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寵愛吃肉(下):老大不要丟下小白,我以後不吃肉了,一定聽話

仙寵愛吃肉(下):老大不要丟下小白,我以後不吃肉了,一定聽話

《仙寵愛吃肉》

文丨陳痴

圖丨網絡

5

自上次人間驚魂一遭,鳳雎大概是出於愧疚,允許我在殿內養傷。牛郎織女也各自差人送來了補品慰問,其實我除了受到了驚嚇之外,也沒什麼大礙,終日悶在院子裡倒也乏味。

鳳雎隔三岔五便來看看我,陪我聊天解悶,這點做得著實得我歡喜。終於他捺不住我三番五次想要出去玩的要求,答應我會帶我去參加一個月後的仙界狩獵大會。

這一個月我過得十分瀟灑,沒了煩瑣的任務,我可以隨意地去找神仙以及他們的靈寵玩,而鳳雎彷彿也忘了仙界獨一無二全能獵鷹的栽培計劃,時常魂不守舍地坐在千年老榕樹下,或者在花園之中習武,一切看起來那麼順其自然,卻又讓我覺得哪裡不對。

一個月很快過去,為了這天的到來,我激動地徹夜難眠,特地梳洗了下羽毛,整隻鳥看起來是精神無比,我在鏡子前蹦了好久,才被鳳雎一把撈起放在肩頭。

“老大,你看起來怎麼不高興?放心,我一定會帶很多獵物給你的!”

鳳雎疲憊道:“不要亂跑,深山老林很不安全,被其它的靈獸誤傷也不好。”

處在極度興奮中的我忍不住親了一下鳳雎的臉蛋:“老大真好!”

眾仙家早已嚴陣以待,牽著的猛獸也都蓄勢待發,不遠處的山林一片寂靜,寂靜得反而有些可怕,一陣風吹來,輕霧繚繞。

一聲令下,眾仙家早已衝向密林深處,馬蹄踏起的塵土頃刻間消散,混沌之中,我彷彿看見一抹紅光自鳳雎眼中一閃而過,但那也許是我的幻覺。

鳳雎箭術精準,不出半晌已收穫頗豐。我興奮不已,高高地飛在半空為鳳雎搜索獵物。

突然鳳雎停了下來,朝著我擺了擺手道:“小白,去把那隻雪兔抓來下酒。”

雪兔?我四下搜索,草叢裡果真有一隻雪白的兔子安靜地臥在岩石旁,它察覺到我之後,如同離弦之箭般躥出老遠,這下可完全激發了我的鬥志,我興奮地張開翅膀,朝它俯衝過去,我要用它得到鳳雎的認可。

那隻兔子終究還是死在我的利爪之下,待我興致勃勃地叼著它回到原地時,卻發現鳳雎早已不在,或許是去追逐其它獵物了吧。

於是我就站在原地等,天色漸暗,紅霧層層覆下,風聲鶴唳,可鳳雎仍舊不知所終。

周圍不斷傳來野獸的嘶吼,草叢裡也窸窣不停地發出聲響,我嚇得站到最高的樹杈上焦急地左右觀望,希望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然而除了時不時被風吹得搖晃的樹杈,我什麼都看不到。

嗖的一聲之後,一支利箭透過濃霧直直朝我射來,想來是被當作其它仙家的獵物了,但由於長時間站立,加上恐懼,我的雙腳麻得厲害,我一個俯衝扎進草叢裡卻還是遲了一步,烏黑的羽毛上已經不斷滲出血跡,我盯著那越來越多的血跡,瞬間十分委屈,豆大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良久之後,鳳雎扛著一頭鉅鹿悠閒歸來,身上滿是與鉅鹿搏鬥的血跡,他看到我蜷縮在草叢裡,丟下鉅鹿兩三步走至我面前,他將我抱在懷裡柔聲細語道:“小白,這是怎麼了?別哭了,咱們這就回家好不好?”

我聽到這話哭得更大聲,緊緊地蜷縮在鳳雎的懷中抽泣:“老大,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錯事,你會不會傷害我?”

