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28歲ICU護理一線的護士的日誌

導語:有一種生活,當你沒有經歷的時候,你不知道他的艱辛;有一種艱辛,當你沒有體會的時候,你不知道它的快樂;有一種快樂,當你沒有擁有的時候,你不會了解它的真諦;那就讓我們一起去經歷,去體會,去擁有。

隨感(1)

在我極度失落的時候,又恰逢在上班,實在沒有發呆靜坐的機會,我只能將口罩戴得嚴嚴實實,遮住我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冷漠的臉,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我敢肯定沒有第二個人能讀出我眼中所含的內容,包括我自己。

我今年,28歲,卻早已對死亡司空見慣,在這樣的一個年齡,見慣生離死別以至於近乎麻木,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成熟,大多時候我覺得好累,身心俱疲,可一直都找不到一個發洩的機會,久而久之,無數的陰霾在心中不斷堆積,真怕某一天,心臟會因為再也無法承受更多而猛地爆裂,說真的,我真得會怕,怕死嗎?我不知道。

身為一名護士,工作在ICU,也就是傳說中的重症監護病房,說真的,上班從來不敢有一絲鬆懈,精神總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隨時準備投入爭分奪秒的搶救之中,可是有些時候,面對那些躺在那裡毫無生氣、氣管切開接著龐大的呼吸機,而且渾身插滿各式各樣引流管的病人,總會有那麼些時候,我會感到絕望,比如說,吸痰,尋常人嗆一口水都會很難受,不難想象,把一根長長的管子插進氣道,帶著負壓旋轉抽吸,造成的痛苦可想而知,工作六年,我看到過無數張因為吸痰而痛苦扭曲的面孔,看著那被病魔折磨的身軀因為痛苦而痙攣抽搐,看著那一雙雙眼睛裡充斥著無助與迷惘,我的心中,說不出的苦悶。

死氣沉沉的工作環境,有的,只會是病人若有若無的痛苦呻吟,那微弱的聲音被各種各樣的儀器運轉報警聲而無情地吞噬,各種各樣的悲鳴,猶如鬼神的哀嚎悲泣,在這有限的空間裡跌宕盤旋,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獄,我想,地獄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天生外向活潑開朗的我,在此刻竟是連說話都沒了力氣,作死地發了一條朋友圈動態,上書:“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如果有一天我不言不語……”發完了之後,就訕訕地關掉了微信,無視一切親朋好友的關切問候,我不想說對不起,有時候,解釋,也是一種虛偽……

一位28歲ICU護理一線的護士的日誌

隨感(2)

我們都是活著的木偶,偶爾,也有自己的思想。生活有太多無奈,我們無法改變,也無力去改變,更糟的是,我們失去了改變的想法。——題記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越來越覺得,自己變得不像自己,工作中的自己,大部分時候更像是一臺冷血又無情的機器,只有麻木地執行著一項項繁瑣的醫囑,就像一隻提線木偶。

我記得有一次閒聊中我問主任:“主任,您說,我們每次從死神手裡搶生命,那我們自己的結局是不是會很慘?到了地獄之後會不會遭到打擊報復?”主任莞爾一笑,慢慢開口了:“換個角度想想,只有上帝才敢與死神對著幹,但是很多時候上帝不方便出面,就把這個權利授予了我們……”隨著主任爽朗的招牌式笑聲,我若有所思,至少心裡好受了那麼一點點。

我工作在ICU,就像是醫院的特種兵,時刻準備著投入到緊張的搶救,每天的我們,精神隨時處於緊繃狀態,呼吸機、監護儀……各種各樣的儀器隆隆作響,我們每天每時每刻甚至是每分每秒都在隨時觀察危重病人的病情變化,病人一旦有生命危險,隨時進行搶救,心肺復甦、電擊除顫等等,這些電視上用爛了的方法,我們已經司空見慣了,唯一不同的是,每次為病人做這些,心,都是痛的,看著奄奄一息的病人,心酸、難過齊聚於心,尤其是心肺復甦,電視上看起來酷斃帥呆的急救方式,我們卻是輪著來,因為那是項體力活,需要用盡全力,兩人輪換的時候,我感覺自己也會大腦缺氧,好幾次無法站立,踉蹌幾步,被同事扶一把,定了定神,繼續搶救,每每遇到大搶救,之後的幾天,渾身就好像散了架一般會痛好久……

一位28歲ICU護理一線的護士的日誌

實對於我來說,最討厭的聲音莫過於各類機器的報警聲,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聲音更顯得突兀刺耳,直把我的大腦皮層刺得隱隱作痛,守在監護儀前,看著上面每個病人的心電圖,有時候,眼睛都會麻會痛,後半夜的時候,真的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每每在這時候我就會在心裡咆哮:“給我一張床,我會睡到世界滅亡!”

沉悶的工作環境,病人絕望而痛苦的臉,充斥著無助的眼神,每次在病人身邊做治療,我就有些不敢去直視病人,很多時候我在躲避他們,盡力避免目光接觸,說我膽小也好,其他也罷,我真的是太過害怕,害怕那樣的表情,那樣的眼神。

真得好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簡單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關掉手機,消失那麼一段時間,心無旁騖盡情地享受一下外界的美好,心裡壓力太大,又無從訴說,真得該自我減壓了,我真得怕自己小小的心臟再也無法承受更多……

好累,好疲憊,好想睡,好想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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