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也有好官,他曾變賣家產救濟災民,一首小令打動無數人

唐詩宋詞元曲,歷來是中國古典文學三大高峰,鼎足三立,都有《三百首》之選編,我家那唐詩和宋詞被翻得個稀爛,就這《元曲三百首》幾如新購,也只有我沒事時偶爾翻翻,其它人是看也不看的,這其實這反映地是一種現象,也就是《元曲》不是太被人重視。

除了馬致遠的那首“枯藤老樹昏鴉”,怕就是這《山坡羊·潼關懷古》為大家所熟悉了,如果你還能背出第三首,肯定不是學古文的便是學文史的,一般人大概還知道有個叫關漢卿,知道個《竇娥冤》,冤得來是六月下雪,也許這就是元曲在國人心中的全部了。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

望西都,意躊躇。

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這便是著名的千古絕唱《山坡羊·潼關懷古》,它寫出了作者遙望古都長安,憑弔古蹟,思緒萬千,激憤難平的心情;六朝古都,昔日的奢華早已灰飛煙滅,眼前只剩下一片荒涼,萬千滋味湧上心頭,於是,順然而出了全曲的精典之句,歷史上無論哪一個朝代,它們興盛也罷,敗亡也罷,遭殃受苦的總是老百姓。

張養浩,漢族,字希孟,號雲莊,山東濟南人,元代著名散曲家。詩、文兼擅,而以散曲著稱。少年知名,歷官至監察御史、翰林學士、禮部尚書、參議中書省事等高官。因看到元上層統治集團的黑暗腐敗,辭官歸隱,朝廷七聘不出。後逢關中大旱,特拜陝西行臺中丞,遂“散其家之所有”“登車就道”,星夜奔赴任所。到任四月,勞瘁而卒。享年六十歲,追封濱國公,諡文忠。

身處元朝異族統治下的漢人,心中自是有種忿忿不平之心態,特別是那些士子們,自元朝取締了科舉後,唯一的上升通道被堵死,當年“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天之驕子們,只有將那一腔的詩書,滿腹的華章,報國的壯志,沖天的豪情,或付與花樓瓦肆,或寄於雜劇怡情;或荷鋤種豆南山,或移舟逐波江湖。

張養浩自是學富五車的才子,但依據現有的資料,實在是推斷不出他是因何入仕,在沒有科舉之時,名門望族,或有聲名之人,也許有可能得到推薦。據說是因他寫了《白雲樓賦》,一時洛陽紙貴,名聲傳到山東按察使焦遂處,被其舉薦入仕,被授“東平學正”一職,學正可以說是最低級的官員了,但他的升遷倒是很快,仕途也很是順暢,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坎坷。

很多文章將張養浩說成是唐朝名相張九齡之弟張九皋的第23代孫,也有人說他也就是一家境還不錯的平民一枚,我還是相信後者,即使是那前者,我想應該也屬劉備那中山靖王之後的八卦之說,就算真是,那對當時元人來看,實在也不算個什麼名人後代了。

元朝是個短命的朝代,在中國歷史上往往同暴秦相匹,君主更迭頻繁、官場黑暗,人民流離失所,苦不堪言。且元將人分為四等,漢人及南人為最下,受盡百般凌辱。作為漢族官員的張養浩,目睹元人之所作所為,自是痛心疾首,盡一切可能,為底層民眾排憂解難,為士民百姓鼓與呼。他為官期間,清正廉明,犯言直諫;關心民瘼,抑制豪強;賑災濟貧,繩糾貪邪;薦舉廉正,彈劾權貴。

“入焉與天子爭是非,出焉與大臣辨可否”

力排權奸,蹈禍不悔,以中國傳統之忠君愛國之理念,盡“道之所在,死生以之”之責。

後世對其效忠元廷頗多非議,他們總覺得,元人乃蠻夷外族,想我堂堂中原大漢,豈能受制於這未開化之人,萬般無奈之下,逃避現實才是唯一之出路,豈可如張養浩那樣,損志節而仕異族,實乃可恥之人。

