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為何崇敬晏子——假令晏子而在,餘雖為之執鞭,所忻羨焉

晏子,名嬰,字平仲,萊人也(萊,今山東高密),是我國春秋後期齊國著名的相國。其一生先後相齊靈公、齊莊公、齊景公三位國君,總時長達半個多世紀,其中相齊景公時間最長。晏子以節儉力行重於齊。“其在朝,君語及之則危言,語不及則危行;國有道則順命,國無道則衡命”。以此三世顯於諸侯。太史公曰:至其諫說,犯君之顏,此所謂“進思盡忠,退思補過”者哉!

齊景公即位之初,國內公室衰落,大夫專權,尤以田氏勢力最為強盛。但齊景公虛心納諫,勵精圖治,短短几年齊國便由亂入治。

然而國情稍好,齊景公便不再孜孜求治,而是貪圖享樂,厚賦重刑,致使民不聊生,怨聲載道,亂象叢生。但因為有傑出政治家晏子的輔佐,齊景公依舊維持了幾十年的統治,齊國在各諸侯中尚能處於相對強勢的地位。

司馬遷對晏子十分推崇,說:“假令晏子而在,餘雖為之執鞭,所忻羨焉。”司馬遷不僅欽佩晏子的治國理政才幹和敢於進諫、匡救君惡的勇氣,而且更崇敬晏子“進不失廉,退不失行”的人生信條和恪守古義的高風亮節。

司馬遷為何崇敬晏子——假令晏子而在,餘雖為之執鞭,所忻羨焉

晏子以苦為師,德厚而不受祿,生活儉約,以潔其下,為世人型範

故事之一:晏子給景公當相國,穿著布衣服和粗皮衣去上朝。景公說:“先生的家,已經窮到如此地步了嗎?為什麼穿著這麼簡樸呢?寡人不瞭解先生家的情況,這是寡人的罪過啊!”

晏子回答說:“我聽說過,先看看別人是如何做的然後再穿衣飲食的人,就會覺得貪圖美味是錯誤的;先看看別人是如何做的然後再行動的人,就會覺得行為邪僻是有害的。我不賢德,我的家族的人更比不上我,他們依靠我的俸祿來祭祀祖先的有五百家,我還能穿著布衣服粗皮衣來上朝,這對我來說不是已經很奢華了嗎?”說完拜了兩拜就告辭了。

故事之二:晏子擔任齊國的相國三年,齊國政治清平,百姓歡悅。梁丘據看到晏子吃中午飯肉食不多,於是就把這事兒告訴了景公。第二天,景公要把都昌之地封給晏子,晏子推辭不接受,說:“富裕但不驕縱的人,我不曾聽說過;貧窮但不遺憾的人,我就是啊!之所以我貧困但不遺憾,是因為我以貧窮為自己的老師。如今君上封給我土地,就是改換了我的老師。老師被輕視了,封賜卻被看重了,因此我請求辭謝封賞。”

故事之三:晏子正在吃飯,景公派遣的使者到了。晏子把自己的飯分給使者吃,這樣一來,使者沒吃飽,晏子也沒吃飽。使者回去以後,就把這件事兒告訴了景公。景公說:“啊!晏子的家,原來是這貧窮啊。寡人不知道,這是寡人惡過失啊。”於是就派官吏送給晏子千金的財物和市場上的稅款,讓他用來款待賓客。晏子推辭了,景公三番兩次地派官吏前去送給他,晏子最終拜了兩拜辭謝說:“我的家不貧窮。我靠著君上的賞賜,父族、母族、妻族都蒙受了恩澤,還延及朋友,並用它賑濟了百姓,君上的賞賜已經夠豐厚了!我的家不貧窮啊。我聽說,從國君那裡得到豐厚的賞賜用來接濟百姓,這是臣子代替君上治理百姓,忠臣不這樣做;從國君那裡得到豐厚的賞賜卻不接濟百姓,這是筐子和小箱子的收藏行為,有仁心的人不這樣做;進身時從國君那裡得到賞賜,退隱後又得罪於士人,死後錢財轉移到別人手中,這就是替人做家臣的收藏行為,聰明人不這樣做。一匹粗布衣裳,一盆飯食,我已經很滿足了,這些賞賜就免了吧。”

景公對晏子說:“過去我的先君桓公,曾經把在冊的五百社的土地和人口封給管仲,他不作推辭就接受了,先生這樣推辭是為什麼呢?”

