舉辦三場作品音樂會——

本報記者 馬黎 通訊員 楊琳惜/文 吳煌/攝
为什么我会用小提琴拉越剧源头在浙江

發佈會上的何佔豪

为什么我会用小提琴拉越剧源头在浙江

年輕時的何佔豪

今年,《梁祝》60歲了,人人都能秒哼旋律的那首小提琴協奏曲。

3天前,5月4日,陳鋼接到一個電話——

“喂,陳鋼。”

“你是誰?”

“我何佔豪。60年啊,60年前的今天,你彈鋼琴,我拉提琴,這才是《梁祝》真正首演啊!”

昨天,臺上的何佔豪說到這裡,臺下的所有人忍不住鼓掌。

“好激動,到了杭州,到了浙江,就到了孃家。”修身黑色西裝、背心、白襯衣,釦子扣到第一顆——不是所有人都能穿好三件套的,眼前這個86歲老人身上的精神氣,是音樂養成的。

何佔豪,世界級著名作曲家,1958年率“小提琴民族學派實驗小組”與陳鋼聯袂創作小提琴協奏曲《梁祝》。1959年5月27日,作品首演於上海蘭心大戲院,一炮而紅。

5月9日至11日,浙江省慶祝《梁祝》小提琴協奏曲問世60週年暨“今夕何夕”何佔豪師生音樂作品三部曲系列活動將在杭州舉行。一共三場演出——何佔豪作品音樂會、何佔豪學生代表作品音樂會、何佔豪箏樂作品音樂會將相繼在杭州劇院和浙江音樂學院音樂廳上演。何佔豪將親自指揮自己的作品音樂會。

曾是浙江越劇團樂隊成員

他用小提琴拉越劇

2012年,錢江晚報《文脈》欄目曾專訪過何佔豪。這個音樂老頑童指著自己年輕時的照片:“你看帥不帥?”

7年過去,老頑童依然風度翩翩。

老先生多年來的作息是這樣的,晚上8點多吃晚飯,睡到晚上10點起來開工作曲,凌晨兩三點睡到早上7點多。下午4點半到5點,是他的快走鍛鍊時間。

發佈會上,何佔豪手裡其實捏著一個稿子,但一點不看,一口氣說了20分鐘。

“為什麼《梁祝》會出現在我這樣一個人身上,不可思議。因為我17歲才接觸小提琴,18歲才開始拉。”而這60年裡,何佔豪反覆說起的一句:“沒有越劇就沒有《梁祝》。”

他是諸暨人,聽著越劇和紹劇長大。12歲來杭州,進了浙江文工團當演員,後來轉入浙江省越劇團樂隊。

“毛主席說,中國一窮二白,但是一張白紙上可以畫最美的圖畫。這句話激勵了我們這批新中國第一代青年人。當時前蘇聯的世界級小提琴家來杭州表演交響樂,而我們呢,浙江越劇團16個人,銅鈴齊奏。我們這批小青年就對作曲老師講,我們的民族音樂也可以把世界樂器拿過來,這才開始學習小提琴。”

小提琴和民樂混搭在一起演奏,在當年來看,太叛逆了。演奏到很得意的時候,團裡有一批演員激烈反對:停止,你們破壞了越劇風格!

兩派誰也說服不了誰。何佔豪當時很懊惱,“那時候學小提琴不容易,杭州一個專業小提琴老師也沒有,我找到之江大學的語文老師,在這個業餘老師那邊學的。”

這時,著名二胡演奏家賀仁忠出現了,他親自教何佔豪如何用小提琴拉《二泉映月》。

1957年夏天,何佔豪考入上海音樂學院,成為管絃系小提琴專業的一名學生。“其實我在音樂學院,小提琴水平倒數第三名,但演出時拉《二泉映月》,只有我能獨奏,他們都給我伴奏,包括俞麗拿在內。”

