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同門同路人

小說:同門同路人

第五天的中午飯後,峰會閉幕,除了到蒼山景點遊玩的人外,大家都紛紛忙著回家。楚老師一行五人來到“蝴蝶泉”,吳修風眼望散發出芳香的山水花草,遙想當年大旅行家徐霞客不遠萬里來到此地,駐足在泉邊的瀟灑身影:周身蝴蝶漫舞,八方景緻天成,構勒出絢麗多彩的奇妙造型,引得翩山花草頻頻回眸,不由地對這位先賢升起了深深的敬意。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下午三點,他們便往回走。到了下關城,程黃拉著普燕跑去買了五大袋蜜餞,喜笑顏開地回來。

在回昆明的路上,楚老師說:“修正,你對這次峰會有什麼看法?”

楚修正說:“以曹立智為首的人對我們依然賊心不死,想通過各種方式把我們擠壓出峰會,讓我們的聲音在文化界徹底消失。其次,他們對我們已經是黔驢技窮,以後估計使不出什麼新花樣。第三,這次峰會給我一個啟示,我想對昆明的文化系統進行一些必要的改革。至於具體方案,我再和老師、大家一起商量。”

楚老師說:“程黃有什麼看法?”

“我的看法和楚哥差不多。”程黃說:“只是有一點,小揚得罪了曹立智,損傷了他們的面子,以後要多留個心眼。”

楚老師笑說:“小揚,你害怕嗎?”

“我一點都不在乎。”吳修風不屑的笑笑:“古人說‘無欲則剛’,我對名利沒什麼興趣,只想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做好學問。”

“何懼之有。”楚老師哈哈大笑說:“他們排擠了我幾十年,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到了昆明,先把楚老師送回家,然後順路是普燕、程黃;最後,他倆來到吳修風家樓下時。楚修正說:“我想對文化系統進行一些改革,你也幫我想一想,改天我們在一起聊聊這件事;另外,你的思想的確了不起,好好努力,完成我們大家的心願。”

吳修風回到家裡,只見爸爸媽媽正在看電視,便把帶回來的蜜餞擺放在茶几上,他父母顯然很是高興。吳母滿面笑容的說:“小揚,我和你爸爸在電視上看到你了,那麼多的記者圍著你,真了不起。”說著,順手拿了一些蜜餞出來吃。

吳清華說:“兒子,會開的怎麼樣?”

吳修風說:“我是第一次參加這麼大型的高級別會議,參會的都是中國文化界有影響的人物。我寫的那篇評論文章在峰會上、包括網絡上都受到了極大的關注,很多人都留露出羨慕嫉妒恨,現在網絡上的閱讀量已經達到了170多萬了。”

吳母開心的說:“你小時候就有人說,你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今天果然應驗了。”

吳修風說:“只是發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有人含沙射影地為難老師。我實在忍無可忍,就與他們辯論,可能得罪了幾個重要的人。”

吳母很緊張:“得罪了誰?”

吳清華沒有表示,只是靜靜的聽著。吳修風說:“在辯論時,雖說我們戰到了上風,但我看到對方明顯的不高興,特別有一個是文化界鼎鼎大名的人物,號稱‘北曹’的曹立智。”

吳母不知道曹立智是誰,吳清華卻聽說過,他驚訝的坐直身體說:“這個曹老師和你辯論,並且還輸了?”

吳修風說:“也不能說他輸了,只是在辯論時,我說的問題讓他一下就懵了,他回答不了,我為老師贏得了尊嚴。”

吳清華說:“什麼問題?”

吳修風說。“一、教育的本質是什麼?二、我們探究歷史的首要職責是什麼?”

吳清華把這兩個問題自言自語的唸了一遍,說:“這確實是不好回答的兩個問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說各有理,你自己知道嗎?”

“知道。”吳修風說:“我和老師一起討論過的問題很多,其中就有這兩個;並且,我可以肯定,我們的答案是最正確的。”

“我不關心什麼答案。”吳母依然著急的說:“小揚,人家是大人物,你這樣得罪了他以後怎麼辦?”

吳修風正想要安慰母親幾句,吳清華插話說:“這倒不用太在意,人生在世,如果什麼都害怕,沒有一點自己的性格,還能做成什麼事?”

吳修風聽到這話,眼睛變得溼潤起來,一種感動湧上心頭。在這一瞬間,他最親一個男人、自己的父親,竟然如此的理解自己,感動之情無以言表。

第二天,吳修風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下午快三點時,

他來到老師家裡,看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和一個小男孩正在和老師愉快的交談著。很顯然,他們倆人很熟悉、也很合拍,一副十分隨意的樣子,完全不像往常前來‘拜師’的那番情形。那個小男孩卻感覺有些特別,坐在那裡東張西望,表情十分豐富,卻又頻頻的若有所思,好似能夠聽懂大人之間的對話,讓人忍不住對他特別留意。

“他是我的學生吳修風。”楚老師說:“小揚,這是金校長,是我多年的老友,對教育有著非常獨到的見解”

金校長熱情的說:“吳修風,你可是一舉成名了。”

吳修風謙虛的說:“在你和老師面前,我永遠都在學習的路上,不敢說成名。”

“剛才我們倆正在談論教育問題,你也加入進來一起聊聊。”楚老師繼續說:“我們倆都認為現在的教育存在三個方面問題:一、本質錯位。教育的本質是‘認識自己’,具體說就是培養健康的人格,瞭解自己的長短,其次是探究事物的原理,最後才是提升個人的技能。二、順序顛倒。應該是什麼年齡階段需要學習什麼知識,而現實是幼兒、小學要學有難度的數理化,大學生則進行科普。三、資源配置不合理。很多偏遠、規模較小的學校應該合併,讓那些本來就條件不好的孩子接受同等的教育資源。但卻因所謂的‘不尊重父母與孩子的親情’而廢止。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金校長說:“我們相信,一定有人知道這些問題,可就是沒有人明確的提出來加於改變。”

“那就由我們來做。”吳修風欣然說:“我向來認為,只要是對大眾有利的,就一定會被認可、接受。”

金校長說:“如果主管領導不接受、民眾也不理解怎麼辦呢?”

吳修風正要說話,那個小男孩突然開口說:“你們就一定敢保證自己說的是正確的嗎?還有,即便是正確的,就一定敢保證執行過程中不會出現錯誤嗎?”

三個大人愣住了好一會,金校長說:“你小孩子懂什麼?”那小男孩嘻嘻一笑,又把眼光放在手裡的書本上,感覺剛才那番尖銳的話不是出自他之口。

楚老師說:“即便暫時不被接受,但事情總要有人去做,至於個人榮辱,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吳修風說:“我會追隨老師,無論結果如何,都無怨無悔。”

金老師說:“也算上我一份。”

“我覺得很奇怪。”那個小男孩抬起頭:“常聽我爸說,楚老師智慧超群、觀點獨道,和你往來的都是很厲害的人物。可在今天這個問題上,連我這個小孩子都能懂的道理,你們三個大人為什麼不明白呢?”

金老師有些責怪說:“你胡說什麼?要懂禮貌?”

“沒關係的。”楚老師笑笑說:“我十分好奇,讓他說說什麼道理。”

小男孩毫不客氣:“你們剛才說的觀點是對是錯,我判斷不了,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你們的方式不可取。”

楚老師依然笑說:“你繼續,我們的方式為什麼不可取?”

小男孩說:“你們的方式就是不管對象、時間、事件等特徵,總是表現出一副要伸張正義、主持公道的樣子,這完全就是書生意氣,結果必然是吃力不討好。”

“照你這樣的說法,事實真相、公平正義就不顧了嗎?”金老師說:“在這種大是大非面前,個人榮辱算得了什麼?吃力不討好又算得了什麼?”楚老師、吳修風深有同感。

小男孩想了想,決然說:“大是大非當然要涇渭分明,但在具體的表達方式上沒必要這麼極端,極端的方式反而達不到效果。如果有一種方式既能達到相同的效果卻又不那麼尖銳,為什麼不用呢?”

三人這才有些動容,楚老師說:“你說說,什麼方式?”

小男孩說:“很簡單啊,無論有多高的才能、多大的志向,都需要有一個施展才能的空間,不能動不動就耍脾氣、感情用事。你們如此智慧的人應該明白,與你們打交道的都是人,也不喜歡被刺傷。為什麼不能採取觀點明確、方式溫和的方式呢?這二者並不矛盾啊。”

面對這個觀點敏銳的小男孩,三人是好氣又好笑。關鍵是,他們心裡都不由得贊同了他的說法。

楚老師對金校長說:“你兒子悟性極高,行為特徵屬於外圓內方,他將來在政治或是經商領域必能取得巨大成就。可惜了,他不適合做學問,否則,我很樂意教教他。”

小男孩說:“遇到一個好老師是學生的福氣;同樣,遇到一個好學生不也是老師的福氣嗎?”