晏子說:“我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我想這就是管仲的失誤、我的得當之處吧!因此我兩拜辭謝不敢接受君上的命令。”

故事之四:晏子擔任齊國的相國,穿的是粗布衣衫,吃的也不過是小米飯、五個雞蛋和海苔而已。他身邊的人將此事告訴了景公,景公因為這件事要封食邑給晏子,於是派田無宇將臺邑和無鹽邑送給他。晏子回答說:“從前我們的先君太公受封營丘,土地方圓五百里,為天下諸侯國的首領。從太公一直傳到君上這一代,已有幾十代國君了。如果都能以取悅國君來獲得食邑,等不到君位傳到君上這一代,大家都會奔赴齊國來索取土地,到如今君上恐怕連立足棲身之地都沒有了。我聽說,臣子有賢德就多給他俸祿,臣子沒有賢德就減退他的俸祿,哪裡有不肖父為不肖子,為取得封邑而損害他們國君的政事呢?”於是晏子最終沒有接受封邑。

故事之五:齊景公打算為晏子換一套住宅,說:“先生的住宅靠近市場,低窪狹窄喧鬧塵雜,不適於居住,請換到乾爽敞亮的地方去住吧。”

晏子謝絕說:“臣的先輩都住在這裡,我不配繼承先輩的功業,這住處對於我來說已經很奢華了。況且住處靠近市場,一早一晚都能得到我需要的東西,這對小人是有好處的。豈敢煩擾鄉里眾人幫我遷居呢?”

景公笑著說:“先生住的靠近市場,知道什麼貴什麼便宜嗎?”

晏子回答說:“既然自己從中能得到益處,怎能不知道呢?”

景公說:“什麼貴什麼賤?”

當時,景公濫用刑罰,市場上有人賣假肢,因此晏子回答說:“假肢貴鞋子賤。”

景公聽後臉色變得悲傷悽愴。景公為此而減省了刑罰。

君子評論說:“仁德之人說的話,它的好處真大呀!晏子只說了一句話,齊侯就因此減省了刑罰。《詩》曰:‘君子來造福,惑亂很快就消除。’大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

司馬遷為何崇敬晏子——假令晏子而在,餘雖為之執鞭,所忻羨焉

晏子生活在禮崩樂壞、廢義逐利、諸侯紛爭、民不聊生的春秋後期,但他不同俗流,依然恪守春秋之義。《韓詩外傳》卷第四:“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喪,士不言通財貨,不為賈道;故駟馬之家,不恃雞豚之息,伐冰之家,不圖牛羊之入。千乘之君不通財貨,冢卿不修幣施,大夫不為場圃,委積之臣不貪市井之利,是以貧窮有所歡,而孤寡有所措其手足也。”

官僚、貴族以“食厚祿”分肥國家,就不能再與民爭利,要保持身份的高貴,恪守冠冕堂皇的教條。董仲舒說:“受祿之家,食祿而已,不與民爭業;然後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此上天之理,而亦太古之道。”在春秋前期及更早一些時期,“諸侯不專封”“大夫不專地”的“春秋之義”,在人們頭腦中還是起一定作用的。何謂“諸侯不專封”“大夫不專地”?荀悅《申鑑·時事》:“諸侯不專封,富人名田愈限,富國公侯,是自封也;大夫不專地,人買賣由己,是專地也。”

然而,“及其周後,禮義弛崩,風俗滅息。故自食祿之君子違於義而競於財,大小相吞,激轉相傾。此所以或儲百年之餘,或無以充虛蔽形也。”因此,富者奢侈羨溢,貧者窮急愁苦無救,民不樂生。民不樂生,尚不避死,安能避罪?此刑罰之所以繁而奸邪不可勝者也。

晏子不僅恪守春秋之義,而且也拒絕君上的賞賜,儘管這種賞賜名正言順,其用意是“下高其行而從其教,民化其廉而不貪鄙。”

清代王夫之說:“德立而後道隨之,道立而政隨之。”一個國家一個社會混亂不堪,很重要的原因在於“做官發財”的心理和思想大行其道。正如陳獨秀先生在《新青年》一文中深刻揭示當時社會腐敗的原因時所說:“充滿吾人之神經,填塞吾人之骨髓,雖尸解魂消,焚其骨,揚其灰,用顯微鏡點點檢之,皆各有‘做官發財’四個大字。”保持名節的過程就是一個修身進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首先要克服一個“貪”字。貪,具有很強的破壞性。人只一念貪私,便銷剛為柔,塞智為昏,變恩為慘,染潔為汙,讓你冷酷無情,讓你良心泯滅,讓你寡廉鮮恥、道德淪喪。如此怎麼能取信於民,治理好國家?晏子深諳從政為官、治理國家之道,故安於儉樸,不重外物,嚴於律己,廉潔奉公。其實,貪者,也是思想和精神包袱。生命本是一場歡樂的舞蹈,人們之所以不能盡情起舞,是因為私慾束縛了自己。

司馬遷為何崇敬晏子——假令晏子而在,餘雖為之執鞭,所忻羨焉

晏子為淑人君子,不因權勢而移情,不貪美色而失妻子之心,有古聖賢之風

故事之一:齊景公有個非常痛愛的女兒,想把她嫁給晏子。景公於是就到晏子家宴飲,正喝得痛快的時候,景公看見了晏子的妻子,問:“這就是先生的妻子嗎?”

