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把目光瞄向指導員，他了解指導員跟參謀長的淵源，也知道指導員嘴皮子利索，這解釋的話他一時還真說不清。
“參謀長，咱部隊做事情看的是結果，過程有點兒小瑕疵不傷大雅吧！”指導員小心地跟參謀長說。
“那不對，結果是必須要看的，但過程也不能含糊。其實，我這倒沒啥，不過材料可都是下邊這些人整理，就怕漏風啊！你們要是能自圓其說，我在黨委那兒也好交待，是不是呀！”參謀長說的也有道理，這麼大規模表彰的事，必須要在團黨委會研究的，要是有什麼不好的風傳到兩位首長耳朵裡，怕是不好解釋啊！
“而且，我提的這三條，你倆想想，想上綱上線那是很容易的事，是不是這個理吧！”參謀長又接著話了一句。
“參謀長，既然您麼說，那咱們就辯一辯這幾條。連長，你也別拘束，你是軍事幹部，你從你的角度談談對這事的看法，我再從我的角度談我的想法，總之，我們邊防六連黨支部一定要把這些榮譽拿下！”指導員的倔脾氣又擋不住了，還把連長一起拉了進來。
連長趕緊對參謀長說：“別別，參謀長，您老人家有什麼高招，這可是咱軍事口的大事，得往好了報啊！”
“就聽何指導員的，我倒要聽聽，你們是怎樣認識這幾個問題的！想要榮譽，得先把我這關過了，不然黨委會那關誰給你們擋！”其實參謀長心裡知道，這幾條也就是材料怎麼寫的事，但不管怎麼寫，都難免讓嫉妒的人說閒話，或者拿這些瑕疵來開玩笑。不過話說回來，就這三條，也確實應該好好治一治，畢竟是部隊。這次各種複雜情況趕到一起了，有些東西必須臨時變通。要是放平時，這還了得，早晚出亂子。
“連長，你先談談你的想法！”指導員需要認真思考組織一下語言，要把參謀長說服並不容易，他先把連長推到了前面。
“那我就說說，參謀長。”連長端坐好，就姜排長私自改變搜尋範圍的事先說了起來。“姜排長那一組搜尋範圍確實是我給定的，但當時我也說了，他們可以視情況進行必要調整，一切以實現任務目標為前提。我想姜排長他們也是充分認證過了，而且從最終結果看，他們的調整是完全正確的。”
“哦，照你這麼說，是你的搜尋方案有問題唄？”參謀長反問一句。
“參謀長，咱們任何行動都是有預案的，我是以預案為大前提，為起點，具體實施中哪有完全按預案來的啊？您要是說我組織有問題，我也認，我可以不要表揚，甚至批評也行，但姜排長這一組，可是在整個行動中發揮了巨大作用的，這一點您不能否認吧？”連長豁出去了，寧願捨棄自己也要為姜排長他們爭取應得的榮譽。
“我沒否定他們成績，我說的是他私自調整搜尋方案的事，你要把我的問題搞清楚再解釋。”參謀長又強調了“私自”二字。
“參謀長，這怎麼能是私自呢！這是結合實際情況的靈活調整，也是對預案的活學活用，更是臨危時刻仍然頭腦清醒，大膽決策的優秀表現，要不是參謀長平時對預案抓得實、抓得嚴、抓得活，他一個小排長哪有這膽識，對吧連長！”指導員及時接過話茬，立刻給參謀長戴上了高帽。
“你小子少來這一套，不過這一條算在我這兒過了，繼續！”參謀長對這番說辭比較滿意。
指導員又接著說：“參謀長，咱再說說任偉民中槍的事。誰也不能保證在執行任務中絕對安全，但我們必須最大限度保全自己，能不受傷當然還是不受傷的好。他這就是意外嘛，也是敵人太狡猾。參謀長，您也知道他們抓的這個沙狐是什麼角色，能抓到就不錯了，再說，這不也沒傷著要害嗎！”
“別跟我扯這些沒有的，你知道我指的是啥！”參謀長插了一句話。
“是，我知道，參謀長不就是覺得那塊士力架彆扭嗎？但您想，這士力架根本就是‘躺槍’呀！換了別的東西，就是一粒花生米，任偉民也得撿起來，那是大沙漠，他們遇到的是突發情況，自己又沒帶多少給養，他不得想後路啊，他不得想辦法留著命把沙狐押回來呀！再說，那時候秦宇也跟丟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可以說，他們那時連自己能不能走出來都不敢保證！您說，他就把那麼珍貴的食物扔下？”指導員說著說著，情緒激動起來，眼眶都溼了。他接過連長遞過來的紙巾擦了兩下。
“你倆別在這兒演，煽情沒用，我是參謀長，把這功夫用到主任身還行！”參謀長冷笑著說。
“再說了，參謀長，我的兵我瞭解，任偉民絕對不是貪吃的人。沒聽秦宇說嗎，他一路連午餐肉都捨不得吃，想著多給秦宇留點兒吃的，甚至想著抓到了疑犯，還得考慮疑犯如何填飽肚子。誰要非說任偉民是因為嘴饞，那就是對我們戰士最大的褻瀆，我第一個不答應！”連長也來了勁，事實就是如此，雖然這個情節聽上去不那麼光彩，但背後的用心良苦行內人都能理解。
“參謀長，我絕不同意任何人貶低戰士顧全大局、顧全戰友、顧全生命的可貴精神，功可以不要，但事必須講清楚。”指導員也是毫不屈服，這關乎戰士的榮譽、連隊的榮譽，甚至軍人的榮譽，絕不允許有人歪曲事實。
“好了，好了！怎麼還激動上了呢！這條過。回頭整理材料的時候，把這個細節剖析得深入一些，要讓大家信服、佩服！繼續往下說吧！”
“參謀長，這最後一條就沒啥好解釋了吧！秦宇那可不是亂開槍，他一個新兵，不開槍咋震懾？您說他亂開槍，他傷著疑犯毫髮了嗎？生死搏鬥的關鍵時刻，有槍不用當擺設？這麼說吧，您見過亂開槍不傷人的嗎？照理說他一個新兵當時肯定緊張，但他也沒有上來就開槍了啊！他不是先近身打鬥了幾下嗎？然後才開槍震懾，就沙狐那久經江湖的，一般陣勢能嚇著他嗎！要我說，我們秦宇就是臨危不亂，鬥智鬥勇。參謀長您忘了？我們新兵排體驗射擊可是有人打過50環的，這人就是秦宇。就憑他對槍的感覺和把控，哪能叫亂開槍呢，應該叫爐火純青才對吧！”指導員幾個反問把參謀長弄得毫無反駁之語。
“好，只要你們硬氣，我就好說話，就按你們支部意見報！小何提前給主任打個電話彙報一下，請過來一個筆桿子，好好幫你們總結總結。明天我回去後，先跟兩位首長彙報一下你們支部的意見，我這呢，是支持你們的！”參謀長對他們的辯解很滿意。事實在這擺著，雖然有些小插曲，但都是促進整個事態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當然不應該歸結為教訓，這是多麼寶貴的經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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