鳳雎怔住,眼神深邃,一遍一遍地撫摸我帶血的黑羽呢喃:“一定不會……我怎麼會傷害小白呢……”

我止住了哭泣,事實上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情緒突然就會失控,以至於鳳雎都被我的情緒感染,一度陷入沉默。

正在我們面面相覷不知所言的時候,不遠處的灌木被撩開,一名絕色女子身著白色勁裝揹著弓箭站定,右手還牽著一頭十分威武的巨獸,那女子我認得,正是在殷華殿偶遇的那位白衣仙子。

她款款而來,在看到瑟瑟發抖的我時微微一怔,溫婉地朝著鳳雎施禮道:“霧氣太重,素月一時眼拙,誤傷了大人的靈寵,望大人恕罪。”

“原來是你。”鳳雎眯起眼睛,直直地盯著素月仙子,周身散發出一陣陣寒意,我連忙蹭了他的耳朵。

鳳雎良久之後才莞爾一笑道:“好在有驚無險,沒有傷到要害,這次便原諒你了。”

素月仙子不甘地抿了抿嘴,福了福身,正要轉身離去,鳳雎戲謔的聲音卻又自身後傳來:“我家小白最愛吃肉,素月仙子既誤傷了它,不如交出你今日所獲的全部獵物作為補償如何?”

素月仙子雙手幾乎緊握成拳,卻仍舊噙笑點頭:“那是自然。”

我們回到狩獵集地的同時,得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掌管天兵符的司辰星君被暗殺了,同時天兵符不知所終。

沒了天兵符就無法調動起著絕對作用的十萬天兵,一旦魔族乘虛而入,後果將不堪設想。

整座山林被層層封鎖,天帝誓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仙界已然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

回到鳳鸞宮,我卻久久不能入睡,明明已經是深夜,鳳雎的書房仍舊燭火通明,我再無睡意,索性大著膽子來到他書房的窗沿站定,透過窄小的縫隙小心翼翼地往裡看。

鳳雎只是盯著桌子上的錦盒看得入迷,良久之後才驀然從裡拾起一支青色羽毛舉至眼前,那是十分漂亮的一支青羽,鳳雎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在手心,目光是那般溫柔,看得我心裡一陣陣泛酸,什麼時候,錦盒裡能是一支黑羽呢?

我黯然飛回側殿,在沉思中昏沉睡去。

6

“小白!接活了!”

還未等我完全清醒,渾身已經溼透,鳳雎拿著水瓢饒有興致地看著我淋成落湯雞,幾乎每次有活的時候,都會被他以如此暴力的方式叫醒,更可怕的是我彷彿習慣了。

我被他拎著翅膀扔到書案上,任由他將摺好的四方信綁在我的腿上,仍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態。

“又是去送信啊。”

“對,目標終南山老壽星。”

“信裡寫的什麼?”

“天機不可洩露,乖,回來帶你吃肉!”

我沒再說話,在他把我扔出去之前已經展翅飛出了窗外。終南山乃是仙界的最南端,就算中途不停歇也要飛一天的時間。

所以我在飛了將近三里便悄悄折了回來,展開那封信時,果不其然是張白紙。

隱蔽的樹葉擋住了我瘦小的身軀,鳳雎也整裝待發,走出書房時懷裡抱著一方暗紅色的錦盒,那錦盒我認得,裡面裝的是一支青羽。

就這樣,我幹了一件十分沒品的事,我跟蹤了他。

鳳雎的身影就那樣消失在洞穴之中,那個我再也不想進去第二次的洞穴,那紅髮男子說得沒錯,鳳雎果然又回來了,可他究竟回來做什麼呢?我下了狠心,一個俯衝也闖進了洞穴之中,幽暗的燭火,斑駁的磷光,潮溼的牆壁,一切的一切壓抑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而在這幽閉的洞穴之中,兩人對話的回聲卻是那樣清晰。

“天兵符我帶來了,赤焰,希望你履行承諾。”

“鳳雎大人,真沒想到你能為青鸞做到如此地步,真是比牛郎織女還要感人哪!”

