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岁,我终于停止了对长辈世界的献媚


30岁,我终于停止了对长辈世界的献媚

01

“爸爸,我的理想是当医生。”

“当什么医生,你以后要当官!”正在洗脚的他激动得把水洒了一地。

以上对话出自高考志愿填报前夕,我的高三同桌和他的父亲,一个卖洗化用品的个体商户之家。

这是在面对人生选择时,千千万万个中国青年的一个缩影,面对父母包办的人生,处于弱势的我们只能被动接受别人对自己命运的安排,尽管我们早就学过贝多芬的名言:“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休想让我屈服”。

莫扎特也没用,老子永远是老子,儿子永远是儿子。

正如领导喜欢听话的下属,父母也喜欢听话的孩子。按照自己的设计成长发展,最后在规定的时间内结婚、生子找到幸福,然后自己含饴弄孙、安享晚年,这是多少中国父母理想中的生活。

因为相似的价值认同,这群父母又与他们的亲戚们一道组成了强大的亲友团,那就是我眼中的“长辈世界”。

他们将晚辈的成长成才当成责无旁贷的义务,不断传授着自己的人生经验,不吝赞扬那些实践他们顶层设计的人,全力拉回在既定路线中“跑偏”的人,不变的说辞总是“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好”。

30岁,我终于停止了对长辈世界的献媚

02

3月8日,那个名叫“一家亲”的微信群里,突然闪耀出大表哥发来的红包:“祝群里的大娘、大婶、二姑、三姑妇女节快乐”。

后面就是抢到红包的亲戚们纷纷发来表示“感谢”的表情,晚辈非常懂事,长辈自然欣慰,到处洋溢着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气氛。

在这样的亲戚微信群里,被划分为长辈与晚辈两个群体,身为晚辈的我永远是惴惴不安的那个,因为大哥发红包了,我没有发,是不是显得我不懂事?

节日到来,有晚辈在群里送了祝福,我要跟上。

谁家有喜事,有晚辈发了贺喜之言,我也要跟上。

谁家发了小孙子的萌照片,有人评论真可爱,我也要跟上夸赞几句。

过年时,表妹发了个50元的拜年红包,我就要发个100元的,因为我比她大。

……

不这么做,是不是显得我不懂事啊?

在长辈眼中,我们都是孩子,而“懂事”是长辈对孩子最高的夸赞,因为夸孩子漂亮,只是夸了个皮囊,夸孩子聪明,只是夸了个遗传,而“懂事”则是长辈谆谆教导的成果结晶,仿佛是播种与收获,付出与回报的关系。

我爸常对我说,如果我不懂事,别人不会说我,只会说他们没有教育好。

所以我必须要听话、懂事、优秀,从而说明他们教育有方,后继有人,才能特有面子的拉着我走亲访友,赢来众多长辈的夸赞,仿佛我就要承担起家族的责任和荣誉。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这不就是如同小孩子被大人强行拉出来表演,唱歌、跳舞、背古诗,博得众人一笑吗?

在长辈们用权威的价值标准立起的高墙下,人格独立就变成了一件奢侈品,我们就像生活在高墙内的犯人,不断重复着讨人欢喜的表演,血的纽带无法改变,爱的包装无懈可击,没有谁能刑满释放。

在建立独立人生观、价值观的关键时期,我依然沿用着惯性思维,顺从着长辈们的价值认同,活成了他们眼中期待的样子,逐渐丢掉了自我。

直到30岁,毫无兴趣地做着一份旱涝保收的工作,没有结婚、没有存款、只有房贷,突然感觉眼前的一切并非自己所要。

30岁,我终于停止了对长辈世界的献媚

03

青年作家蒋方舟曾经分享了一段关于讨好型人格的话题。

她说自己是一种“讨好型人格”,害怕跟任何人产生冲突与矛盾,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职场里,甚至在爱情里,她都始终扮演着讨好他人的角色,不敢也不会去表达自己真实的情绪,不会跟对方争吵,害怕起冲突,害怕让别人觉得不高兴。

她讲了一件小事:

在谈恋爱的时候,男朋友给她打电话,在通电话过程中责骂她,然后她一直道歉,道歉了2个小时,但对方认为这个道歉很敷衍,挂了电话后便一直打一直打。

她看着密密麻麻的来电显示,吓得浑身发抖,但她不敢跟对方说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生气这样的话。

蒋方舟主动卸下光环,诚恳地剖析自己:说自己从少年成名开始,有意无意的逢迎大人,甚至过分礼貌恭敬成了她多年来的唯一标签。

蒋方舟的“讨好型人格”,正是源自长辈们对小孩子要“懂事”的教导,他们把持着价值导向和评判标准,对于不懂事的晚辈群起而攻之,对于懂事的晚辈群起而赞之,在这“一褒一贬”中体现出自己血缘上的高地位。

在伦理道德的约束下,血缘也演化成为一种与生俱来的权力。

在这段关系中,晚辈一直无力招架,叛逆的抗命不遵、针锋相对,之后会招致更大的攻击,听话的就乖乖顺从,压抑住真实的内心,逐渐丧失自我意识,只为讨好强者。

其实,所谓的“懂事”,无非是一种表演,是对于长辈世界的一种献媚。

30岁,我终于停止了对长辈世界的献媚

04

我的同事W,与我的成长经历十分相似,他从小也被打上“听话、懂事、学习好、有出息”的标签,在长辈世界里的一片赞扬声中,进体制工作、相亲后结婚、一年后生子,按部就班地走到了30岁的迷茫,在“献媚”与“反抗”中纠结挣扎。

面对嗷嗷待哺的孩子和油腻中年的年龄,他已经没有勇气辞掉工作,重新选择,遗憾裹挟着痛苦风化着理想,似乎连他自己也忘了,他曾是县里的理科状元,是全家人的骄傲,是追风的少年。

“我只想我的孩子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我要给他创造一个独立的成长空间,最大努力减少原生家庭的伤害,让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人生。”

这可能是他最后的希望与反抗,抑或是无奈。

非诚勿扰的黄菡老师曾经说过,在亲子关系中,对孩子要尊重,最主要的一个表现就是,孩子的事情,一定要独立,总结一句就是“非请莫帮,请了必帮”。像是那种从小追着“吃啊吃啊你还没吃呢”“穿啊穿啊今天冷啦”的情况,就很不好。

可能因为特殊的时代背景,我们上一辈人的婚姻基础坚固而少有爱情,他们就把过多的精力与希望放在了我们身上,望女成凤、望子成龙,又怎能轻易做到对我们的生活“袖手旁观、非请莫帮”。

随着年龄的增长,在秒杀一切的自然规律面前,长辈们开始整体衰退,无论是经验与观念,都逐渐与时代脱节。可他们仍然固执的坚守着他们自己的价值观,抱团取暖。

我们无法改变他们,也不要试图改变他们,只能改变自己。

如果还来得及,我愿意停止对长辈世界的献媚,做一个30岁的叛逆少年。

30岁,我终于停止了对长辈世界的献媚


作者:十八画生,一个体制内工作的文学爱好者,毕业多年,笔耕难忘,希望以后做个有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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