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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能靠“陰謀”來獲得圓滿嗎？我曾經認為答案是肯定的。大學時我讀的是數學系，可是，我卻非常喜歡文學。這不僅豐富了我的業餘生活，而且還讓我找到了知己——中文系的小雅。我們互談文學，人生，很多相同的感慨讓我們兩顆心越貼越近。
一個午後，小雅和我在校園裡漫步，走到拐角處，小雅停住腳步，眼睛定定地看著我，“建軍，畢業後你能留在這座城市嗎？”
十幾年前的大學畢業生還得國家分配，而我是一個定向生，按規定畢業後必須回到原來的小縣城，這意味著我和小雅的故事將有始無終。我當然願意留在大城市，為了我的前途和心愛的小雅。“可是，誰能把我留在這裡呢？”提起這個話題，我有些憂鬱，憑我家的條件是肯定辦不成這事的。誰知小雅馬上說：“我！”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我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原來，小雅的一個表舅在這座城市一個很顯赫的位置，他答應為小雅辦這件事。巨大的喜悅讓我一把將小雅抱在懷裡，我們兩個人都很激動，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激情過後，我不敢看小雅的臉，不敢看小雅的眼睛。我覺得自己很齷齪。
一連幾天，我悶悶不樂，不敢去找小雅。我甚至擔心，我和小雅的這段感情會不會因此而中斷。誰知第三天中午放學，小雅竟在教室門口等我一起去吃午飯。她看上去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我們又恢復了往日的親密，課餘時間幾乎都在一起。但我不敢造次。
原本以為我會守住自己的慾望，不讓它決堤。可是，不久之後的一件事卻改變了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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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想法讓我內心深處產生了一個“陰謀”。宿舍裡住著我們哥四個，我是老三。老四從大一就開始處朋友，他的年齡比我們小兩歲，可是戀愛的歷史卻遠遠超過我們。他每天開心的樣子羨煞我們。一個週末，宿舍裡就剩下了我們兩人。老四炫耀似地說：“三哥，李妍已經不是處女了。”乍聽之下，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愕了半天。我沒想到老四會把這麼隱私的事情告訴我，更沒想到李妍那樣清純的女生會……我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見我這樣，老四哈哈大笑起來：“三哥，你真是太嫩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處朋友嘛，再正常不過了，不然的話，處朋友還有什麼意思？”
我原本還很自責，沒想到和老四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那種負罪感一下就減輕了，同時，另一根神經被挑動起來。老四接著告訴我：“三哥，告訴你，那一刻，什麼都不存在了，就像是順流而下，又像是逆流而上！”說著，老四還用手做了一個向下俯衝又奮力向上的動作。這樣的比喻我第一次聽到，蠻新鮮的。順流而下，逆流而上，這是種什麼滋味？我完全沉浸在老四的描繪中，臉上滾燙滾燙的。這時，老四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我：“三哥，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親口嘗一嘗，一個女孩兒如果真心喜歡你，她是不會拒絕你的……”
老四的話起了作用，那些天，我上課經常走神，和小雅在一起時也呆呆地發愣，體內的荷爾蒙在老四那番話的催化下不安分地湧動著。小雅也是真心喜歡我的，可她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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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正流行一本當代著名作家的書，對於許多學生而言，吸引他們的不是這本書的人文價值和學術價值，而是書中的描寫和煞有介事地刪掉的那些文字。很多男生都被這本書弄得血脈賁張，我也不例外！學校圖書館裡這本書早被人借走了。睡在我上鋪的二哥，從校外的書攤上弄了本盜版的回來。輪到我看時，書已經被翻得不成樣子。
也不知是誰，把書中有關親熱描寫的句子都用波浪線畫上了，看得我臉紅耳熱。這時，一個想法突然冒出來：我何不把書借給小雅看，讓她也感受一下，然後……我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恥，然而，為了試探小雅是否真的愛我，為了以後的前程，我只有這麼做。