“我不想再聽你廢話,我要你立馬復活她。”

“那,咱們就開始了。”

我還未看清什麼,只覺得周遭原本熄滅的燭火接二連三地亮了起來,我再無藏身之地,暴露在二人的視線下,同時看見那支浮在半空散發出詭異光芒的青羽。

“又是你,小姑娘,有何貴幹?”赤焰笑眯眯地望著我,雙手抱在胸前。

反倒是鳳雎十分意外地看著我,臉色頃刻間便暗了下來道:“小白,你不想吃肉了。”

我瑟縮在牆角,瑟縮在鳳雎高大的影子中,渾身不住地打戰:“司辰星君是你殺的,天兵符是你盜的。”

鳳雎冷冷地看著我,一言不發,我哽咽道:“為什麼要這麼做啊,老大。”

赤焰笑著走下青石臺道:“因為鳳雎他啊,曾經做了一件錯事,他想要彌補,就要付出代價。”

“無論什麼錯事,只要心誠就一定會被原諒,不能一錯再錯!”我嘶吼道。

鳳雎再沒有理會我,轉身走向青石臺道:“赤焰,我們開始。”

“不可以!”我猛地衝了上去,由於用力過猛,竟直接將那浮在半空的青羽吞了下去,我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鳳雎一把抓住翅膀搖晃。

“小白,快吐出來!”

“你們還有一炷香的時間,錯過了就只好再等下一個千年了。”赤焰蹺著二郎腿悠閒地坐在石凳上看著一出鬧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老大,你是不是不要小白了,我以後不吃肉了,也一定聽話。”我哆哆嗦嗦地哀求著,此刻多希望他能收手,帶我回鳳鸞宮。

“墨跡死了,鳳雎,把那鳥給我,你不在乎青鸞我在乎!”赤焰突然出手將我奪下,麻利地置於青石臺上,一片磷光之中,我彷彿看到鳳雎驚慌失措地朝我跑來,然而已經晚了。

“不!”那聲嘶吼彷彿近在咫尺,又彷彿遙不可及。

赤焰手掌一翻,一團磷火熊熊燃燒,緩緩朝著我壓了下去,剎那間我的心口宛如盛滿焦炭,撕心裂肺的炙燙,再無知覺。

7

猛然被灌輸那麼多的記憶,頭昏腦脹的。

我本身便是千年前被鳳雎收養的一隻青鸞,天性活潑好動,擁有一身漂亮的青羽,化作人形時最喜歡穿白衣裳。

彼時鳳雎征戰四方被封為常勝將軍,一頭黑髮飄逸萬分,嘴角永遠掛著笑。鳳鸞宮內亦是鶯歌燕舞,鳥語花香,彷彿是再無什麼煩惱。

每當鳳雎從沙場戰勝歸來都會沐浴後才來見我,因為我討厭他身上的血腥,人肉白骨對我來說是最恐怖的東西,哪怕他身上有一滴血跡未洗淨我也要大發脾氣,即使這樣我仍舊被他嬌養於宮中,他從不曾對我發脾氣,甚至可以說是百依百順。

我喜歡研究佛學,閒暇時分我會獨自在書房內焚香誦經,感謝上蒼的好生之德。鳳雎則對我的做法十分不屑,他雙手沾滿血腥。我誦經的另一個原因便是為他祈福,抵消他的罪孽。

然而變故還是發生了,鳳雎又一次為仙界立功,一舉擊潰魔族數百萬人,佑得三界太平,不僅如此,他還抓獲俘虜數萬,說是俘虜,卻是些未成形的幼靈,有些小的甚至化不出人形,分不清對錯。

然而鳳雎卻要在明日午時將他們通通送上誅神臺,讓他們從此永不超生。

我第一次沒有在房內等他,而是飛奔到了門口,與滿身血跡的他撞了個滿懷。我央求他收回成命,放那些幼靈一條生路,而他也是第一次拒絕了我,並下令將我囚禁房中。

當晚,趁他熟睡,我化作青鸞一路飛往天牢,打昏了天兵,偷得了鑰匙。當我打開牢門的瞬間,數萬幼靈蜂擁而出,他們拜倒在我腳下,向我致謝,當時尚且年幼的赤焰也在其中。

我催促他們快走,獨自一人留在牢中應付。

當鳳雎氣勢洶洶地趕來時,我正在牢中打坐,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質問我為何這樣做,我則是淡淡開口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他將我帶到輪迴臺之上,道:“青鸞,是不是我太慣著你了,造就你今日的無法無天,你可知你犯下大錯?”

我閉上雙目平靜道:“青鸞無錯,戰神請便。”

原本寧靜的天空一道閃電劃過,伴隨的是鳳雎近乎喪心病狂的笑聲,他雙目變得通紅,一步一步地逼近我,道:“好一個青鸞,你喜歡穿白衣,本戰神就偏要你一身黑羽,你厭惡人肉白骨,本戰神就讓你做一隻禿鷲,生生世世以此為食,永不超生!”

