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這個問題在日本很正常
橋本隆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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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一位國內媒體的編輯私信，問能不能寫寫日本的“996”。什麼是“996”都不知道的筆者一頭霧水，當即就拒絕了。但是不懂的事情還是要去調查一下，原來這是最近在中國流行的一個詞語，是被大量加班害苦的中國網絡公司員工發出“牢騷”開始，於是各大網絡公司的超時加班的問題被暴露在公眾面前。
首先解釋一下什麼是“996”，在這次騷動中關於這個名詞的解釋是：早上9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每週工作6天。這個方式在中國就算“黑心企業”。整個騷動的起因是，有人在網絡上搞了一個“996.ICU”網頁，意思是長期的“996”勞動要送急救室搶救。一時間在這網頁上有20萬人跟隨。大家都紛紛“揭露”自己的公司是“黑心企業”。其中有早上3點就被叫到公司，還有人因加班死去的。這些網上的傳言真偽不能確定。
這個“996”引發各種的關注，背景是大陸網絡企業的激烈競爭，每個公司的職員工作量大幅度上升的結果。而企業方對待拒絕加班的職員就以解除勞動合同相威逼，讓年輕一代償到人生的苦味，甚至有的企業連加班工資都不給。
當然一說到加班，就要提到加班“鼻祖”的日本。筆者看到很多匿名者在其中這樣寫道：“我們優越的制度，為什麼還要榨取老百姓的血汗錢”。“日本的今天就是中國的明天，日本加班文化終於在中國出現”。這樣的留言讓筆者想起去年安倍首相提倡的勞動方式的改變，目的就是減少加班，星期五下午5點下班的嘗試，但是這樣的嘗試最終無疾而終。
筆者沒有在中國企業工作過，沒有太大發言權，但是在日本企業“996”很正常，筆者一般都是早上7點到公司，晚上7點離開，一週工作5-6天很正常。幸好不是007。筆者好友黃教授自嘲是：338，每天凌晨3點出門，回家也是凌晨3點，一週8天，沒有任何娛樂時間。最近日本政府加強對加班的管理，所以很多公司控制加班的時間。但是，這樣還是沒有完全扭轉日本公司加班時間長的“傳統”。筆者進公司時就聽公司前輩說日本公司加班多的原因是日本社會構造造成的，也就是日本公司是終身制，而美國公司可以比較輕易解僱人。專業術語就是“外部勞動市場”“內部勞動市場”等專業名詞才可以說明。
也就是經濟好與經濟低迷時，社會的工作量發生變化，美國是外部勞動市場，根據具體情況，解僱或者招收新人來應對。日本的內部市場就是企業內部時間的調整來應對工作量的變化。當不景氣時，日本公司儘量避免解僱員工，而是壓縮全體工作時間，當工作量增加時，也不是僱傭新人，首先調整公司內員工的崗位來安排。
經過20年的經濟停滯期，日本總的勞動時間在減少，這是日本非正式員工（臨時工）的僱傭增加了。但是，如果只關注正式員工的工作時間，日本人的加班時間非常多。也就是日本公司要求員工進入公司就要適應公司的加班要求。公司的員工安定也是來自於長期慢性的長時間加班體制。日本公司不需要專門人才，只要那些什麼情況都能使用的柔性人才。大學畢業生並不是重視在大學中學習什麼，只要可以使用就可以，進入公司培養才是日本公司的特徵。筆者進公司前就被問到可不可以被各地轉派，如果回答：不，肯定就是落選。
歐美公司對每個崗位的描述很詳細，但日本卻很模糊，目的就是在日本可以多崗位，長時間工作的員工會得到極高評價，也會得到加班費。這樣就算工作繁忙時期，也不需要另外增加人員，可以通過公司內員工的工作時間調整獲得額外的勞動力。結果就是筆者這樣每年40天的帶薪假都不到批准，加班時間增加，長時間的工作是慣例。
就算轉崗，從管理部門轉到營業部門，具體的工作不知道沒有關係，但被要求就是儘快適應工作的能力。筆者就曾經在一個部門中分擔數人的工作，即做編輯，又做記者，還跑外勤。，從來沒有我的工作就到這裡一說。因為工作曖昧，所以對工作的評價就是工作時間。你加班上級才會記得你，加班了收入才會高，日本公司員工很多積極加班。當然，加班多還有完美主義的影響，要讓客戶100%的滿意，歐美都有投入與產出的規定，有的歐美公司服務90分就滿足了。但日本企業也要把剩餘10%也要完成，這樣就要加班對應了。
加班多就造成了筆者有帶薪假也不能用的情況發生。有人統計過不能休帶薪假的原因中最大的原因就是：1）工作量大，沒有空閒時間休帶薪假。
2）給其他人制造麻煩
3）休息了，沒有人代替
4）本來要等到急用時再用，最後還是沒用
5）如果申請帶薪假去旅遊，有罪惡感
6）上司臉色不好看
7）自己的評價變壞。
工作量大，沒有空閒時間休帶薪假以及休了帶薪假給其他製造麻煩得人加起來超過九成。歐美公司都有崗位說明，內容很詳細，但是日本如果真的根據這個崗位說明。30分鐘全部做完，是不是可以回家呢？答案是否定的，上司的臉色會很不好看。
日本公司其實90%以上都是996，甚至007，還有338，一切根源在所在的公司，員工也在背後把自己稱為“社畜”（公司的牲畜）把公司稱為“黑心企業”，甚至向勞動部門舉報。但是日本的思想中，加班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加班才不正常，有人會問公司會不會出問題。目前只有極少企業實施彈性工作制，絕大數企業因為人員不足，加班是企業長期慢性疾病，30-40歲的年紀，工資是公司最低，反而會積極要求加班。996不是問題，沒有了996才會覺得問題。日本人真的病不輕。
原名：日本加班是天經地義，沒有996感覺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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