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時報周文儀、傅嘉麗編譯】5月6日週一，法國最大電信公司橙色集團Orange（前身為法國電信公司）前總裁迪迪埃·隆巴爾（Didier Lombard）和另外6名現任及前任高管因10年前員工“自殺潮”事件出庭受審。迪迪埃·隆巴爾被檢察院控告“精神霸凌”罪名，其他6人皆被指控該罪名或從犯。橙色集團中的CFE-CGC工會（法國職員工會-企業行政和技術人員總工會）則認為這個罪名“太輕”，表示應該以“過失殺人”罪名論處。
5月6日，前法國電信公司自殺員工親友協會在法庭外示威，要求嚴懲前法國電信高管。（圖片來源：法新社）
35人自殺身亡 12人自殺未遂
案件需追溯到2006年秋季。是年夏季，由於網絡市場的蓬勃發展和多家通訊公司的新崛起，法國電信公司債務飆升，但營業額卻急劇下降。企業發展危機之下，2006-2008年間，為實施內部重組，法國電信解僱了2.2萬名員工。2008-2009年間，總共有35名員工自殺，另有12人自殺未遂，還有的職工因抑鬱而接受治療或病假。
以下為此次案件公佈的部分受害人情況：
André Amelot，54 歲，上吊自殺；
Camille Bodivit，48歲，跳橋；
Anne-Sophie Cassou，42歲，吞藥；
Corinne Cleuziou， 45歲，上吊自殺；
Michel Deparis，50歲，自殺；留下遺書：“我自殺是因為我在法國電信的工作。”
Stéphane Dessoly，32歲，上吊自殺；留下遺書：“我選擇離開是因為我在法國電信的工作，除此之外，和任何事、任何人無關。”
Nicolas Grenoville，28 歲，上吊自殺；留下遺書：“我不能忍受這份工作，但法國電信毫不在乎。”
Brice Hodde，54歲，上吊自殺；
Jean-Michel Laurent，53歲，臥軌自殺；自殺前和工會代表通電話，“火車來了”是他最後的話；
Rémy Louvradoux，56歲，在公司辦公點自焚；
Didier Martin，48歲，上吊自殺；留下遺言：“自殺觸發點全部來源於我的工作。”
Dominique Mennechez，53歲，上吊自殺；
Stéphanie Moison，32歲，工作辦公室跳窗自殺；
Annie Noret，53歲，上吊自殺；
Bernard Pillou，51歲，從高架橋上跳下自殺；
Jean-Marc Regnier，48歲，開槍自殺；
Jean-Paul Rouanet，51歲，高速公路橋跳橋自殺。
多名受害者為企業老員工，甚至部分擁有超30年工齡。
刻意形成焦慮職業氛圍
在檢方起訴書中，法國電信前總裁迪迪埃·隆巴爾Didier Lombard、前副總裁路易-皮埃爾·維納Louis-Pierre Wenes、前人事部總經理奧利維埃·巴柏羅 Olivier Barberot及其他當時公司發展決策層被控推行使員工“喪失穩定感”的公司策略，刻意在公司內部形成“焦慮的職業氛圍”。
法國電信前總裁迪迪埃·隆巴爾6日因10年前員工“自殺潮”事件出庭受審。（圖片來源：法新社）
2005年，迪迪埃·隆巴爾擔任法國電信總裁；2006年，企業執行委員會斷定固定電話線未來發展瀕臨崩潰，隆巴爾受命“將公司發展邁向新紀元”，他決定推行項目“NEXT”。該項目中，重要子項目“plan Act ”將企業發展動力定位在人力資源環節，要求重塑法國電信，催促員工要麼行動起來、要麼打包走人，另外，還推出了3年內裁員2.2萬的計劃。
為和公司發展配套，隆巴爾動員職員參加各類職業培訓，增設13所“職業學校”。管理層員工需參加商校開設的內部進修課程，被要求“培養領導力”、“引領企業轉型”。
快速前進、快速前進、快速前進