晏子回答說:“對,是我的妻子。”

景公說:“嘿!她又老又醜。寡人有個女兒既年輕又漂亮,請讓她充實先生的內室。”

晏子離開坐席回答說:“如今我的妻子確實又老又醜,可是我與她共同生活的時間很長,過去也曾趕上她既年輕又漂亮的時候。況且人本來就是壯年託身於人一直到老,從漂亮時候託身於人一直到變醜。他曾託身於我,而我也接受了她的託付。君王雖然有所恩賜,但可以因此讓我違揹我妻子的託付嗎?”晏子拜了兩拜謝絕了。

故事之二:田無宇瞧見晏子獨自站在屋門內,有個婦人從裡面走出來,只見她頭髮斑白,身穿黑布衣服而裡面沒有穿皮衣。

田無宇譏諷晏子說:“剛才從屋裡出來的是什麼人呀?”

晏子說:“她是我的內子。”

田無宇說:“先生的官爵是中卿,擁有七十萬鐘的食祿,為何還要這麼年老的妻子?”

晏子回答說:“我聽說,離棄年老的妻子,叫做惑亂;納娶年輕的妻子,叫做淫蕩。而且貪戀美色而忘掉道義,地位尊貴而喪失倫理,這叫做違背道德。我可以做淫亂之事,不顧倫理,違背傳統道德嗎?”

故事之三:有個從事手工的女子打算託身於晏子的家,說:“奴婢是東城外的平民,希望能投身到先生家裡,與先生家的眾內室同列。”

晏子說:“時至今日,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不賢德呀!自古治國從政之人,讓士人、農夫、工匠、商人各居一處,男女之間有分別而互不交往,因此士人沒有邪惡之行,女子沒有淫穢之事。如今我身負治國重任為民做主,竟有女子打算私奔於我,我一定有好色的表現而在行為上有不廉正之處了。”於是從此不再見這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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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春秋時代我國的家庭婚嫁形態還保存很多原始習俗,這些習俗有的與當時盛行的宗法制度結合起來,成為原始宗法性的婚嫁形態,在當時的人們看來是正常現象,不可用漢代以後乃至現代人的庸俗觀點如非禮、淫風、亂倫等來看待古人婚俗。

當時社會上存在的原始形態的婚嫁習俗和家庭形態主要有三種:

其一,烝、報式的家庭形態與婚嫁習俗。這是父系家長制大家庭下的產物。在父系在家庭中,家長掌管全家的所有財產,並實行一夫多妻制,佔有許多妻妾。所謂烝,就是繼承父親地位的兒子,可以和除了生母以外的父親的其他妻妾發生婚姻關係;所謂報,就是兒子可以和叔母、伯母發生婚姻關係,也就是把她們作為自己的妻妾。這種婚嫁形態在春秋時代及以前被認為是合法的、正常的。《左傳·宣公三年》載:“(鄭)文公報鄭子之妃曰陳偽。”杜預注:“鄭子,文公叔父子儀也。漢律,淫季父之妻曰報。”原來鄭文公這位國君也是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叔父的妻妾佔為己有。

其二,媵和姪娣從嫁的家庭形態和婚嫁習俗。這種習俗是原始群婚制的殘餘,成為當時貴族男子霸佔大批女子,實行一夫多妻制的工具。《春秋經·成公八年》載:“衛人來媵。”杜預注:“古者諸侯娶嫡夫人及左右媵,各有姪娣,皆同姓之國,國三人,凡九女,所以廣繼嗣也。魯將嫁伯姬於宋,故衛人來媵之。”按媵或姪娣從嫁制度,如果諸侯娶一名嫡夫人,就有嫡夫人的姪、娣,兩個同姓國的左媵和右媵,以及左媵和右媵的姪、娣,一起出嫁,一國三人,一娶九女。如出嫁國(女方)魯國,迎娶國(男方)宋國(國君),則媵女國(晉國)三女為晉女姪、晉女媵、晉女娣,嫁女國(魯國)三女為魯女姪、魯女伯姬(正夫人)、魯女娣,媵女國(衛國)三女為衛女姪、衛女媵、衛女娣。陪嫁女除外,也有陪嫁臣,如百里奚。