楚老師大笑:“這個小傢伙前途不可限量。”

金校長父子走後,吳修風說:“老師,你真的認為我將來會有大出息嗎?”

“都這時候了,你竟然還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楚老師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我花這麼多的心血來培養你,你當我是沒事可做?這麼說吧,我在你楚哥、程姐身上都沒有在你身上花的心血多。”

吳修風趕忙說:“我對老師是深深的折服,你的話我自然相信;但我也想通過這個事來增加見識。老師這麼評價我,有什麼依據呢?”

“這個說法有點道理。”楚老師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今天心情好,就說給你聽聽。我為什麼很容易的就收你做學生?首先是人品。從你的相貌我就可以判定你的人品,你敢為普燕打架,這說明你有血性、重情義。其次是悟性,你的悟性難得一見,在跟你交流、其實就是測試的過程中,你好多次展現出的悟性震撼到了我。還有,必須在25歲之前完成知識多樣性的儲備,而你恰恰在這個年齡階段,陰差陽錯地做到了博覽群書,為將來成就大器奠定了最堅實的基礎。

吳修風腦海一閃,想到了張老師,他說:“這多虧我在讀高三時張老師的指點,記得當時我問原因,她說我將來自會明白,原來是這樣。”

楚老師說:“這樣說來,還真是多虧了她,還說了什麼?”

吳修風說:“她說,我這一生會有許多機緣巧合,特別是在某個時刻,會迎來改變我人生道路的轉折點;當這個轉折點出現時,所有的光芒就會引導我前進。”

“同道中人,這個張老師也不簡單。”楚老師笑說:“我們的認識,應該就是改變了你人生軌跡的轉折點。”吳修風深有同感。

楚老師繼續說:“除了上面說到的原因,還有一些其它因素:多年來陪著你成長的那個夢境;澄江撫仙湖大石塊裡出現的畫像。關於這兩點,我沒有什麼依據,但我們仔細想一想就知道:為什麼你做的那個夢,一直以來內容不變,還反覆出現呢?大石塊上出現的畫像,為什麼同一塊石頭,不同的人出現的畫像會不一樣呢?我解釋不了其中的原因,但我相信,一定含有深義。當這些所有的事情湊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就是我多年來找尋的人。”

他笑了笑:“剛才說的可能有點‘虛’,現在就你這個人,說一點實實在在的。”

吳修風靜靜的聽著。楚老師說:“想要在學問上取得大成就,必須是特立獨行的人,要非常的與眾不同,比如喜歡孤獨,有時候會把孤獨當成一種享受。情商低,對人情世故完全不屑。還有就是感性遠大於理性,容易衝動、情緒化。偏執,一旦自己認定的事很難改變,總認為只有自己才是對的------。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楚老師每說一點,吳修風就在心裡點一個贊,到了後來,除了佩服,已經無話可說。他只覺得老師就是內心深處的自己,如此知曉自己的內心。

楚老師接著說:“你以後的道路,就是確定‘以人為主體,事物原理為輔助,人與位置為目標’的研究方向,持之以恆的走下去。另具有大智慧的人都容易走極端,如果走上歪門邪道就會遺害無窮。一個真正學者,如果沒有悲天憫人的仁愛之心是成不了大器的,這一點希望你謹記。”

他繼續說:“剛才你說到的張老師贈送過你幾句話:天縱奇才、感情孤獨、心懷仁愛、始得善終,這也正是我想對你說的話。你只要不忘記自己的志向,一直堅定地走下去,不出十年,你必定能成為中國文化界、教育界舉足輕重的人物。果真如此,也不枉費我對你的一番苦心。”

吳修風被老師的深情厚誼深深的感動了,他熱淚盈眶,不能言語,只是呆呆的看著老師。

“好了好了,我們說一點輕鬆的事。”楚老師首先打破了這不算尷尬卻顯得沉重的沉默:“我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是不是剛才那個小男孩的一番言論讓你覺得沮喪。沒錯,他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識,的確是悟性超高、難得一見。他將來極有可能在政治、商業方面有大成就,但絕對不適合做學問。”

吳修風說:“為什麼如此肯定?”

楚老師說:“因為他太通曉人情世故,對周圍的人、包括事物都能照顧到。這當然是優點,會對他的前途大有幫助,做學問除外。而我們倆只能做學問,在行為方式上常常格格不入,這是沒辦法調和的事。”

楚老師繼續說:“知道我為什麼要在峰會前三天讓你把那篇評論文章發佈出去嗎?又為什麼要讓你楚哥通知新聞媒體的人來採訪報道你?因為我想讓你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儘快出名。舉個例子,現在一大群人開始賽跑,有一個人比其它所有人每一步都快了很微小的一點點,當他們跑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會怎麼樣?”

“這個人遠遠的超過了其他人。”吳修風說:“老師的意思是,一開始就比別人快一小步,經過時間的磨礪,就會超越別人一大步,成為行業的頂端。”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楚老師哈哈大笑:“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你一旦超越了其他人,哪怕只有一點點,但卻會顯現出你的不一般,這樣,就會有來自方方面面的資源向你靠攏。”

吳修風疑惑的說:“這有些不理解,請老師指教。”

楚老師說:“任何事物,一旦有了名氣,特別是成為了頂端,就必然會有來自方方面面的人向你靠攏,這些人會帶有各種各樣的機會、資源,為你所用。”

吳修風恍然大悟,明白了為什麼歷朝歷代中,那些大人物在舉手投足間就可以讓天地變色、事物轉向。

楚老師說:“還記得在回昆明的路上,你楚哥說想要在文化系統進行改革的事嗎?”

吳修風說:“記得。”

楚老師說:“他是一個穩重的人,不會隨便信口開河。既然說出這種話,十有八九就會付諸行動。我估計沒錯的話,他會讓你幫他一起設計改革的思路。我就一句話,你盡力幫助他完成心願,這也是一件行善積德的好事。”

吳修風說:“老師,你怎麼就知道是行善積德的好事呢?”

楚老師斷然說:“我的學生,絕不會出現歪門邪道,這也是我不輕易收學生的原因之一。”

吳修風說:“接下來,我應該怎麼做?”

楚老師說:“法國有一位叫盧梭的思想家,他寫過一本叫《懺悔錄》的書,你看過嗎?”

吳修風說:“看過,但記憶不是很深刻。”

楚老師說:“你再去認真看看,這是一部揭示人的內心最深刻、最真實的著作,是少有的好書。你會在其間看到一個既偉大又平凡、既高尚又齷齪、既勇敢又懦弱、既善良又自私的活生生的人,一個真實的人。這本書既是自傳體小說,又是一部哲學書,說它是心理學書籍也無不可。”

楚老師繼續說:“世界上的書籍多如牛毛,稱得上好書的可不多見,這本書算是其中之一。遇到真正好的書籍,你要反反覆覆閱讀,直到讀熟讀透,這對你實現“把所有知識融會貫通、化萬物為我所用’的境界至關重要,你要切記。”

“這點我能明白。”吳修風說:“當年蘇秦告別了老師鬼谷子,渴望下山一展平生所學。在多次碰壁後,很落魄的回到家中。就在他整理衣物時,看到了老師在下山之際贈送給自己的書稿《陰符篇》,這才想起老師鬼谷子說過:‘倘若不如意,就攻讀此書’。於是,他就發懸樑、錐刺骨,晝夜不休。一年後,終於融會貫通,以此學問縱橫列國,天下大勢,如在掌中,成為了合縱長,配帶六國相印,人生事業達到了頂峰。”

“正是如此。”楚老師說:“你在之前看過那麼多的書,最近這幾個月,腦子裡突然間裝進了很多東西。這些知識會相生相剋,無法相通,時間會幫你做到這一切。因此,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把你思想裡的東西,不管對錯,也不要管是否自相矛盾,只要是你所思所想,儘可能的找機會和他人交流、辯論。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梳理你的思想,最後形成體系。”

吳修風說:“為什麼要去和找人辯論,我自己思考不行嗎?”