在隆巴爾2006年10月份的一次面向管理層員工的例行會議中，他提到“公司就像母雞媽媽一樣照顧各類人員，也包括人為製造一些崗位，但是現在，這類崗位的空間不存在了”。他宣佈要開展一項“緊急項目”（crash program），已經初顯成效，但是目前還不夠。
時任副總裁的路易-皮埃爾·維納，則更進一步點明，必須要“快速前進、快速前進、快速前進。一定要永遠想著怎麼做才能更快，只有我們迅速，才有可能甩開其他對手。”
不講分寸直接幹
隨著調查進行，檢方發現更多當時領導這場“改革”管理層的言論——公開會議紀要中沒有的內容。當時的企業秘書長留存了一份完整會議紀要，刪改過部分內容後，才將紀要公開。
以下為遭刪減的內容，隆巴爾在那次會議中曾明確表達“我們一定要跟自己說，我們不能庇護所有人。2007年，我將用兩種方式讓人離職，要麼從窗戶要麼從門。” 時任人事部總經理奧利維埃·巴柏羅說，“改變職場有點像體操，如果40歲之前還沒有做，到時候做就更難了。”“我們將不講分寸直接幹”，並強調重點著手“心理機制”以便於促進離職，推出一項計劃“促使擁有一種新生活的渴望”，“還有在法國電信公司感到的沮喪”。
法國電信的一位財務經理也坦言，“這種量化指標的管理方式已經到了，所有負責人員都不停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達到目標。”
軟方法、硬方法齊上為裁員
管理層人員和人力資源部門負責人需要各組互評表現，底薪以外的可變動薪資部分取決於員工保持“勝率”的能力。時任人力資源部門的一位負責人承認，對於人力資源部門員工的表現，“我們看重他們能夠解僱多少人。”
“我們會約談一些不願意離開團隊或者是3年內固定在同一崗位的員工，告知後者已經納入了離職項目內，他們必須要找到自己的崗位。”
當私人會談和幾乎每天一封的離職催促信沒有收到預期效果時，更多硬方法將會被實施。那些“不願意將自己至於危機之下的員工”，“我們必須要讓他們離開位子”。
管理層需要“個人表現比對”表格，法國電信一位經理表示，“官方來說，這些都是旨在使員工進步；半官方來說，末尾排名的員工會被置入精神失常的狀態。”“執行委員會每週都會計算離職人數。他們開掉員工也完全不考慮員工的職業能力或者是個人情況。”
工會訴過失殺人罪
CFE-CGC工會的公告指出：“偵辦這樁案子的預審法官必須以案中所有材料的所有後果為依據做出決斷，把該案中被控的自然人（領導、高管）和法人（公司）以過失殺人、危害他人生命以及精神霸凌的罪名送上輕罪法庭審判。”
工會認為案中材料明確顯示：“領導層故意蔑視職工和危及職員的生命，只是為了遵守壓縮工資和增加企業收益的目標。這一切只為了滿足包括國家在內的股東。”如今只受理“精神霸凌”的罪名，這表示其嚴重性被“極度減輕”。
案發時期提出控告的SUD工會表示將繼續對抗企業財務業績掛帥的邏輯，“在危機高峰時期，這個邏輯被推到極端，導致我們的一些同事自殺”。
CGT工會指出：“將來的訴訟將可確認集團內普遍的霸凌受害者，同時也將譴責企業內專斷和不人道的管理方法。”
審判將持續到7月12日，預計幾周後將做出判決。Orange一位發言人說，該公司沒有為任何金融處罰撥備資金。如果精神霸凌罪名成立，隆巴爾將面臨最高一年的監禁，並將被處於1.5萬歐元罰款。
法國員工壓力大
據BFM電視臺報道，近日巴黎機場管理公司（ADP）人力資源部門所做一項調查顯示，19%的法國員工表示在工作中每天都在承受壓力。全歐洲範圍內，只有波蘭（25%）和德國（20%）的數值超過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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