其三,對偶性質的婚姻形態。所謂對偶婚,是介於群婚和一夫一妻制之間的婚姻形態,就是不牢固的一夫一妻制。這種形態,在庶民家庭比較流行。女子可以離家出奔,如《國語·周語上》載:“恭王遊於涇上,密康公從,有三女奔之。”反映當時一夫一妻制不穩定,女子可以隨意棄家出奔。《左傳·昭公十一年》載:“泉丘人有女,夢以其帷幕孟氏之廟,遂奔(孟)僖子,其僚從之。”女子可以隨意離棄家室,投靠夢中人,與他人為妻。當時女子出奔不違法,還受到鼓勵。《周禮》記載:“中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若無故不用令者,罰之。司男女之無家者會之。”目的在於多生育,添人口,增強氏族實力。

在這樣的社會婚嫁背景下,晏子作為卿大夫能不棄髮妻,不充內室,守身如玉,堪稱古之聖人。執政者或者官員只有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動員民眾才能有號召力,治理政事才能有執行力,國家才能有凝聚力。古人講:“好色者恕人之淫,好貨者恕人之貪,好飲者恕人之醉,好安逸者恕人之惰慢。”從政為官確實應該像晏子那樣始終保持人格的高潔,厚德載物,以保護人心世道的長遠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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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在位不為身計,致仕不為子孫謀,破天荒地退還食邑、馬車,令人歎為觀止

故事之一:齊景公賜給晏子食邑,晏子辭謝沒有接受。田桓子對晏子說:“君上高高興興地賜給先生食邑,先生卻堅持不受以違背君上的美意,這是為什麼?”

晏子回答說:“我聽說,對上面賞賜的接受有節制,得到國君的寵愛就長久;儉樸地安居在自己的處所,美名就會傳揚在外。長久受到寵愛並且美名傳揚,這是君子所要做的事業,難道唯獨我就不可以做呢?”

故事之二:晏子給齊景公當相國,告老時,請求把自己的食邑退還給景公。景公說:“從我先君丁公到如今,統治國家的國君已經有很多代了,齊國大夫中從來沒有因為告老而退還食邑的人。如今唯獨先生要退還食邑,這是破壞國家固有的法律和傳統、拋棄寡人呀。不可以這樣做。”

景公沒有答應,說:“過去我的先君桓公,有管仲替他為齊國的政事憂慮操勞,等到管仲年老了,桓公賞賜他三處住所,福澤延及他的子孫。如今先生也給寡人當相國,我打算賞賜先生三處住所,福澤延及先生的子孫,難道不行嗎?”

晏子回答說:“過去管子侍奉桓公,使桓公的道義超過了其他諸侯,恩德遍施於全國百姓。如今我侍奉君上,國家僅能與其他諸侯處於同等地位,百姓心裡集聚了很多怨恨,我的罪過實在太多了,可是君上卻打算賞賜我,難道要讓我這個不賢德的父親替不賢德的兒子接受豐厚的賞賜,因而損害國家百姓的道義嗎?況且道德微薄卻接受豐厚的俸祿,才智昏庸卻家境富有,這是彰顯汙濁而違背教化的,不能這樣做。”

景公沒有答應晏子,晏子退出朝廷。過了幾天上朝時,晏子找了個機會就交出了食邑,又交出一套馬車,這才了事。

司馬遷為何崇敬晏子——假令晏子而在,餘雖為之執鞭,所忻羨焉

孔子曰:“君子之事上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故上下相親也。”晏子去世時,齊景公正在菑地遊玩,聽到晏子去世的消息,立即催促備車馬駕良駒往都城趕。景公覺得車馬跑得太慢,於是下車快步地走;發現不如車馬跑得快,於是又坐上車子。等他趕到都城時,已先後四次下車快步地行走了。景公邊走邊哭來到晏子家,伏在晏子的屍體放聲大哭說:“先生時時刻刻批評寡人,哪怕再細小的過失也不放過,寡人還放縱不知收斂,在百姓中積下了深重的怨恨。如今上天降禍於齊國,不落到寡人身上,卻落到先生身上,齊國的江山社稷岌岌可危了,百姓將向誰求告呢!”

景公手操玉器放在晏子的屍體上併為之痛哭不止,淚水都沾溼了衣襟。大臣弦章勸誡說:“這不符合禮儀。”景公說:“這個時候,哪還用得著禮儀啊!過去寡人與夫子在公阜遊覽,先生一天之內批評寡人三次,如今誰還能這樣做呢!寡人失去了晏子的輔佐,國家就要完了,還有什麼禮儀可言呢?”景公脫帽大哭,極盡哀痛之情後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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