楚老師說:“自己思考這種方式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舉例來說,你現在要編制一個好故事。你編好後,發現前後矛盾、並不精彩,怎麼辦呢?你就把這個故事對他人講述100遍。當你講述第二次時,一定會比第一次要好上一些;當你講述第三次時,又比第二次好了一些。當講到100次時,已經和第一次有了天壤之別,達到了盡善盡美的效果。”

吳修風說:“我明白了,老師是想要我把學到的知識在實踐中進行驗證,拋棄錯誤的,留下正確的,最後到達融會貫通。”

“就是這個意思。”楚老師笑說:“它的反證就是,世上總有許許多多無用的書呆子存在。”

吳修風佩服的五體投地,老師的話通俗易懂,又意義深刻,感覺到自己的思想每一天都在變化、在進步。

楚老師說:“你今天來了也好,我給你看一件寶貝。”

吳修風很是意外,在他印象中,老師對身外之物向來沒什麼喜好,哪來的寶貝?只見楚老師站起身走到書房裡,過了好一會,又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本筆記本。說:“這就是我說的寶貝,是我們做學問的大寶貝,我一輩子的心血就在這裡了,從今天起你可以看了,要用心體會。”

吳修風明白,這是自認識老師以來,最為嚴肅、特別的一次,當真是非同小可。說:“楚哥和程姐他們看過嗎?”

“當然,他們經常看。”楚老師說:“只是他們很多地方理解不了,做不到融會貫通,這是天資所限,也是命運使然。本來你二師姐有點希望,卻因家裡出現了變故,使得她心灰意冷,錯過了最好時機,現在到了你該看的時候了。”

吳修風打開筆記本,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歌力百問》四個字。他接著往下打開,只見許許多多的文字排例有序的用1、2、3、序號標註好。

『 歌 力 百 問 』

1、對未來事件的判斷?

① 主導人歷年來的行事風格。

② 事件的主體內容是否符合羅輯原理。

2、中國文化的三大特徵:

① 博大精深、難於傳承;

② 防守有餘、進攻不足;

③ 迷於技巧,失於本質。

3、文化建立的核心因素?

文化建設的核心因素是評價標準,一套完善合理的評價體系是建設優秀文化的鑰匙。

4、受人尊敬的因素?

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偉大;二是神秘

5、人的動力產生因素?

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利益;二是情感。榮譽、信仰則是情感中最深徹、最頂端的表現。人世間所有的美好都是來源於情感;情感是平衡、化解一切醜惡行為的唯一良藥。

6、不同位置的特徵?

不同位置的人所重視的焦點是不一樣的:上層階級的人關注資源,所以,感興趣的是思想;中層階級的人尋找機會,喜歡的是解決事件的方式方法;普通階層的人在乎公平,就很自然的謎戀個例。人一旦獲得一種身份,就會渴望擁有以之相匹配的權利。德才不配位、必然招禍患,太低則痛苦,太高則危險。

7、教育的本質?

教育的本質是“認識自己”;它分為三重標準:

① 明白事理,增強技能;

② 認識自己,成就價值;

③ 正道滄桑,自我超越。

8、職業定位的指導原則?

① 敏銳度;

② 興奮度;

③ 能規劃出符合邏輯原理的方案。

9、溝通法則:溝通的成敗不在於你所表達的內容與技巧;而是取決於你是否超越了對方的期望,這兩者間成正比關係。

10、科班的人為何很難成為大師?

科班的人因為內存太重、規則太繁,束縛了思想的創新突破;因此,想要成為大師、王者,只能(必須)瞭解最基本規則。

吳修風看著這振聾發聵的知識精華,驀然間,他終於切身體會到了:為什麼坊間會流傳說,一旦成為老師的親傳弟子,就能成為行業中的王者?為什麼在受到那麼多人排擠的情況下,老師卻能巋然不動?為什麼有那麼多的達官貴人甘願卑躬屈膝的求懇老師-----。想到這裡,他內心裡再一次對老師充滿了深深的感激。

楚老師屬於性情中人,卻不泛過人的聰明才智,一眼就知道吳修風的心裡想法。他慈愛的看著眼前這個心儀的學生說:“這是我幾十年的心血,其中也包含你大師哥和二師姐的心得體會,這是我們共同完成的。在以後的時間裡,我們還要逐步增添內容,一步步的加於完善,最終形成一本有巨大價值的著作,說他能爍古震今一點也不為過。你好好的領悟,有了它,就可以少走許多彎路,提前達到至高的思想境界。”

吳修風說:“我記得哲學分為三部分:自然、社會、思維,為什麼《歌力百問》裡談論的基本上都是關於人的內容?”

楚老師說:“學術界有一種觀點認為,哲學就是研究‘人’的學問。我們不能說這種說法是完全正確的,但想一想就知道,為什麼世界上那些偉大的哲學家、思想家都是以人為研究主體。因為人是所有事物的中心、是樞紐所在,解決了人的問題,就等於解決了所有事物的問題。”他繼續說:“我說你十年之內定會獲得大成,現在相信了吧?真是天公作美、機緣巧合,有了你這塊璞玉,再遇到我這個明師,不成功才怪。”說到最後兩句,他開起了玩笑。

星期六的中午,在楚修正的安排下,他們一行五人來到了城邊的一處農家樂。規模不算很大,卻也是樹木蔥蔥、流水溪溪,一副鬧市桃源般的感覺。

楚修正說:“我經過幾天的認真考慮,和局裡的幾個同事交換了意見,決定在文化系統進行一些改革。今天請大家幫我出出主意,這個改革怎麼弄好?從什麼地方著手?”

楚老師先開口說:“我就說三點,一,改革不能悖離大的指導原則;二,多一些人文關懷;三,不要指望一蹴而就,要循序漸進。他說完,又對普燕說:“燕丫頭,陪我去外邊轉轉。”

他們三人繼續討論剛才的問題。程黃說:“楚哥,你應該有一個總的設想,不如你先說出來,我們討論補充。”

楚修正說:“我為什麼想要改革?因為我親眼所見的許多事情讓我深有感觸。比如說:有很多熱愛文化、教育研究的人,或許他們沒有做出什麼大的成績,但也在兢兢業業的為文化、教育事業添磚加瓦;然而,就因為他們沒有一個‘體制內’的身份,在生活方面卻得不到應有的保障和尊嚴。還有就是我們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從來都沒有像眼下這樣到處瀰漫著‘功利’思想。因此,我想通過一些改革,讓人們意識到,我們正在丟棄真正重要的、有意義的東西,現在需要把他重新找回來。”

吳修風說:“有你這樣的師哥,我深感自豪,需要做什麼,你儘管說。”

程黃說:“我們是師兄妹,過多的話不用說,只要能做的事情儘管開口。”

楚修正說:“我想要先起草一個改革方案,然後在我們轄區內的文化系統裡進行討論,徵詢大家的意見。如果多數人都贊同改革,我們就著手下一步的準備。如果大多數人都持反對意見,那就只好暫停我們的想法,等待以後有機會再說。”

“楚哥。”程黃說:“你做事一向穩妥,這樣做可進可退,我看行。這樣好不好?我們用兩三天的時間,把自己的想法形成文字,然後,我們三人再來討論,最後形成一個草案。”

吳修風也表示贊同。楚修正說:“這樣最好,我們下星期二見。”

吳修風經過兩天的思考,對楚修正的文化改革始終不知如何入手,他把這事跟老師說了。楚老師說:“你不說我也知道,因你不瞭解行政部門的運行特徵,所以無從下手,你終歸太年輕,經歷過的事情還不多。戰場上打仗,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得聽從號令,文化改革則不然,方方面面牽連的事太多,各說各有理;況且要改變人思想中的東西談何容易。但事情總要有人先做,你楚哥的做法是正確的,他走的是正道,你們都要力盡所能地支持他。當下最可行的方法就是通過量變來達成質變。就是說,先不要定什麼制度、規範,而是直接面對出現的事件,明明白白的提出要怎麼改?改成什麼樣?這樣做的好處是效果立竿見影。比如說,電視臺、新聞媒體要有輿論導向;清理整頓亂像橫生、虛假宣傳的廣告;禁止一切帶有賭博性質的商業行為;當獎勵時,可以從工作、優惠、優先、榮譽、照顧親人等進行,就是不能直接獎勵金錢------。”

吳修方說:“這樣做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行嗎?”

