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山崗上的花開花謝一他老了(二十三)

深夜,宋民庭披著軍大衣使勁地敲著旁邊的門,他鬍子拉碴雙眼發紅,不過四十多歲己花白了頭髮。這是連續熬夜破案几天后,深夜宋民庭敲錯門的狼狽情形。旁邊人打開了門,看見是宋政委敲錯了房門,連忙喊出了張愛琴並扶著宋民庭回到了自己的家。

小女孩素瑛己上初中了,她見到宋民庭的時間並不多。她並不知宋民庭在忙什麼?她聽到她母親說起宋民庭深夜工作回家敲錯門才知道這件事。

宋民庭有時會帶上一個年輕人回家吃飯,從公安校畢業分配單位的。宋民庭為載培年輕人讓他去鄉上鍛練一年才回局裡。他偶爾會來宋民庭家裡吃飯。素瑛只有掃地那刻才能看見他和宋民庭聊天。宋民庭不允許素瑛和張愛琴上家庭餐桌吃飯,只能在家裡廚房窩著吃飯。素瑛拿著掃把掃完吃飯那間房,年輕人以憐憫的眼光看了看她。在宋民庭身前,他來過好幾次,素瑛偶爾才見到他一面,宋民庭家教很嚴格。

宋民庭兼著武警教導員,學校請宋民庭去學校做報告。素瑛穿著哥哥的衣服褲子,她非常自卑,很怕初中同學看到修改後縫上開襠的褲子。她初中記憶力很好,英語課老師上課就要抽她默寫單詞。她和同學幫助英語老師洗衣服,英語老師不知道是否曉得來學校做報告的領導是素瑛父親,他估計聽說了什麼,他看著素瑛問她:“你爸叫什麼名字?”素瑛咬了咬嘴沉默以對。

時間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小時侯,相同的情形重演。因為不肯說出宋民庭名字又被宋民庭修理了一番,絕對的威信是不允許別人挑戰權威,這犯了宋民庭的忌諱。這次是公安單位的同事讓素瑛給宋民庭下話。“你這孩子真犟,你就不能給你爸下個話,道個歉。”素瑛心想我沒錯為什麼要道歉,宋民庭名字沒有做錯事,子女不需要你的名字庇護。

素瑛長大了有了自己想法,她要民主,她要在家中來一次民主的談話。她寫了一張紙條:“爸爸,你換一種方式也許效果更好。”宋民庭看到這張紙條,大家長權威慣了的宋民庭拉不下臉面,他老了,不如年輕時火爆了。他給自己找了聰明的臺階下,他太聰明瞭。他傍晚自學故意拿出一本四角字典:“素妹子,過來幫我看看這個字怎麼讀?”他隨手把四角字典遞給了素瑛,素瑛走了過去看見宋民庭正在看繁字體古書。素瑛心想:他老了,也會給自已找臺階下了,他一定認可了寫給他的那句民主的話句。回想前幾天還張揚著威肋他要去單位告他重男輕女,虐待他女,暴打他女。他笑著說:“公安的大門開著,隨便你去告。”

他終於老了,終於老了。他服軟了。

他輕輕地走了上前,坐在素瑛對面。他拂了拂素瑛的一頭黑髮,曾經的黃髮丫頭,在時光歲月中映出了一頭秀氣茂密的黑髮。他拉著素瑛的手,並沒有為自已粗暴行為道歉。他嘆了口氣:“我今後絕不干涉你的婚姻自由,你想找誰我都支持。你要好好讀書,我退休了想跟著你旅遊。”

他老了,他還是那個他,他雖然內心己承認大家長粗暴作派不對,權威讓他沒承認自己的錯誤。

他用他獨特方式告訴了素瑛:你要的家庭民主談話己經成功了。

從此後他再也沒打過素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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