說完他再無留戀,將噙著笑的我一掌推下輪迴臺,自此戰神一夜白髮,鳳鸞宮也再無生機,一片孤寂。

一覺醒來,恍如隔世。

眼前的景象由朦朧變得清晰,屋頂絲綢層層蓋下,我身上蓋著錦被,由於太過悶熱,我便伸手下意識地撩起了一角。

“仙子醒了!”

眼前的人頭忽然多了起來,俱是天宮侍婢打扮,此刻紛紛圍過來對我噓寒問暖。

“鳳雎在哪兒?我要見他。”

我從床上坐起,身上穿的仍舊是從天女那製作的白緞衣,隔了一千年,這料子仍舊這麼舒適,我順便感嘆了下自己當初的好眼光。

從侍婢那裡得知赤焰私自動用禁術觸動了天上的命格星君,天帝當即派下天兵循著麟跡順藤摸瓜來到洞府抓人。

赤焰一見大事不妙,便捲了裝有天兵符的箱子便逃之夭夭,倒是鳳雎一直盯著昏倒在地的我看個不停,直至天兵將他捉住仍舊未能回過神來。

“仙子,你不知道,前幾個月戰神自凡間帶回一隻模樣極醜的獵鷹,跟仙子簡直是雲泥之別,不過這幾日倒是沒怎麼看到了。”

“鳳雎大人嚷嚷著非要跳輪迴臺,還說如果不讓他跳的話,他就用寒冥戟把擎天柱打斷,讓天塌下來呢。”侍婢惋惜地搖搖頭,“本來可以不判這麼重的。”

第二日,當我再次出現在輪迴臺的時候,引起了在場所有仙家的唏噓,我徑直走到鳳雎面前,伸手幫他捋了額前的碎髮,最後停在他消瘦的臉頰。

鳳雎就那樣平靜地看著我,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能再見你一面,真是太好了……對不起。”

淚水洶湧而出,但我還是噙著笑張開雙臂在他面前轉了一圈,道:“你看,好看嗎?”

“小白穿上白衣裳最好看了。”鳳雎笑道,“以後我沒辦法帶你下凡開小灶了。”

午時已到,輪迴臺內外一片肅殺,我站在鳳雎面前與他對視,伴隨著天帝一聲口令,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我面前,消失在雲層之中。

我從懷中掏出那張早已被我掉包的天兵符交給侍從,站在輪迴臺旁久久不能釋懷,生在仙界,第一次嚐到情為何物竟是在生死相離的時刻。

在我還是一隻青鸞的時候,我喜歡你;在我成為一隻禿鷲的時候,我仍舊喜歡你。

8

我坐在床畔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那張近在咫尺的容顏,鳳雎仍在昏睡之中,眼瞼緊閉,長長的睫毛時不時抖動,於是我大膽地湊了上去,再次將我的口水印在了他的臉頰之上。

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先是困惑再是迷茫,最後看到我時變成了吃驚。

他從床上跳起來,雙手攬住我的肩膀大肆搖晃道:“小白!你為什麼會跟著過來!”

我無奈地攤手道:“在天上待膩了,下凡找你玩玩。”

鳳雎幾乎咆哮道:“你當跳輪迴臺是玩蹦極嗎?”

按照天帝的話說便是鳳雎功大於過,再者說追回了天兵符,好在沒有釀成大錯,加上眾仙家看在幫了不少忙的全能獵鷹的分上,紛紛替鳳雎求情,天帝一時動容,便將鳳雎貶到凡間,以凡人身軀重新修煉,待到功德圓滿再回仙界就任。

至於赤焰嘛,我當年好心將他放出,他仍舊作惡多端不知悔改,已被三界作為頭號通緝犯,拿著一張假天兵符,想來也猖狂不了多久。

鳳雎聽完十分欣慰,突然眼前一亮,快步下床走到牆邊無比激動。

“寒冥戟!”

“我幫你帶下來的。”

鳳雎掂著寒冥戟,十分悠閒地在屋內踱步,接著走到我面前,輕佻地抬起我的下巴,眼神迷離道:“小白,你說凡人,都要做些什麼呢?”

“咱們開間肉鋪吧,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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