“當然行。”楚老師說:“所以我說通過量變來達到質變,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等到了一定時間,就可以根據經驗和指導原則設定製度規範,以後在工作中不斷的完善,日積月累,就會達到是想要的效果。另外,我想要說的是,中國的學者往往談論起來頭頭是道,做起來卻一塌糊塗。你要把知識用於實際事務中,真正體現出知識就是力量,這一次就是一個很好的體驗機會。”

到了約定的時間,楚修正和吳修風來到了程黃的公司。三人把各自整理好的草案拿出來一看,對視著哈哈大笑。原來,上面所寫的內容都大同小異。

吳修風說:“我是真的找不到頭緒,問了老師後,才有了一點眉目。老師讓我轉告你,先不要設定製度和規範,而是要針對具體的事件進行改革,通過量變來實現質變。”

楚修正說:“過兩天,我們轄區內的負責人會在一起討論這件事。小揚,我想讓你也參加,只是要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你有什麼看法?

吳修風說:“我沒意見,聽你安排。”

“我覺得這不妥。”程黃說:“因為這畢竟是你們內部的會議,如果讓一個外人參加,會給你下一步的方案執行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倒覺得小揚可以協助你在背後做工作,但不要參加會議,包括在以後的執行過程中,有很多的事情可以讓小楊做,但最好不要太顯眼,這樣,即達到了目的,又避免了麻煩。”

楚修正說:“小揚參與這事,遲早都會被人知道的。”

“性質不一樣。”程黃說:“小揚只是協助你做事,明面上跟他沒有絲毫關係。即使有人知道了,可以這樣說,因為小揚在文化方面有一定的心得體會,對你們的文化改革會有幫助,所以,邀請他來義務性的幫忙。我想大家不會有什麼好反對的,因為這不是在爭利益,而是在做貢獻。”

楚修正說:“對,就這麼辦。”

他們正說的起勁,吳修風收到普燕發的微信,回覆說:“我在程姐公司裡,你呢?”

普燕說:“我獨自一人走在路邊上,你能來一下嗎?”

吳修風抬頭看著楚修正:“楚哥,剛才你說的這個事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普燕找我,可能是遇到什麼事了。”

楚修正說:“大概就是這意思,等有什麼再說,放心走吧。”

吳修風來到普燕說的地方,下車後,看到普燕清秀典雅的身影站在微風中,漂亮的裙子被風吹得微微擺動起來,頭髮有些凌亂的隨風揚起,臉上明顯地透露出膀惶無助的神情,在夜風中顯得楚楚可憐。

吳修風不由的心疼,快步跑到她面前,故做輕鬆的笑說:“什麼事能讓冰雪聰明、豁達明理的燕丫頭這麼沮喪?”

普燕看到他,表情瞬間放鬆了許多,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用手語說:“倒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很煩,心情不好。”

吳修風說:“跟我說說,無論好事懷事,我都樂意與你分享。”

普燕拿出手機,寫了一條微信發給他:我姨媽給我介紹了一個男朋友,今天第一次見了面。我很傷心,感覺就因我不能說話,就只能隨隨便便找一個人算了。”

吳修風立即明白了事情原由,以她思想之聰慧、性情之決然,必然感覺這是一種羞辱。他腦海裡一閃,拉起普燕的手,向有人路過的街道跑去。到達目的地後,他倆找了一個路旁的椅子坐下。他說:“你就照我說的做,現在右前方過來一個人,其它的你都不用管,就看著這個人。在不被他發現的情況下,儘可能長時間的看著他。等看完後,我再告訴你原因。”

那個人距離他們倆大約100多米,正朝著他們走過來。一步一步越來越近。普燕假裝看著其它地方,其實卻一直在注意著那個人。

等那人越過了他們走遠時,吳修風說:“又來了一個,你再看看這個人。”普燕依然用前面的方法看著這人,才幾秒鐘,她不由得笑了起來,再繼續看,又笑了起來。直倒那個人走過了他們的面前,她實在忍不住哈哈笑了。

吳修風說:“要不要再看看?”

普燕搖搖手,過了好一陣,等笑停了,用手語問吳修風:“你怎麼會懂得這樣有趣的方式?”

吳修風說:“因為我喜歡孤獨,有時候很無聊,就一個人跑到外面亂轉,無意中發現了這是一個可以快速開心起來的好方法。”

普燕依然用手語說:“你剛才說喜歡獨自一人。”

“孤獨,有時是一種享受。”吳修風說:“老師說,只有明白這個道理的人,才適合做學問,我並不害怕孤獨,但害怕寂寞。”

普燕說:“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我的理解是這樣的。”吳修風說:“孤獨,往往意味著獨自一人,只要周圍有朋友,有熱鬧的事情,就很少會出現孤獨;但寂寞就不一樣了,即使身處萬人之中,也會覺得很孤單,無人可說話,這就是寂寞。”

普燕說:“我可以連續好幾天不出門,也不會感到煩,算不算喜歡孤獨?”

“這肯定算。”吳修風笑看著她:“老師說,你也是一個適合做學問的人。”

普燕說:“我可沒有那麼大的志向,我只是喜歡看書、喜歡詩詞歌賦,還有就是和我喜歡的人一起聊天,一起玩。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其它的我都不奢望。”

吳修風說:“現在心情還煩不?”

普燕說:“沒有了,很開心。”

他們倆走到“豐園小區”時,時間已經有點晚了。普燕依依不捨地慢慢轉身向小區裡走去。夜色中,看著她越來越模糊的背影在黑暗裡顯得那樣孤寂,吳修風再一次心裡告訴自己:此生此世,一定要竭盡所能照顧好這個嬌弱的女孩。

按照約定,今天是楚修正與他們轄區內文化系統的負責人、專家共同討論下一步文化工作計劃。程黃、吳修風在“天峰公司”裡等待著會議的最終結果。

下午快六點多時,楚修正來到了,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事情是好還是壞。

“楚哥,”程黃說:“你們討論的結果怎麼說?”

楚修正說:“可能要暫停。”

吳修風說:“為什麼?這是以國以民的好事。”

“那是當然。”楚修正說:“但問題是,有人認為,我們的做法不適合當今潮流,會影響大局的穩定;還有,現在是商品時代,既然是獎勵就應該直接獎勵現金最便捷。如果獎勵其它,說不定對方並不需要,白白浪費了,還不如現金更恰當。如此種種,總是有人提出反對意見。目前正是經濟轉型期,所以,現在的主要觀點認為,這時候不易有大的動作,穩定為上。”

吳修風憤憤然說:“豈有此理!胡說八道!”

星期三中午,楚修正剛下班,接到父親的電話,匆忙來到車站,看見父親和本家的一位叔叔在車站著急的等待著。他趕忙下車,把兩人拉到車上坐好,就來到了飯店裡。

剛坐下,他父親便迫不及待地說:“修正,你一定要幫幫你叔叔,到法院去打官司。”

楚修正有些吃驚:“是什麼事,還要打官司?”

他父親說:“他的兒子楚修健要把他現在住的房子收回去,說是要建蓋新的,這樣一來,你叔叔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怎麼能這樣?”楚修正說:“再怎麼說,也應該有個住的地方,這個楚修建,真是的。”

他父親說:“按照楚修建的說法,要把你叔叔送去敬老院,就別在家住了,不要影響他蓋房子。因此,你叔叔氣不過,要到法院去告他。他一個老年人,連法院在哪裡都不知道,實在沒辦法,就來找你幫忙。”

楚修正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安慰說:“叔叔,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幫忙的,這像什麼話?”他轉頭對父親說:“爸,你看這樣好不好?楚修健不是在城裡開公司嗎?我去找他談一談,把情況瞭解的更詳細一些,再決定怎麼做,你看行嗎?”

“但要快。”他父親說:“你叔叔每天都在受氣,我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楚修正說:“我知道了,最近兩天就去找他。你們現在先吃飯,今天我有事不能送你們,我安排人送你們回去。”

當天晚上,楚修正、吳修風來到一個很精緻的會所。由服務員帶路,來到門頭上寫著“寧靜致遠”房間裡,看見所說的那個楚修建正在一個人悠然自得的品茶。

“事情怎麼鬧到這一步?”楚修正說:“因為你建蓋房子,逼迫你父親要去法院告你。”

楚修建氣憤的說:“真是老糊塗了,這麼一點事,也要驚動到你,還要去法院,有這個必要嗎?關起門來都是一家人,沒必要這樣子。”

楚修正說:“聽說,你要把你父親現在住的老房子拆掉重建;建好後又不讓他繼續住在那裡,想要把他送到敬老院去,是這樣嗎?”

