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空洞》第四篇

貧窮無疑是人最為苦惱的源頭,柴米油鹽醬醋茶需要錢來維持,人情來往也需要錢來維持。不過,你認為富有就沒有煩惱了嗎?錯了,我來告訴你吧,你看到的與羨慕的也許只是虛幻,富有或許會是更多煩惱的根本。

我買彩票的日子正是星期三,次日我們無疑是去了鑑寶中心,不過沒有得到確切的估價,他們給我模擬兩可的答覆,說出一個以前相仿此物的價格,又說出它的瑕疵。大家都知道,物品是不可能沒有瑕疵的。我們只能懷著興奮與沮喪的心情走出了鑑寶中心,禿頭男子還告訴我說若有買家會通知我的,讓我們把圓球留在那裡等待買家。

上海的街道是繁華的,看似豐滿與奢侈的,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同時我也能在以我的處境裡感觸到很多人同樣有的彷徨與迷茫,這時它又是卑微的個體組成的。

走在上海的街道,我的心裡充斥著彷徨不安與羞澀恐懼,勝過了我以前整天辛苦奔波灰頭土臉的日子。我和老季毫無目的的走在上海的街道。我們選擇踏進那些佈滿吆喝的小街小巷,那才是我們可以置身可以獲得安全感的地方。至於那些繁華高端的地方,我們早已預料過身份的懸殊必定讓我們內心佈滿卑微,便不會選擇去與繁華擠攮。在一個角落裡,我不小心聽到了幾個水果攤小販的談論,說上海又有人中了大獎。我知道,在窮人的閒談裡這是最富有誘惑與奢望的談話。當然,我的神經意識會瞬間提醒我,看看彩票吧。

是的,我中獎了,中了十五倍一等獎。在一瞬間,我凝固了。在一瞬間,我又釋懷了。在一瞬間,我撂下了三十年來所有積累的鬱悶與苦惱。但是,我同時又是緊張與吝嗇的。因為我不會告訴我這個最要好的朋友老季我中獎了。

次日,我找了個理由,說我想一個人到黃浦江去吹吹海風,不想有他碎言碎語的打攪,希望他尊重我的想法,畢竟上海我們都難得來上一次。他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一個人懷著激動與偷偷摸摸的心情,走進了上海福彩中心。嗨!我中獎了,獎金是一億兩千八百四十萬,除去稅收,我得到了現金存款 一億零二百七十二萬,捐給了一個慈善單位七十二萬。

我懷揣一億零兩百萬的身價回到了酒店。老季正在拉著呼嚕,我沒有驚醒他,我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知道我在一夜之間變得富有。這是我的城府也是我的隱私。因為我在富有的同時便在瞬間出現了唾棄窮人的想法,我根本不會去懷念我以前貧窮的樣子,我必須要抹去它。他們,不,我的從前貧窮往往是被人嫌棄的,我必須這樣說,我不想欺騙任何一個人,畢竟假善已經欺騙了太多的世界。這個時候,我連自己最為親近的人也是懷疑的,生怕他們都衝著我的錢來。當然,我又是虛偽的,巴不得所有我認識的或是不認識的人都在奉承著我,都在以卑微的眼光仰視我。

等到老季睡醒,我還是偽裝得紋絲不動。他說:“老憨(這是我的綽號)咋們會不會變得富有?”我知道他無論如何都要討論這個問題的。我說:“這是肯定的。”他立馬從床上跳了起來,鼓出興奮的眼睛,“打來電話了?是不是夜明珠賣出了高價?”我說:“沒有。”於是他一個四仰便倒在了床上,“我的錢快用完了,明天再問問,不行就回去吧,昆明孫老闆叫我去抹幾天面,一天一百五,你去吧?”我說:“不去。”他說:“那你去哪呢?”我說:“去北京。”他立馬又從床上跳起來看著我:“北京?你還指望那個玻璃球?”我告訴他不是,我是去北京消遣的。他便鄙視的“嘿嘿”笑了一聲,又蒙在被窩裡睡覺了。

當然,我沒有直接告訴他我中獎的理由有三。一是我是用他栽舍的三十塊錢買的彩票,我害怕他要佔有。二是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告訴他,或者說是否要告訴他。三是我覺得他與我已經有著天壤之別了,沒有必要搭理他。

第二天一早,我們退了酒店房間,從新走在了上海的街道。街上的姑娘們穿著時尚而美麗,個個都是嬌豔的花朵。那些高樓大廈座座雄偉而氣魄,都顯現出獨特與不凡。街道的一草一木都是嫩綠而養眼的,煥發著城市的精神。我對老季說:“你能不能一個人去買張回昆明的火車票?”他說:“一起去吧,買了車票就走。”我說:“不,坐夜車去,我想一個人再去看看黃浦江。”他知道我歷來都喜歡孤獨與安靜,便同意了我的建議。

下午一點,他回到了黃埔江大橋,我正在橋上看風景,這是我們約好的地點,我沒有手機,不方便聯繫吃事先約好了這樣。他把車票遞給我:“下午六點的,咱們好好看看上海。”我說:“老季,我有錢了。”他這次沒有任何興奮的反應,冷冷的說到:“老憨,能不能正經點。”我用肯定的眼光看著他說:“真的,咱們有錢了,我的夜明珠賣了兩千萬。”他說:“你是不是腦子出現了問題?”說著便拉扯著我:“走,馬上坐車回昆明,你不能在這裡就瘋了。”

他就這樣拉著我順著黃浦江邊的大街走,我說:“等等。”我便走進了一家洗浴中心,他也跟著走了進去,“老憨,我沒錢了。”我說:“不要你開,我有的是錢。”他便跟著我以最昂首的步伐走到了服務檯。

“先生,您好!請問幾位,做什麼服務?”

“有什麼服務呢?”

旁邊過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你們需要什麼服務?”

“有什麼服務呢?”我問。

“我們這裡有桑拿、游泳、洗腳、按摩、汗蒸。”

我說:“桑拿按摩。”

小夥把我們領到了澡堂,半個小時以後,我們走出了澡堂,立馬迎來了兩個姑娘,“先生,您好!有需要大保健服務嗎?”

“什麼大保健?”我假裝不知道。

“你到四樓便知道了。”

到了四樓,一個姑娘說:“請問我給你服務好嗎?你看如果不行可以另選。”我用最精細的眼睛把她看了整整三遍,高挑而美麗,皮膚白嫩水潤,身體豐滿而性感。我說:“好吧,就你。”老季害羞的說:“我在這裡等你。”另一個姑娘說:“這個帥哥咋了,不喜歡我嗎?可以換一個。”我說:“老季,別這樣,到這裡就是來消遣的。”他說:“走走走,誰怕誰,就要你了。”然後,我們都各自消失在了洗浴中心的四樓。

次日,我先到了大廳結賬,老季一下來便露出喜悅與驚奇,“你真的有錢了?”我說:“是的。”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