1958年初,上音管絃系成立“小提琴民族學派實驗小組”,成員包括何佔豪、俞麗拿、丁芷諾、沈西蒂、張欣、朱英等。

所以,何佔豪說,為什麼我會用小提琴拉越劇,其實源頭在浙江。

《梁祝》的主旋律

是從尹桂芳這裡“偷”來的

1959年正逢國慶十週年,“實驗小組”討論搞一個小提琴協奏曲,給新中國獻禮。當時上報了三個選題,《女民兵》《大鍊鋼鐵》和《梁祝》。

“當時我們的黨委書記叫孟波,是延安來的老作曲家,他毫不猶豫地在《梁祝》上畫了一個鉤。他說何佔豪既會越劇,又會小提琴,只有這個有希望。”何佔豪感嘆,沒有孟波的一錘定音,也就不會有《梁祝》。

於是,何佔豪與同小組的丁芷諾合作,開始創作。

在浙江越劇團工作多年,許多熟悉的越劇旋律都在何佔豪的腦子裡,比如協奏曲中“同窗三載”小快板主題,就是根據他以前寫的越劇摺子戲“跑驢”中的一段插曲改編而成的。

小的段落有了,但全曲攝人心魄的著力點在哪裡?

上海人民大舞臺當時在上演尹派越劇《紅樓夢》,他接連聽了幾個晚上。尹桂芳那句“林……妹……妹……呀”情意篤深的吟腔,一下子觸動了何佔豪。他用具有戲曲風格的演奏手法,在小提琴上反覆試奏,創作了全曲的核心:《梁祝》愛情主題。

後來,何佔豪見了尹桂芳說:“我的《梁祝》主旋律是從你那裡‘偷’來的”。

小的合奏寫好後,大的管絃樂隊的配器他們不會寫。當時,何佔豪找到作曲系的陳鋼來幫忙,兩人重新規劃,旋律主要由何佔豪寫,鋼琴伴奏和樂隊伴奏由陳鋼寫。

初稿完成之後,他們在院裡演奏,到祝英臺投墳殉情就結束了。

孟波問,“為什麼沒有化蝶?”

何佔豪回:“人死了不會化蝶,我們年輕人不相信迷信。”孟波就說,還是要加上“化蝶”,這是一種浪漫主義的寫作,也是我們的傳統。這才有了尾聲中的一段“化蝶”,纏綿悱惻又充滿新生力量。

1959年5月4日,《梁祝》在上海音樂學院大禮堂首次試演;5月27日在上海蘭心劇院由俞麗拿首次公演。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臺下靜默了幾秒,霎時掌聲雷鳴。從這天起,《梁祝》風靡全國。

本週的三場演出

還能欣賞到大師的諸多遺珠

如今,何佔豪還在創作《梁祝》。前段時間,群體古箏加鋼琴的新版《梁祝》在上海亮相。

民族音樂現代化,他說了一輩子,也一生追隨。他將《梁祝》改編成了高胡、二胡、琵琶和古箏協奏曲。這次音樂會上我們能聽到兩個版本:5月9日何佔豪作品音樂會,由著名小提琴演奏家、中央音樂學院教授孔朝暉擔任《梁祝》小提琴獨奏;5月11日何佔豪箏樂作品音樂會,由60臺古箏帶來《梁山伯與祝英臺》。

26歲,因為《梁祝》一曲成名,但何佔豪也替自己的其他作品感到委屈。“《梁祝》把《莫愁女》《孔雀東南飛》《別亦難》等一大批作品湮沒了。”

這次的音樂會上,杭州人終於有機會聽到這些遺珠了——管絃樂《胡騰舞曲》、二胡協奏曲《蝶戀花》、越劇清唱劇《莫愁女》、箏·樂·詩《陸游與唐婉》,我們還能欣賞到何佔豪老師的學生代表李漢穎、談聲賢、翁持更、劉建寬、楊浩平、陳國良、林夢、湯小東、孫建國、張斌等人的音樂作品。

浙江很多作曲家都是何佔豪的學生。他看著身邊齊齊坐著的一排學生,繼續說——“雖然你們都是大師,但希望你們能把探索精神代代傳下去,把民族的藝術提高到世界先進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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