“我是有這個想法。”楚修建說:“如果有個生病發熱的,在敬老院還有人照顧;如果在家裡的話,我們都很忙,現在的生意也不好做,哪有時間整天陪著他。”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楚修正說:“老人的想法還是喜歡住在自己家裡,‘落葉歸根’這句話你該知道吧?能不能這樣,等房子建好後,專門留出一間給他繼續住,這樣對老人家也是一種安慰,畢竟是你自己的父親嘛。”

“這恐怕有點困難。”楚修建說:“你知道的,我媳婦他們都跟老人家合不來,矛盾很深。如果要讓他繼續在那裡住,豈不是天天吵吵鬧鬧,這樣對雙方都不好。我覺得就是去敬老院最好了,雙方相安無事。”

楚修正說:“這事沒商量了?你是有這個想法還是已經決定了。”

楚修建說:“是想法,但這個想法不會改變,正哥你就別摻合我們家的事了,讓我自己解決。”

“怎麼能不摻和呢?”楚修正說:“好歹我們都是一個家族的人,我還得叫你父親一聲叔叔,咱們倆又是從小在一塊長大的。我希望你們家能和和睦睦的生活,要不你看我的面子上,就讓老人繼續住在裡邊行不行?”

楚修建不說話,過了好一會,抬起頭說:“對不起,正哥,我只能這樣做,你就別摻合了行嗎?”

楚修正說:“為什麼要鬧到這種地步?好歹是父子親情。我們中國曆來講究百善孝為先,為什麼非要讓一個老人無所依靠,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這不太像話吧。”

楚修建說:“我知道他是我的父親,我也沒讓他冷著餓著,也沒打他、虐待他,怎麼能說不孝順了呢?現在大家都忙著賺錢,沒有錢誰會正眼看你,我也不容易啊。”

楚修正說:“你確實沒有打他、虐待他,也沒讓他冷著餓著;但你憑良心說一句,你對你的父親和對你的兒子是一樣的嗎?”

楚修健沒有回答,過了一會才說:“正哥,你就別摻和了行不?我也不容易啊,你多理解。”

“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今天我就把話挑明瞭。”楚修正說:“在這件事情上,如果你非要堅持現在的想法,就對不起了,我一定要幫老人家討回一個公道,說到做到。”

吳修風聽了半天,實在忍不住插話說:“楚老闆,據說你的生意做的非常不錯,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有個問題想問問你,多年之後,如果你的兒子也這樣子對待你,你作何感想?”

楚修建顯然對他沒有像對楚修正那麼客氣:“你是誰?我們兄弟倆說事,輪得到你說話嗎?”

楚修正斷然說:“他是我的小師弟,他的話就是我的話,我也正是這個意思。”

在楚修正的幫助下,楚修建的父親一紙訴狀把他告到法院。在上訴五天後,一個自稱秦江海的律師約楚修正見面,商談有關上訴的事情。

秦江海說:“楚局長,你是一個有臉面的人,有知識,有文化,應該明白清官難斷家務事,怎麼就摻和進這樣的瑣事中呢?”

楚修正很直接的說:“很簡單,為了還老人一個公道。”

“我們就別說這樣的客套話了。”秦江海不以為然的說:“今天約你面談,是想雙方協商一下,把這件事作個了結,還是說點具體實際的吧,你們想怎麼解決?”

“要求很簡單,就兩點。”楚修正說:“讓老人繼續享有房屋居住權;其次,盡到作為兒子的所有義務。”

“恕我直言。”秦江海說:“第一點做不到,房子要重建,老人不能繼續在裡邊居住;否則,整個家庭都會矛盾重重。第二點,這是一個很難判定的事情。據我瞭解,我的當事人楚老闆並沒有讓他的父親冷著餓著,也沒虐待他,已經盡到責任了。”

楚修正說:“天下間沒有說不清的事,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況且這裡邊還有一份父子之情。你說沒冷著餓著,我問你,如果我現在請你吃飯,卻在你面前指桑罵槐,你會怎麼想;還有,你不防了解一下,你的當事人楚修建,對他的父親和對他的兒子有多麼大的區別?”

秦江海說:“楚局長,你是在幫老人的忙,也算是做好事。我也是為了混口飯吃,兩邊都是在幫忙,你看能不能就大事化小,免去許多的麻煩。”

楚修正笑笑說:“你真是會辦事,楚修建請你做代理人,給你的代理費不少吧?”

“還可以,我就是吃這碗飯的。”秦江海有些得意的說:“在律師界還算有點地位,價格自然不便宜。以後,你有法律方面的事,需要幫忙儘管說,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打贏官司。”楚修正哈哈大笑沒有說話。

秦江海繼續說:“剛才見面時就看出,楚局長是一個明白事理、知道輕重的人,看來果真沒錯。”

楚修正突然說:“你家裡供奉著天地牌位吧?上面‘天地國親師位’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

秦江海說:“你開玩笑了,我當然知道。”

楚修正繼續笑說:“天地國親師位中的‘親’是什麼意思?你猜想一下,如果你爹現在這裡會不會動手打你這個仵逆的兒子?”

秦江海非常愕然說:“你是在說我嗎?”

楚修正說:“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發笑嗎?因為我看到了一個不知廉恥、且沒有自知之明的人的醜陋嘴臉。你還是一個律師呢,律師的職業素養是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唯利是圖的嘴臉有多麼的噁心?跟你這種人說話簡直就是對我自己的侮辱。”說完,很蔑視的笑笑,走出了茶室。

一個月後,法院正式開庭。

楚修正陪著楚修建的父親坐在原告席上;被告是楚修建和他請來的兩個律師,那個叫秦江海的律師沒有出現。下面旁聽席上坐著楚老師、程黃、普燕和吳修風,左邊是楚修正的父親和他們楚家的幾個長輩;右邊的是楚修建的家人。

原告的上訴請求很明確。一,老人具有房屋居住權;二,履行贍養老人的義務和責任。

. 楚修正先開口說:“我是原告的代理人,但我不是一個律師,因為原告作為一個連生活都困難的老人,沒有能力聘請律師,更不可能像被告一樣,高價聘請兩個律師來和自己的父親對搏公堂。剛才我在想---------”

雙方經過激烈的辯論,最後法官說:“請雙方做最後的陳述。”

楚修正最後說:“尊敬的審判長、法官,說心裡話,我不願意出現在這裡,因為這是一個父親狀告自己的兒子。無論誰輸誰贏,都是一件讓人傷痛的事件。然而,我們不妨轉換思維想一想,為什麼一個年邁的父親要狀告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已經傷心絕望,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別的原因。剛才被告和他的代理人都非常堅決的說,多年來一直在照顧老人,沒有讓老人冷著餓著,也沒有虐待他。我們都知道,就算是家裡養個小貓小狗,都需要關心愛護,為什麼對自己的父親只能做到不冷著餓著?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被告虐待過老人,但我們平心靜氣的一想就知道,老人為什麼要狀告自己的兒子?被告為什麼回答不了對自己的父親和對自己的兒子差別有多麼大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這隻能說明在被告的心中根本沒有把老人看成是自己的父親。法律確實要講證據,但這絕不是法律的根本意義,法律的終極目的是為了弘揚公平正義、弘揚真善美,證據只是為達到這一終極目的的一種手段而已。我一直相信公平正義,相信法律精神,不相信邪惡能勝過正義。尊敬的法官,事情的真相是什麼?相信大家心裡都很清楚。難道我們要為了一點點所謂的證據,就讓一位老人繼續顛沛流離、傷心絕望嗎?如果是這樣,法律的終極意義又在哪裡?剛才看著被告和他高價聘請的兩個律師趾高氣揚的面對自己的父親,我在想,做兒子的為什麼寧可高價請人來跟自己的父親打官司,就是不願意把這份情、這些錢用樣來照顧、關心自己的父親。”

最後,楚修正擲地有聲的話語在這間不算大的房間裡響起:“尊敬的法官以及在場的所有人,事情的真相已經在你們的心裡,相信大家能評判出是非對錯。如果連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都得不到公平對待,那麼,今天是這位老人,明天就是我們自己。現在,我想問問在場的所有人:如果你就是這個老人,你該怎麼辦?”