那天在學校的自習室裡，我特意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和小雅並排坐下一起看那本書。看著看著，小雅的臉就紅了，不想再看下去。但是，在我的堅持下，小雅也沒有拒絕。熬到下自習，我對小雅說出去走走吧。小雅紅著臉並不做聲，隨著我來到一個人跡罕至的角落。淡淡的月光下，小雅嬌羞的表情和緋紅的臉龐讓我更加心動，我一下子抱住了她……
忽然，小雅攔住我：“不要……”我想起老四的話：“一個女孩兒如果真心愛你，她是不會拒絕你的……”我問：“小雅，你愛我嗎？”“我愛你，但我很害怕。”小雅回答。我說：“不怕，我會好好保護你……”聽我這麼說，小雅欲言又止，最後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地閉上了眼睛。小雅的這種表情讓我閃過一瞬間的猶豫。這時，小雅又說：“建軍，你會永遠愛我嗎？”看得出，小雅的心裡很矛盾，但是，在高漲的情慾面前，我已顧不得其他，“愛，愛，我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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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策劃的“陰謀”下，我完成了最初的體驗，可說不清為什麼，心裡總有一種缺憾。事後，小雅流著淚問我：“建軍，我還是一個女孩兒了嗎？我是不是變得很下流？”這輕輕的一句問話對我如同當頭一棒，我這時才清醒過來，所有的躁動在那一刻都沉下去，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湧上來。為什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是為了試探小雅對我的真心，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亦或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把小雅永遠留在自己身邊？我覺得自己很自私，不敢想，如果我們的事被學校發現怎麼辦？
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原諒自己，小雅也整天鬱鬱寡歡。快樂稍縱即逝，留下的卻是長久的自責！曾經羨慕老四的灑脫，這時我才明白，每個人不一樣，對同一件事會有不同的度，超過了這個度，就破壞了某種境界與和諧。我不知道別的男人在這種事上持什麼態度，總之我無法做到無所謂。我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待小雅，陪她一生一世。
然而，我做夢也沒想到，畢業前，小雅竟然提出分手！她的表舅因工作需要在我們大三下學期調到了外省一個沒有實權的部門，她想留在省城一家炙手可熱的單位，所以用愛來做賭注。我一下子懵了，一夜之間，前途、愛情都離我而去，想起以前的美好時光，我放下男孩子的自尊去求小雅，可是，無論我怎樣哀求都無濟於事，這才知道小雅的決絕。
我一直一廂情願地以為女孩子只要和男孩子有了那種關係便會死心塌地地在一起，卻發現，原來並不是這樣！那場“陰謀”，傷害的是自己！
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無法從那段經歷中走出來，我不明白，當初你儂我儂的兩個人，為什麼說分手就分手了？當我知道小雅最終如願以償進了省城一家單位後，我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想祝福她卻解不開心裡的那個結；怨恨嗎，卻又欲說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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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渾渾噩噩地過了好多年。直到35歲，人近中年，我才和本城的一名叫做莊妍的女子結婚。我們是經別人介紹認識的，交往幾個月，覺得彼此還談得來。多年過去，小雅對我造成的傷害漸漸退去，我也變得現實，要找一個人度過餘生。那時，我對愛的理解只是找個伴而已。可是，這個大齡的莊妍竟是第一次！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突然，我就想到了當初的自己當初的愛——當初，自己不也是懷著這樣的感恩來珍惜自己的第一次嗎，不禁感慨。尤其是，看著莊妍那樣愛憐地為我做著可口的飯菜！那一刻，我為自己這多年來的不羈深感慚愧，原來，不是每一個女子靠近一個人都懷著不能說的目的，如果有，那也只是愛，是愛的力量讓我們融為一體，讓我們彼此珍惜。
有關小雅的消息還是會傳來，聽說，她有一個很愛她的丈夫，一個她很愛的兒子。我知道，年輕時的經歷對女性來說，有時真的會影響她一輩子，好在她現在過得很幸福。而我也已為人夫，為人父，在長期的家庭生活中，我已充分享受到那份醇美與豐實。我越來越意識到，人生不能靠“陰謀”獲得，兩個人的真性情，才是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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