其實,高談氣節不僅不著邊際,也沒有任何的操作性。南宋十萬臣民崖山蹈海,打是打不過那元蒙鐵騎的,那只有當順民一條路了,其實作為老百姓來說,誰當皇帝並不重要,關鍵要看是否能給百姓有一碗飯吃,能安居樂業;儘管有亡國亡天下之痛,但那也是沒辦法的,君不見元人入主中原之後,各地並未出現如明末清初那樣的反清浪潮,因為,當時的元人實在是太強大了,不服不行。

張養浩出生前43年,山東全境已被元蒙佔領,他出生時,元已建國,所以,在他的成長背景中,根本就沒有國破家亡和扶宋抗元的政治理念。再說了,後世清人統治之時,忠臣良將不都是出於漢人,你能說林則徐、于成龍,關天培這些人不應該效忠清廷,不應該為國盡忠,都去南山賞菊,東坡種豆,都去終南山當隱士才對嗎?什麼道理!

官之好壞,臣之忠奸,人之正邪,不是看他是為誰辦事,重要的是要看他給人民帶來的是好處還是壞處。公道自在民心,而不在道義上的高談闊論。

張養浩一生經歷了世祖、成宗、武宗、英宗、泰定帝和文宗數朝。不管誰在位,他都是一位為民請命,心繫蒼生之人,為此,他敢於攖鱗,幾不顧自己有性命之虞。當他還只是禮部侍郎時,便進言重新開科舉,並主持了元朝第一次進士考試,從而打開了學子進仕之門;他編寫《三事忠告》,對地方官員、監察官員、中央官員真誠勸告,是元代吏道專著的重要組成部分,對於研究當時的政治思想、上下政務以及社會風氣都有重要參考價值,對於後世的封建統治觀念亦有相當影響。

當他看見官場腐敗,不可救藥之時,毅然辭官回鄉,並在朝廷累累地“七聘”之下,作出“六辭”的抉擇,只是在最後聞道關中大旱,饑民流離失所之時,他接受了朝廷任命,行陝西行臺御史中丞之責,前去陝西賑災;臨行前,他變賣家財,拜別高堂老母,毅然赴任!沿途他用自己的錢設粥棚,散濟貧弱。一路之上,救死扶傷;途經華山時,禱雨哭拜,感天動地。

到任後,他不辭高齡,夜以繼日地指揮救災,就在這一年,他累死於任上。他做到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實現了他報國為民的夙願。

張養浩是好官,也是位文學家,他是元代散曲的代表作家之一,散曲創作奠定了他在中國文學史上的不朽地位。有人將其作品稱為元曲豪放派代表作,雖有些牽強,但卻也從另一個角度定位了張養浩元曲之風格。

他前期在為官期間所作,大部表現為勤政愛民兼善天下的人道精神,後期則如當時知識分子普遍的避世內涵,也就是對寄傲林泉,縱情詩酒的嚮往,但與那些遠避江湖的隱士不同,他即使在看似享受閒雲野鶴之時,他心中也還是充滿著關心時事,心繫民生,拯物濟世的高尚襟懷。

“想為官枉了貪圖,正直清廉,自有亨衢,暗室虧心,縱然致富,天意何如?

白圖甚身心受苦,急回頭暮景桑榆,婢妾妻孥,玉帛珍珠,都是過眼的風光,總是空虛!”

作為久在官場潤浸多年的張養浩,歸隱之後早已將功名利祿看了個透徹,我們從上面這首《雙調·折桂令》中亦可看出端倪,直可視為“好了歌”之始祖。即使他寫的大量山水詩,也可從中體味出他心中五味雜陳之感。

回過頭來再看他最為世人所樂道的《潼關懷古》,短短44字,把其赴任途經潼關時的感想,以及一個深刻的社會現象簡明扼要地表現了出來。

“知他是漢朝君,晉朝臣?

把風雲慶會消磨盡,都做了北邙山下塵。

便是君,也喚不應;便是臣,也喚不應。”

“列國周齊秦漢楚,

贏,都變做了土;

輸,都變做了土。”

這些同《潼關懷古》都屬一個系列,如果我們再將那《元曲三百首》拿出來翻翻,你應該對元曲有重新地認識,也能認識到一個形象更加飽滿,以小令詠古今的張養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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