開庭結束後,楚修正的父親激動的說:“你今天做了一件大好事,我很高興。”

程黃搶著說:“楚哥,和你認識這麼多年,沒發現你這麼能說,那兩個律師都傻了,完全不是對手。”

楚老師說:“的確做的漂亮,這件事情,會對我們楚家莊產生重大影響。”

楚修正謙虛的說:“沒有老師的教導,我不可能有今天的能力。”

吳修風說:“什麼叫正氣凜然,什麼叫邪不壓正,今天算是看到了。”

楚修正看著楚老師說:“我想要再讓他付出更多的代價,人只有疼過,才會知道反省自己錯在哪裡。這對我們老家的歪風邪氣也是一種無形的警示,只是沒有合適的機會。”

楚老師說:“沒有機會就去找,找不到就主動創造。”

楚修正大喜:“老師說的是,我已經想到了。”

新建街道的綠化工程評估會,今天下午三點即將舉行。

楚修建和他的管理人員興奮的坐在公司辦公室,一個衣著考究的男子說:“今天贏定了,同我們競爭的公司實力都不如我們、關係不如我們,今天可以說非我們莫屬。”另一個人也說:“楚總,你今天可以不用去,反正我們贏定了,我們代表你去就可以了。”楚修建哈哈大笑說:“我還是去吧,這個工程對我們公司很重要。反正今天沒什麼事,讓主管領導看到我們的誠意也是一件好事情。”

他們正信心滿滿的設想著、談論著,只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說:“楚總,我們剛才接到城建局的正式通知,取消我們參加評估會的資格。”

楚修建一時沒反應過來,又問了一遍,很驚訝的說:“這是什麼意思?他們說原因了嗎?”

工作人員說:“那位主管領導隱隱約約的說了一句,連自己的父親都不管不問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楚修建一下就癱軟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說話。

吳修風來到程黃的公司裡玩,在他倆喝茶的說笑中,讓人不難看出程黃心情沉重,感覺有什麼重大事件壓在心裡一樣。吳修風說:“程姐,你好像有什麼心事,如果方便你可以跟我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你忙。”

程黃勉強笑笑說:“沒有,我好好的。”

“程姐,我完全可以肯定。”吳修風說:“你、楚哥、普豔,當然還有老師,都是品行端方、重情重義的人,我認為自己也是這樣的人。如果你信得過我,就你跟我說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決不推辭。”程黃沉默著,吳修風也不打斷她,繼續喝著茶。

程黃猛地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說:“是有一件事,一直以來,我很糾結。”吳修風靜靜地聽著,程黃繼續說:“我想要放棄這家公司不要了。”

吳修風這才大吃一驚,知道事情的確小不了:“公司不要了,發生了什麼事?”

“太累,這樣的日子我實在過不下去了。”程黃說:“我的事情,老師和楚哥都知道,但大家都很無奈,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就一直拖到現在,已經有幾年了,整天感覺特別累。我現在想通了,想結束這樣的生活,不就是一家公司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吳修風說:“程姐,不著急,跟我說說具體是怎麼回事?”

“算算時間應該有十年了。”程黃說:“在十年前,我認識了何金華,我們倆共同創立了這家茶葉公司。經過多年的努力,可以說做的還很成功,錢已賺到了,名氣也有了,生活變得安穩了。何金華卻變化的讓人吃驚,整天就是吃喝玩樂,完全沒有了當年的進取之心;最過分的事情是,他竟然在外邊有了女人,整天夜不歸宿。”她停斷了,聲音有些哭泣。

吳修風說:“你們好好談過嗎?”

“當然,”程黃說:“可以說,用在這件事情上的時間精力遠遠超過做生意所需要的,但他依然我行我素。雙方的親朋好友都看不下去,無數次勸導,他依然不聽。想要跟他談什麼事,如果和他想的一樣,他還會態度很好的和你談一談;只要想法不同,轉身就走,然後連續很多天不見人影。楚哥去找他,苦口婆心的幾番交談,他卻說:‘我就是這樣子,你能把我怎麼樣?’當時把楚哥氣的。”

她沉默了一會,繼續說:“這些都是前幾年的事了,現在更過分的是,他竟然在我們的公司裡和女員工搞起了曖昧,讓我無地自容。說心裡話,我每天都是沉受著巨大的壓力來到公司的。”

吳修風說:“這也太過分了,欺負人也不是這樣的欺法。”

程黃說:“遇到了一個無賴,沒辦法。”

“那個女的是誰?”吳修風說:“你已經把她開除公司了,對嗎?以免看著心煩。”

“沒那麼簡單。”程黃說:“開始我也試過,可她就是不走,甚至還有些囂張的意思,當時鬧得公司名聲大損。為了公司能繼續發展,這個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吳修風不知該說什麼好,他知道,這些人情瑣事、感情問題的確非自己所長,就只好靜靜地聽著。程黃說:“但到了現在,我實在承受不了了;所以,我寧可放棄一切,財產也可以不要,就是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了。”

吳修風說:“他們或許也正是這麼想,你這樣做不是成全他們了嗎?”

程黃說:“前兩天,和老師說起這件事,老師對我說:‘成全別人,往往就是放過自己’。現在,我想通了,想開始一種新的生活。”

吳修風聽這話意義深刻,說:“即使是這樣,也應該讓他們知道,你不是這麼好欺負。那個女的是誰?我去找他們為你討還一個公道。”

程黃說:“你去可以,不能做極端的事。”

吳修風說:“我知道,你放心。”

程黃說:“何金華你沒見過,普燕倒是認識,大家以前見過好多次。”

吳修風說:“那女的是誰?”

程黃憤憤然說:“薛蓉。”吳修風的惱海里頓時有一個巧笑嫣然、風情萬種的倩影飄過。

第二天中午,吳修風和普燕緊跟著前面的一個人在走,看到右邊有一個休閒茶室,就加快了腳步追上前面那人說:“何總,你好,我是程黃的弟弟,想和你談一談。”

那個男子愣了一下說:“什麼事?”

吳修風說:“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我們到茶室坐一會兒,慢慢聊。”

何金華說:“我不認識你,都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他轉頭看到追上來的普燕,猶豫了一會:“有什麼話就快說,我一會還有事要忙。”

他們來到旁邊的茶室裡坐下,吳修風看著眼前這個30多歲的男子:身上是一件穿在女人身上尚且顯得有些花俏的格子襯衣,帥氣裡透露著輕浮的面孔,薄薄的嘴唇很是靈活,眼睛裡閃爍著狡詐的神色,一副有些流裡流氣的外形,像是夜生活過於頻繁而睡眠不足的模樣。

吳修風知道這是一個擅長狡辯的能手,他先笑笑說:“程黃和我們關係很好,就像兄弟姐妹一樣,我就想和你聊聊,你這樣子欺負人是不是太過了?”

何金華不以為然說:“什麼過分?你管得著嗎?”

“沒有人要求你做一個聖人,但最起碼的做人準則總該有吧。”吳修風依然微笑說:“你們畢竟十年夫妻,現在絲毫不考慮程黃的感受,你心裡就沒有一絲愧疚嗎?”

何金華不為所動:“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以你何干?你管得著嗎?”

聽著這帶有火藥味的話語,再看看對方的囂漲模樣,吳修風只覺得血往上湧,普燕著急地看著他連連使眼色。吳修風知道她的意思,然而,他告訴自己不能就這麼走了,否則,程黃怎麼辦?他決然說:“你應該看得出來,我今天是帶著很深的誠意來找你的,你這樣子毫無道理的做法是解決問題的態度嗎?你是不是也認為我好欺負?”說完,眼睛直視著對方。

何金華和他的眼神對視了好一會兒,忽然變得心平氣和的說:“你們不瞭解情況,就別跟著摻合。”

吳修風自信的說:“既然是我們不瞭解事情真相,那就把你認為的真相擺出來看看。”

何金華說:“有什麼好說的,沒必要。”

吳修風說:“那你的想怎麼辦?”

何金華很是不屑:“就像現在這樣,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吳修風說:“你的意思是程黃每天辛苦賺錢,而你卻只管花天酒地,是嗎?”

何金華有些得意地說:“她受不了可以走啊,沒有人強迫她。”

“你這樣子算什麼?”吳修風說:“十年感情在你心中難道一文不值嗎?”

何金華的怒氣在臉上一閃,想了想又平和地說:“什麼十年感情?早就沒了,我不想再說。”

吳修風說:“你這不是耍無賴嗎?”

何金華無所謂的說:“你說我無賴就無賴吧。”他翹起腳,一副吊兒浪蕩的樣子,自顧自的玩起了手機。

看著他這無賴樣,吳修風恨不得抓起眼前裝菸頭的玻璃崗砸過去,普燕用手拉了他一下。吳修風忍了又忍,用手指著何金華說:“你簡直連人都算不上,一個無賴。”

何金華依然不說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依然自得其樂其的玩著手機。

普燕看看情況不對,緊緊的拉起吳修風的手離開了。走在路上,吳修風依然不能平靜,說:“我有生以來都沒見過這樣的人,程姐真是受委屈了。”

經過一整晚的思考,第二天上午,吳修風來到“天峰公司”找到程黃,把昨天的事情告訴了她。程黃說:“我早就知道是這樣子,楚哥也是這麼認為,我是不抱什麼希望了。”

吳修風說:“程姐,我想問問你,你最壞的打算是什麼?

程黃憤然說:“離婚分家,讓法院來判定,即使是淨身出戶也無所謂,這樣的日子我實在過不下去了,太累。”

吳修風說:“你真的想好了?十年感情,就這樣了結。”

程黃說:“我早已想好了,前兩年就想要這麼做;但何金華說,要讓我淨身出戶。我當時舍不下公司,所以就一直拖著,到了現在,我實在太累了。即使淨身出戶,一無所有,我也要離婚,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否則,我會瘋掉的。”

吳修風說:“不後悔?”

程黃說:“當然,決不後悔。”

吳修風想想說:“要不,我們現在打電話問問楚哥的看法。”

程黃說:“不用,他的看法跟我一樣。”

吳修風說:“他是我們的大師哥,問一下總不會有什麼壞處。”

程黃沒有再堅持,也沒說話。吳修風撥通了楚修正的電話,說:“楚哥,我現在和程姐在一起,昨天我見到何金華了,還真是一個無賴,我差點就拿玻璃鋼砸他。現在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認為程姐這個事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什麼?”

楚修正說:“之前,我們都已經交換過很多次意見了,最好的辦法就是離婚。如果能分得一半財產最好,因為那是你程姐多年努力換來的,如果不要,有點可惜了。”

吳修風說:“楚哥,你的意思我清楚了,找時間再聊。”

等他掛了電話,程黃說:“這就是最好的結果,如果能分我一半財產最好不過,但其實很難,我知道的。”

吳修風說:“我的意思是你找一個有水平的律師做準備,其它的事情交給我辦,說不定協商就可以解決。”

程黃看著他說:“你要怎麼辦?不能做極端的事。”

吳修風說:“我知道,程姐,你相信我。”

下午時分,吳修風對著從門口走進來的一個男子笑容滿面的說:“遠方,在這裡。”

這是一個相貌非常英俊的年輕男子,眼神中帶有少許的憂鬱,反而顯得這份俊朗具有了別樣的魅力。剛剛坐下,傅遠方就問:“好久不見,聽說你跟著一個老師做學問。”

“是啊。”吳修風說:“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很隨性,受不了單位管制。”

傅遠方說:“你發佈在網絡上的評論文章我看到了,真解氣,沒想到你說話這麼狠毒,把那些所謂的‘專家’批的狗血噴頭。想必這段時間來,文化界發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地震了吧?很多人可能整天整夜的睡不著,在忙著對號入座呢?”

吳修風說:“你又要打抱不平、主持公道了。”

“哪裡,這一次不會,我恨不得你說的更狠些。”傅遠方說:“我如果能寫出這樣的評論文章,早就寫了十篇八篇了,做得好,喝酒。”

吳修風說:“你還是在電腦公司上班嗎,怎麼樣?”

傅遠方說:“老樣子,賣賣配件、賣賣電腦,混日子唄。我沒有你那麼大的志向。”

吳修風說:“我們是哥們,你說這樣的話,應該罰酒。”

看著對方痛快的幹了一杯,吳修風說:“你女朋友怎麼樣?你沒欺負人家吧。”

傅遠方說:“什麼女朋友,早就再見了,沒意思。”

吳修風打趣說:“帥哥就是任性,哪個女孩子認識你真是倒黴。”

傅遠方毫不示弱的說:“彼此彼此,誰喜歡上你,簡直就是一種災難。”

吳修風笑說:“要不,我幫你介紹一個女朋友?”

“不用。”傅遠方說:“整天追在我後面的都沒辦法甩掉,哪用你介紹。”

“別先忙著拒絕,看看照片再說。”吳修風邊說邊拿出手機打開,找到薛蓉的QQ空間,只見幾十張各型各色的照片立即出現在眼前,無論是遠照還是近照,都掩不住風情萬種的女人味。

傅遠方長時間的注視著,看的很仔細。吳修風說:“怎麼樣?還行吧?”

傅遠方說:“這是誰呀?不會是你的前女友吧?”

“這叫什麼話?”吳修風說:“咱們是哥們,能做這樣的事嗎?實話實說,我跟她認識,但不算熟。怎麼樣?如果你有這意思,我就跟你說說她的情況。”傅遠方不說話,好像在繼續聽著。

吳修風何等智慧,說:“她是我師姐公司裡的一個員工,為人熱情大方,年齡可能跟你我差不多,應該比你稍小一點。”

傅遠方開口說:“行啊,你約她,我們在一起吃頓飯或者k歌,酒吧也行。”

吳修風很認真的說:“既然是你有心想認識她,我們又是哥們,就把話先說明白。這個女孩和我師姐的老公有一種不清不楚的關係,讓我師姐很沒面子。我的本意是,你和她談感情交朋友,然後,讓她很絕情的跟我師姐的老公劃清界線。”吳修風看他不反對,繼續說:“咱們倆是哥們,我不能滿著你。我當然希望你能幫忙,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怎麼樣,有膽量試一試嗎?”

傅遠方說:“誰怕誰呀,有什麼不敢的,約她見面。

吳修風說:“你覺得是直接約她大家一起見面好,還是你自己和她認識好?”

“還是我自己和她認識好,這樣顯得更浪漫一些。”傅遠方說:“你把她的電話、微信、QQ號給我就行,其它的不用你操心。讓你看看哥們的能耐,三天之內和她認識,一週之內和她很熟。”

吳修風說:“這樣說來,就不對她說我們倆認識,是吧?”

傅遠方說:“那當然。”

到了第三天中午,傅遠方電話說:“哥們,昨天我已經和她見過面了。確實如你所說,很不錯的一個女孩子,非常有女人味,我很喜歡,多謝成全。”

吳修風覺得有些搞笑:“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讓我師姐的老公深深地感受到心痛。”

傅遠方說:“沒有約定,我也會這麼做的,我可忍受不了她還和別的人曖昧。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等候佳音吧。”

吳修風來到程黃公司,說:“薛蓉呢?怎麼沒看見她上班。”

程黃說:“不知道,我也管不了她,這兩天好像有什麼事吧,沒見到。”

吳修風忍不住有些得意地笑起來,程黃說:“你不會做了什麼事吧?”

吳修風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就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事情就會有變化,你現在只需要像往常一樣,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程黃說:“小揚,無論什麼事你都可以直說,我沒有那麼脆弱”。

“何金華這個人確實如你所說,本就是一個無賴。”吳修風說:“在我看來,程姐你的想法是對的,這樣的人越早遠離越好。這些年,你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的苦,可能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說白了,像何金華這種人,我一輩子都不想和他說一句話。”

程黃說:“我的態度很明確,即使一分財產也分不到,我也要離婚,我受夠了。”

吳修風說:“我這幾天正辦理這件事,等完成後再跟你說,你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一週後的晚上,天剛剛暗了下來,吳修風接到傅遠方的電話說:“我和薛蓉、幾個朋友要去k歌,你來不來?”

吳修風說:“咱們不是說好了裝作不認識嗎?難道你不怕呀?”

“對啊。”傅遠方說:“誰沒有朋友,我們裝作我和她的認識跟你沒關係不就行了,沒事的,我心裡有數。”

吳修風說:“說說,你倆現在關係怎樣?”

傅遠方呵呵地笑起來:“相見恨晚、如膠似漆。”

吳修風說:“真有你的,佩服佩服!”

傅遠方說:“別那麼多廢話,快來看看哥們的能耐。”

吳修風來到KTV,進入房間,就看見傅遠方和薛蓉正在打鬧著,一旁還有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在盡情唱歌。

薛蓉轉頭看到吳修風,就坐直了身體。傅遠風說:“這是我朋友吳修風,很多年的哥們了。”

吳修風笑說:“薛蓉,又看到你了,真高興。”

薛蓉笑著對傅遠方說:“真是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你的朋友都和你一樣優秀帥氣。”

傅遠方得意的笑說:“真是聰明。”

吳修風才剛剛坐下,薛蓉說:“我這兩個姐妹怎麼樣?要不要給你介紹個女朋友?”

吳修風笑說:“怎麼了?你移情別戀啦?”

薛蓉說:“不要開玩笑,我們是有緣無份,我和遠方是既有緣又有份、一見如故。”

傅遠方說:“哥們,這是我最愛的女人,真心實意喜歡她;薛蓉,這是我最好的哥們。既然大家都認識,以後就可以經常在一起玩了。”

吳修風不由得佩服,看似棘手的事情,他簡單幾句話就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如果換成自己絕對達不到這樣的效果,看來,人情世故、感情問題的確非自己所長。

玩到中途時,吳修風約了傅遠方一同去洗手間,把他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看起來你們關係不錯,老實交代,到什麼程度了?”

傅遠方開心的笑笑說:“快到談婚論嫁了。”

吳修風又說:“他和姓何的現在怎樣?”

“應該說是關係越來越緊張。”傅遠方說:“在前幾天,我暗示她說,我不能接受腳踏兩隻船的人,談感情只能一對一。放心吧哥們,你等候佳音就是。”

楚修正和吳修風匆匆忙忙的趕往文化公園,來到程黃說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何金華用手拉著程黃的包,並不停的說著什麼?程黃是一副要走又走不了的樣子。

他倆快步跑了過去,吳修風用手指著何金華大聲說:“放開她。”何金華猶猶豫豫欲言又止。

楚修正說:“你沒聽到嗎?要不要再說一遍。”

何金華這才把手鬆開,楚修正把程黃拉到自己的身後說:“什麼事?為什麼要這樣?”

程黃說:“我今天來這裡找客戶談業務,沒想到被他糾纏不放。”

楚修正說:“何總,你不是得意揚揚、悠哉悠哉嗎?何必還來打擾程黃,你想幹什麼呀?”

何金華說:“我就是想來求程黃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改好的。”

“何必呢?”楚修正說:“你有什麼錯嗎?還是我聽錯了?”

何金華有些猥瑣的說:“我以前是頭腦發昏,做錯了事。傷了程黃的心,現在知道錯了,來求程黃給我一個機會。”

程黃說:“你不是整天花天酒地,日子過的很逍遙,也會知道錯了?”

何金華說:“她們都是些勢利小人,眼睛裡只有錢,我是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程黃冷笑:“你和薛蓉也是逢場作戲?她都快成為公司的老闆了,你欺負人的時候想到我也會傷心痛苦嗎?”

何金華憤憤然地說:“薛蓉已經跟別人好了,和我斷絕了關係。”

程黃一聽,更加氣憤,說:“原來是人家不要你了,是不是有一天,她來找你,你又老毛病發作。”

“絕對不會,我發誓。”何金華說:“她就是一個不要臉的人,腳踏幾隻船,我恨不得讓她死,以前真是瞎了眼。”

程黃說:“你這樣咒罵一個曾經和你好過的女人,真是無恥,和你生活的這十年才是我真正的瞎了眼。我現在和你已經無話可說,我們離婚吧。”何金華走上二步,想要來拉程黃的手。

“你想幹什麼?最好給我識相點。”楚修正說:“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如果不看在程黃的面上,收拾你簡直就是小兒科,你別得寸進尺。”

何金華說:“我不想離婚,程黃,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改好的。”

“你這種話,我都已經聽過不止100遍了。”程黃說:“你不僅沒改,還變本加厲。我現在已經心灰意冷了,一定要離,其它不想再說。”轉頭對楚修正和吳修風說:“我們走吧。”何金華眼看著他們離去,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程黃滿含眼淚說:“多少年了,我今天才有了一種解脫的輕鬆感。”

他們來到老師家裡,接了老師一同去吃飯。程黃向老師說了自己家的事情,楚老師只是靜靜地聽著,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楚修正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都疑惑的看著他。

楚老師說:“是不是認為做的很漂亮、很得意?”

他們三人不知老師是什麼意思,只好依然靜靜地聽著。楚老師說:“何金華的確不是東西,程黃要維護自己的利益也沒什麼錯,可以說,何金華是咎由自取,其它人呢?你們如此下三爛的做法,算什麼呀?”

他們三人感覺不妙,楚修正說:“老師,你消消氣,有什麼話,你好好說,我們聽著就是。”

楚老師依然還是生氣說:“小揚,你的朋友和那個女的以談感情的名義為程黃出氣,這個主意是誰出的?”

程黃說:“你怎麼知道?”

“你們以為能滿住誰啊?”楚老師說:“自作聰明、害人害己。”

程黃正要自己認下來,吳修風搶先說:“是我自己的主意,楚哥和程姐一開始不知道,等事情做完了,他們才知道的。”

楚老師憤然說,“你很得意是吧?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學生?”

吳修風心有不甘的說:“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程姐被欺負吧?”

楚老師說:“看來你還真的不服氣?”

吳修風說:“錯在哪裡,請老師明說。”

楚老師說:“我才懶得跟你說,自己去想。”

楚修證說:“老師的意思是,這個叫薛蓉的儘管也有錯,但終歸是有一點點無辜,我們不應該用這種陰謀詭計傷害她。”

“我知道錯在哪裡了?”吳修風想了想說:“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楚老師說:“我們做學問,首先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如果依仗自己有一點半點能耐,就去做些不光彩的事情,那我們和那個混蛋何金華之流有什麼區別?你們要明白,我不願意你們成為跟他一樣的人,這就是我真正生氣的地方。”他用手指指吳修風說,“尤其是你,年齡還小,沒有定性,更不能這樣子做,難道你忘記了‘心懷仁愛,始得善終’這句話了嗎?”

吳修風聽得心驚膽戰,心甘情願的接受了老師的嚴厲批評,他說:“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楚老師說:“首先,協助你程姐把事情辦理好;其次,告訴你那朋友,儘量不要傷害那個叫薛蓉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們真要分手了,也要講究方式方法,不要太傷人。還有,如果你程姐得到了她應該得到的利益,就不要對何金華進行打擊報復,事情就到此為止。記住,公道自在人心,忍讓並不代表軟弱。”

二個月後,公司還是之前的公司,還是在那間品茶的房間裡。楚修正說:“程黃,現在茶葉公司是你一個人的了,你可以一心一意的經營了。”

程黃說:“是啊,真不容易,現在想想,恍如隔世。”

“以何金華的心性,根本就經營不了公司。”吳修風說:“現在以現金的方式分給他一半資產,已經很對得起他了。”

程黃說:“多虧有你們,要不然,完全是另外一番情形。”

楚修正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程黃說:“經營好公司,希望更上一個臺階,做大做強。”

吳修風惱海了一閃:“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說?”

楚修正說:“我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

程黃說:“小揚先不要說,讓我猜猜是什麼?”

楚修正、吳修風兩人好奇的看著她。程黃繼續說:“小揚的意思是讓普燕來公司上班,對不對?”

吳修風很是驚奇:“你怎麼知道?”

程黃說:“很簡單,因為我也有這想法,正準備今天跟你們說呢。”

吳修風說:“她的自尊心很強,來做什麼工作合適?得事先想好了。”

“我早已經想好了。”程黃說:“之前因為薛蓉在,很不方便。現在好了,完全可以按照我自己的意思做了。普燕就坐內勤工作,不需要和公司以外的人打交道。在內部,大家都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有人敢為難她。”

楚修正說:“這樣很好,同門同路人。”

吳修風異常高興的來到“豐園小區”大門處,見到普燕後,把程黃要她到茶葉公司上班的事說了。普燕知道他的手語知識有限,拿出手機微信說:“這樣太好了,我以前也找過工作,但都不如意,最後我媽怕我受委屈,就不讓去了。現在我有了工作,覺得自己是一個有用的人,當然開心了。”

吳修風說:“看到你這樣子真好,為你高興。”

普燕說:“讓我最高興的是常常能見到你,就不用擔心有人欺負我了。”

吳修風開玩笑說:“原來你是早有預謀,真正的壞人是你啊。”

普燕調皮地說:“我是拯救壞人的天使,上帝叫我來監督你,怕你學壞。”

吳修風說:“感謝上帝、感謝天使。”普燕連連發了幾個哈哈大笑的表情。

他倆來到西昌路上,吳修風想起前面有一個很專業的雪糕店,就跑進去買了兩隻很漂亮的雪糕,遞了一隻給普燕。普燕笑著搖搖手說:“走路吃東西好難看的。”

吳修風大笑說:“你都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哪來那麼多的說法,該怎麼就怎麼,沒事。”普燕像是下了決心一樣,伸手接過雪糕,兩人站在大街上開心的吃了起來。

她突然想起一事,手語說:“你問了嗎?”

吳修風好奇的說:“問什麼?”

普燕說:“雪糕裡有沒有防腐劑。”才說完,她自己就呵呵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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